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中土大秦国靠近金州数千里的茫茫群山中有一个山谷,此时虽是晌午时分,山谷上空却是乌云密布狂风嘶吼。这风是灰黑色,直刮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狭窄的山道蜿蜒崎岖延伸向崇山峻岭深处,仿佛是一条通向地狱之路。
三匹快马扬起一路尘土飞驰而来,三个一身劲装的黑衣男子,身悬利刃绝尘而过,转过山坳,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只余下密集的马蹄声回响在山间。
……
山道旁,一家酒肆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坳中。此处很是特别,在这狂风嘶吼的山谷中,这山坳吹来的风却是很小很弱。酒肆小小的招牌有气无力的在山风里晃荡。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是无精打采的望着店内稀少的几位客人。
酒肆里靠近柜台的左首桌坐着一双卖唱父女,老者头发灰白,身材瘦弱,少女乌发星目面皮白净,略有几分姿色。他们点了简单的食物对坐在桌旁,满面忧色的样子。靠柜台右首桌坐着爷孙两人,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粉妆玉砌、瓷娃娃一般,一个黄袍老者背对大门,不停端起酒杯饮酒,桌旁靠着一根虬龙拐杖,上面悬挂着一个淡黄色的葫芦,显得古朴陈旧。中间两张木桌空着,只在靠近门口的左首桌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中年人面色苍白,小男孩五官端正双目灵动,两人目不斜视一味地埋头进食。
这时酒肆外面却传来几声马嘶,掌柜的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指使小二出门迎客。
三匹骏马噶然停在酒肆门口。三个彪悍的黑衣人飞身下马,身手甚是矫健。一个年长点的汉子回头对另外两人道:“二弟三弟,一路劳顿就在此小酌几杯如何?”一个背插一双短戟的魁梧汉子笑道:“正合我意啊,自从在西炎洲陪三弟喝了一场花酒之后,这几日一直赶路,嘴都淡出个鸟了啊!哈哈哈哈!”另一个腰悬长剑地黑衣汉子阴啧啧笑道:“就是,喝花酒还是带劲,我到现在还想着小翠仙那一身细皮嫩肉哟!嘿嘿嘿嘿!”三人一阵坏笑。
小二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伸手接过三人缰绳将马匹拴在门口的栓马桩上,招呼三人道:“三位爷、里边请!”三人踏步进入酒肆。那背插双戟的老二大声道:“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吃完了爷还要赶路。”小二应了一声,招呼三人坐在门口右首的木桌,连忙进入柜台左边厨房筹备酒菜。
三人落座后,目光扫视了一下店中其他几位客人。那老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那卖唱的女子目不转睛。老大咳嗽一声问掌柜的:“店家,此去土木崖还有多远路程啊?”掌柜的一惊,反问道:“几位客官要去土木崖?那里最近可不是什么善地哟,附近几个村子最近都是谈起土木崖就变色啊!”
左首地中年人和小男孩听了二人对答抬头对望了一眼,目中略带几分诧异。
老大诧异道:“哦!为何呀?”
掌柜的道:“最近一月,土木崖黑云翻滚,血气冲天,不少村民和江湖好汉前去查看都是有去无回呀!真是怪异之极!”
老大一笑道:“店家不必担心,只需告诉在下路程便可。”
掌柜的道:“此去土木崖不足二百里,三位快马加鞭,一个时辰足以。”
老大点了点头,转头对老二老三道:“二弟三弟,反正我们已经落后旁人了,也就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尽管安心吃个酒足饭饱吧。”老二老三笑着点头。小二送上酒菜,三人猜拳行令、狼吞虎咽显得旁若无人。
忽然,酒肆外面传来了歌声,初闻还很遥远,瞬间便近了许多,那呼啸的风声竟然压不住唱歌人的声音。三个黑衣人和同小男孩坐在左首的中年一起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干瘦的老者手舞足蹈的向着酒肆走来。他的步伐并不算快,但速度却是惊人之极,眨眼间便到了酒肆门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手舞足蹈的唱着童谣:“推豆腐,接舅母,舅母不来,用滑竿抬,一下抬到花石崖……”三个黑衣人和那左首中年均是眼神一缩。
那黑衣人中老二惊讶道:“大哥,是云雾飞龙朱启山,这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啊。”
那老三也接口道:“是呀!听说此人一身轻功独步天下,七十二手追魂夺命剑更是惊天动地呀。”
老大点头道:“正是此人,说不定也是冲那东西来的,咱们拉拢他试试。”说罢起身迎出店门,向那朱启山抱拳作揖道:“血三煞天煞薛愧见过朱大侠。”
那坐在左首的中年男子一听神色微微一变。那朱启山却是恍若未闻,只是憨笑的看着天煞薛愧。薛愧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想来朱大侠也是奔土木崖来的吧?不如进店同饮几杯,一道办事如何?”
那憨笑中的朱启山听了忽然露出极度恐惧来,脸色惨白尖声叫道:“都死了!都死了!我不去!我不去……”他双手掩耳,恐惧尖叫,转身狂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狂风中。血三煞和那左首中年均是一脸惊讶。薛愧诧异道:“他疯了!他疯了……”一边说一边坐回了酒桌旁。
老二低声对薛愧道:“大哥,咱们来迟了,看这情形土木崖上凶险不小啊。”
老三一摆手大大咧咧接口道:“二哥不要胡思乱想了,当年黑山族老祖的确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他死后也没听说黑山族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咱们只管吃个酒足饭饱,然后过去看看,若是黑山族识得时务也就罢了,否则杀他个片甲不留。”店小二、掌柜的和卖唱父女一听,一个个不由打了个哆嗦。血三煞三人哈哈一笑,又旁若无人的开始狂饮起来,老三一双色眼更是不时地扫视那卖唱女孩的身子。卖唱父女似有所觉,连忙匆匆收拾行李,汇过账后畏畏缩缩地向酒肆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一柄佩剑却伸出来拦住父女二人,一个阴啧啧地声音道:“二位何必忙着走呢?给大爷唱个曲下酒吧,把爷伺候好了有赏。”却是那血三煞的老三。
那少女吓得连忙躲在父亲身后,那父亲也是一惊,连忙抱着胡琴作揖道:“实在对不住大爷了,老朽家中老伴身患重病,还望大爷原谅,来日定当好生伺候几位大爷。”
“呸!”那老二腾一下站起来,拔出一支短戟啪一声斩在桌面上喝道:“我血三煞叫你唱曲是看得起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少女吓得瑟瑟发抖,老父亲也是一惊道:“是是是!这就给几位大爷唱起来。”说完连忙拉着少女来到桌子上首,放下行李,拉起胡琴,少女哆哆嗦嗦的依依呀呀唱了起来,声音有些走调。老二坐下道:“这就对了嘛。”端起酒碗和老大老三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血三煞推杯换盏,高呼畅饮,三双醉眼不怀好意地在少女身上上下游走。那老三更是晃悠悠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扔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一把把少女拉到怀中坏笑道:“陪爷喝杯酒,这银子就是你的了。”说着在少女脸上亲了一口。少女慌乱的尖叫了起来,面无人色哆嗦着向老父求救。老父亲扔了胡琴就来阻止,带着哭腔哀求道:“大爷,你饶了小女吧!”那老三抬腿将老父亲踹倒在地,哈哈狂笑。店小二吓得转身跑进了厨房,掌柜的一下缩到柜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