“‘一举手,前后左右要有定向’,”楚锋指着其中一句话开始讲解,“就是说,无论何时何种情况,只要你决定抬起手迎敌,就要明白你所处的环境,只有知道了前后左右,对所处之地做到心中有数,才能依靠或者借助或者避开身处之地的特点,譬如沙石地,譬如沼泽地,譬如丛林,譬如黑夜等等等等。下一句,‘起动举未能由己,要悉心体认,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就是说,受人牵制一招一式间为人所制的时候,细心体会对方的路数,不论对方用的是武功还是匪夷所思的异能,在没有想出对策前,按照他的动作而动作,要顺不要逆,败而不溃,输而不散就是此理。但顺的同时,不要丢掉自己的力道,不要丢到自己的架子,要知道你顺势而为不是目的,而是在为你的反击做出准备……”
大家叹服。写轮眼的作弊功能越来越突出,武学本质一条接着一条,连放弃《苍龙劲》的贾琳艺、闫红栓和马鹏程三人也不由得开始倾听,“‘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这句话不用解释吧?就是说,料敌机先。你们应该听说过两句矛盾的话,‘先发制人’和‘后发制人’。没有语境的话,这两句话当然是矛盾的,分开来讲,也都是对的: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出手制胜;观察对方的路数、深浅,视情况而对策。但这都是有前提的:在对方立足未稳、根基未定、架势未摆、门户未闭的时候,不妨出手击之;但对方如果立足已稳、根基已定、架势已摆、门户已闭的的时候,再抢先出手就没价值了,甚至还很有可能为人所趁,所以,此时就需要等待对方露出空隙,后发而得手。‘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须向不顶不丢中讨消息,切记一静无有不静,静须静如山岳’,这句话是接着‘不丢不顶’说得,敌方强势时,自己须顺势而为,留心周遭的一切,什么地方受到打击要做到心中有数。而且需要谨记的是,败而不溃、输而不散的时候,要明白都是因为什么,不要因为身在打斗就忘了思考,这就又联系到第一句‘要有定向’了。静心以待对方的时候,一个‘静’字要做到极致,如山岳一般坚定而沉默……”
“我怎么感觉像是说文解字,你好像就是把其中的东西翻译了一遍,”闫红栓有些琢磨过来。“的确,我刚才说的,仅仅是翻译了一遍,但是,你看的时候,这么想过吗?”楚锋瞟了他一眼。其实刚才的那句话很多人都想问出口,只不过碍于情面没有说。听到楚锋的回答,许多人被呛住了——的确,翻译一遍很简单,然而,有几个把这件事做到了呢?拿到所谓的武功秘籍之后,谁不是赶紧开练,谁会去管这秘籍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写,那么说?“我初中时候的政治老师和我们说过,认识事物有三个步骤,‘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你们将这几张纸拿到手之后,想过前两个问题吗?武功,不是仅仅靠修炼就能练成的,是想出来的!”
几人低下头,暗自思考起自己的缺漏之处。楚锋眼见一时没有自己的事,就想睡一小会儿,看见老贾拿出几张画满龙飞凤舞符号的纸,在房间中央比比划划,“老贾,你干嘛呢?又在布阵?”“对,不能只依靠你的写轮眼,那样太过浪费魔核和你自身的异力,我的小型遮蔽法阵可以替代你的作用,即便他们就站在门外也察觉不到咱们在里面。当然前提是咱们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音。只是因为这阵得固定一处才能布置下来,否则刚才就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
楚锋摇了摇头。辛苦是自然,但不是必须的,其实是他自己有意识的用肉体的劳累来压制恐惧。自从那血海尸林出现在眼中之后,那死气似乎纠缠住了自己,怎样也逃脱不开。此种重压之下,只让他喘不上气来。这种以肉体的痛苦来抵消精神折磨的结果就是精疲力竭,最悲催的是,表面上他还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不论如何咬牙切齿仍然是痛苦依然,楚锋只得又开始研究他的武学来转移注意力。所谓武学有所小成,除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之外,他练成了《苍龙劲》的第一重,第二重也有了眉目。闭目凝息,内息运转不停。
如此这般,十数天过去。期间楚锋每日都会用魔核来感知他们的动向,发现他们几乎是按照一个个扁扁的“之”字形行进的,每天只走十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不动了。这样的好处就是,不留遗漏,缺点就是耗费时间太长。“他们到底想干嘛?几个炮灰,所谓的脸面,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楚锋想不明白。但是,此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他们找到他们之前,尽可能强大自己。现在的他们已经找到了强化的方法,所缺仅仅是时间而已。
然而,这唯一的缺憾,敌人也不打算给他们留了。第十二天的时候,楚锋终于有了新发现,“大家,咱们看来不得不提前面对他们了。”“什么?”大家都是毫无准备地听到楚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主动上去送死啊?你没开玩笑吧?那群人的实力可是你自己感知出来的!难道你感应错了?不对,难道是他们到附近了?他们的行进速度突然变得这么快?”“卓异他们,即将遇到那伙人,咱们得去支援,”楚锋的脸色快黑成锅底一般。
这队伍里有大半人都是先前就认识赵卓异的人,一听此言,禁不住捏了把汗,只是沉吟一下就说赶过去支援。剩下几个也只能说跟着了——难不成,真还能拉下脸来撇开队伍开溜?不说那危机还没到跟前,仅凭一个人怎么可能生存下去?检查扳机,检查腰间的弹夹,检查手榴弹,检查外衣内兜里的魔核……这伙人从没有像这样的“英勇”。“咱们,这算自投罗网吧?”闫红栓自嘲道。明明能避开正面冲突,却还是又掉过头对了上去。楚锋眼神里闪过几丝莫名意味的光彩。
距离他们七八里外的地方。“卓异,你丫的怎么这么后知后觉?咱住的地方,竟然是别人预留的歇脚处,”一个人还有些埋怨。“涛,别说卓异,咱们不都是没有想到吗?要不是张佳突然觉察出不对,咱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另一个有些瘦小的反驳道。“强哥,的确是我的错,身为队长,却没有方方面面都想到,是我差点连累了大家……”赵卓异歉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半倚在他怀里的张佳突然支起身子,“有些不对,我留在屋子里的‘水铃铛’有人动过了!”“有人?不会是那些哥布林或者是变异猫狗之类的?”大个儿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些牲畜再怎么进化,也进化不出打开上锁的门,然后推开两道加固的门,然后再打开地窖的门,触动我留下的禁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咱们只是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张佳有些慌张了。“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咱们,不,是那个小旅馆去的?那就是说,他们就是咱吃得那些羊肉的主人!”申永椿有些惊讶,一旁的马晨阳调笑道,“春儿,你丫的就记得羊肉了,还记得什么?”
春儿刚想反唇相讥,卓异开口了,“警戒状态,全体备战!”“什么意思?有人来了?”春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堆人哈哈大笑,从他们身后的小巷子里钻出一大帮子人,为首一个男人留着山羊胡,五十岁左右年纪,眉眼模样像是电视剧里的太监总管加一副假胡子。旁边落后他半个身子的那人大家都认识,面目英俊,眼神里却带着几丝掩饰不住的邪气,正是那自称叫“山鸦”的江宇。江宇跨前一步,“赵卓异,上次你们竟然不给我们洪盛面子,胆敢杀我们的弟兄,这次,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不过,如果你说出其他人在哪的话,我们兴许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一人自卓异身后冲出,“废话少说,赢过我手里的家伙再说不迟!”手上提着一杆长枪,站到众人之前,似是在叫阵。申永椿一见那枪,顿时有些苦笑不语。这枪,乃是卓异用大气力从路边的栏杆上扳下一节,约莫三米左右,春儿用手上的电充当电焊,将一个尖头焊到上面。这就是杨强手中的长枪的制作流程——这年月,能有杆枪已经很不错了。杨强挺枪而出,江宇挥手派出一个人上前,虽然他们一方人多势众,但是必要的试探还是需要做的。两人面对而立,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
“哥有一杆大银枪,走遍天下都不慌!”杨强嘴里说着双关的——一关很猖狂,另一关带有很强的低俗色彩的话语,手里的劲力却是一点一点加强。他一枪狠狠扫出,对面那人退出几步,冷哼道,“这么没礼貌啊,没听说过来将通名嘛?记得,把你狠狠打飞的人,叫李云龙!”说着,双手凭空一推,杨强明明离他还有一米多,却稀里糊涂地被他击飞。卓异站在后面,虽然对前途有些捉摸不定,但还是对这场战斗抱有极大信心,“强哥,可是咱们这队里,论起攻击力排名数一数二的人物,这家伙怎么可能是强哥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