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马面就算扛着叉子满世界追杀我,我也算是晚死一会儿。我泪奔着冲出会场,祈祷着观音姐姐救命啊!我死得惨,死完了怎么还这么惨啊!
我慌不择路地低头乱跑,不停回头张望,生怕有鬼差像抓二无常一样跟着我。打死我也不回去了!转了无数个弯儿以后我确定身后没尾巴了,找了个门廊台阶一屁股坐下,舒了口,这算是逃过一劫啊!我怀里一动,外星猴儿喘着粗气蹦出来了。一开始它跟花狐貂相依为命,在马面音波轰炸中苟延残喘。牛头上台后它算是缓过来了。我一要开溜,凭它外星智慧岂能不知我想干嘛,刺溜一下钻我衣服里,我算带着它逃出苦海。
我俩抚着感官上的伤痛,依偎靠在一起。静下心来,我抬头一看,正坐在多宝厅门前,哎呀!转来转去又跑到马面地盘来了,脱离不了这鬼命了算是。不过今晚上这里冷冷清清,又打了大门,估计所有鬼差都去给马面帮忙捧场了,无鬼在,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至于回去还是找个地方躲着,我没拿准主意。回小别墅额话要穿过半个地府出城门,这过程中很可能碰上当值鬼差再把我遣送回去;就地躲着的话,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和外星猴儿正合计呢,就听不远处会场里传来马面撕心裂肺的歌声:“啊~~~~哦,啊~~~~哦哎!啊滴给,啊滴刀~~~~~~”我靠!《忐忑》开始了!
我们俩顿时感到空气都在颤抖,大地在呻吟,那惨绝人寰的歌声越来越高亢,像催命符一般越来越近。我怕和外星猴儿大叫一声:“啊~~~~(无给麻呀~~~~~)”不约而同夺门而入,一头扎进多宝厅。这里头破烂如山,小仓库一间挨一间,我俩没头苍蝇似的东躲西藏,之后我把大门关上,歌声算是放过了我们。
外星猴儿扎在破烂堆里,撅着屁股尾巴都吓直了。我擦着汗:“哎~~~~呀!”
可还没等我放下心来,更高的歌调儿透墙而入:“啊呀哟!啊呀哟~~~~~~~”
我“嘎”一声半晕过去,外星猴儿彻底抓狂,张嘴叫着已超出人类听力音段的超声波,疯狂的在垃圾堆中暴走,凡是跟电器有关的东西都开始乱蹦乱跳,凡带个电线头的都能飞上天。
我在半弥留之际,就觉得马面的神曲将我抛上抛下,仿佛在走一条忐忑的灵魂不归路。我半睁开眼睛,就见我无数电器分解成电子元器件,在不断的碰撞组合,小仓库中不少有价值的物品也纷纷破门而出,或拆散活整个儿加入电器大乱斗中。外星猴儿在下面挥舞着两只小手,神情执拗的指挥它们进行着合体。
我隐隐感到不对,这外星人要干什么?我顾不上马面全地府的歌声打击进行中,忙爬起来,摇着外星猴儿道:“小东西你要干嘛?你想拼出个高达还是变形金刚来?”我看出来了,那些电器虽说碰撞方式野蛮,组合也无规律,但它们正是在组成一件物体,一大堆电池飞进了组合体内部,它们像走马灯一般亮起来旋转。
我大惑不解:“外星猴儿你到底在干什么!”外星猴儿一脸焦急,指挥动作更快了。那组合体也越来越大,形状也变为扁椭圆形。这不是他来前坠毁失事的飞碟吗?外星猴儿一抓狂居然用破烂组装成一架后现代科技的飞行器!它这是发泄心中怒火还是要……
飞碟渐渐成形,一堆破电视机的屏幕被拆了下来,做成飞碟的外壳,而这个不伦不类的组合体在空中缓缓加速,很快绕着多宝厅飞了一圈儿。外星猴儿兴奋地大叫:“无给麻呀!”把飞碟降下来,飞快地跑了进去。
妈的!它这是要逃离地球啊!马面的歌声恐怖如斯。我的身家性命还着落在这倒霉猴子身上呢,我不顾一切地飞身上去,抓住外星猴儿的尾巴:“你给我回来!”
外星猴儿身材虽小但此刻力量奇大,带着我毫无停滞地钻进飞碟里,我在飞碟顶部入口稍微卡了一下,然后跌了进去。一个冰箱门板坐的舱门“嘭”地扣上,怎么推也推不开。
无数电脑键盘组成一个*控台,外星猴儿两手一通乱按,飞碟内部亮如白昼,几个小电视和电脑显示器做的视窗清楚的显示出飞碟外的情况,我们正冲着大门撞去!
我拉扯着外星猴儿,大叫:“无给麻呀~~~~~”想阻止它,可飞碟主要是外星猴儿的超能力在*纵着,丝毫不减速,“轰”地撞开大门,向天空飞去。简直无法想象,也无法用语言描述我的感受,作为第一个进入外星飞碟的鬼魂,我不敢再有异动。外星猴儿兴奋地“吱吱”怪叫,这应该是它们的大笑展现,飞碟以闪电般的速度飞上天空,我难道要开始星际旅行了?
外星猴儿兴奋之后,惬意的吹开了口哨,一边好整以暇调整航线。它可能没意识到,但我马上想到了,这里可是地府啊!能通到太空上去吗?在网上不会撞到地球表土层吧?虽说阎王爷将我踢上天庭,但那跟用阴差令往来阴阳界一样属于跨界面传送,这可是带着本界面的物体硬穿哪!穿不好我俩都得穿越过去!
我急忙对外星猴儿说:“外星哥们儿!猴儿!猴儿哥!咱先停下来行不?好说好商量,你这要是上面有顶儿,咱们得镶天花板上去,一直有电的话咱们就是地府那颗璀璨的星。再说了,我还没答应去你们星球做客呢,放我先回去行不?”
外星猴儿卡么着大眼睛,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又连说带比划,急的满脑们一股一股的汗,但外星猴儿说什么也不减速,最后它努力挤出一句中文:“白小姐你好。”
我一头栽倒,这太离谱了吧,他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在想什么呢?不能再磨叽了,从显示器上看,地府都变成豆腐那么大小了,中间最亮的地方大概就是马面演唱会的现场。我扑到一长串*纵台前,也不管对错开始一通瞎按:紧急停止按钮在哪?
外星猴儿没预料到我来这一下,急急地扒拉开我的手,又惊又怒的冲我乱喊。我从旁边扯过一个电子锅给他扣里头,接着拍打一堆键盘,但飞碟去势不减,航向已经设定好了,头也不回。
蓦地,飞碟一暗,整个儿“突突”跳了两下。我大喜,蒙对了?但一秒钟后我发现事情不妙,飞碟没了动力以后,不再向上飞,二十开始自由落体往下跌落!整个儿驾驶室红光一闪一闪,不管是什么电影电视里头,这都绝不是好兆头。飞碟一开始还平稳下落,但很快就开始翻跟头,我想滚在罐头盒里的小白鼠一样,一会儿撞到舱门上,一会儿又趴在几个显示器上,搞得我头昏脑胀,天地不分。
外星猴儿被从电子锅里甩出来,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忙又皱着眉头憋屎一般努力想让飞碟停下来。可几次之后,除了平稳了一两秒钟外,我们还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飞快撞向地面。外星猴儿扒开一个电门,从里面掏出一块又一块的电池,端详一会儿都扔一边儿去。我找地方抓住,稳着身体,绝望道:“你准备靠一堆一号电池飞回家去?那玩意儿放手电筒里都撑不了一晚上。完了完了,我们彻底完了!”
刚才的电饭锅从我身旁飞过,我一把抓住扣在脑袋上。死也就死了,先把主要特征保护住,以后收尸的也知道我是谁,话说地府死过鬼吗?鬼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我胡思乱想。
下落的速度都快让飞碟散架了,外星猴儿掏出最后一块电池,看了看也哭着脸扔了。这下彻底没希望了,外星猴儿放声大叫,两手死命捶着飞碟。它叫得比马面还难听,我刚想让它闭嘴,好使我死前消停一些,就发现飞碟渐渐的减速,与恢复了平稳。虽说红灯还是一闪一闪的,但外星猴儿强烈的控制念将没电的飞碟一点一点拉了回来。
我抓住这最后的稻草,大喊:“加油猴儿哥!让它停下来!”想想光说没有用,就跟着外星猴儿一起扯着嗓子大喊:“啊呀哟~~~~~”
外星猴儿不喊了,冷眼看着我,飞碟马上又开始自由落体。我赶快住了嘴,外星猴儿白我一眼,接着叫:“无给麻呀~~~~~”
飞碟在落落停停中一路缓缓下降,有时候自由落体,是因为外星猴儿喊没气儿了要倒腾一口。这时候我特希望马面能在这里,他唱歌不咋地,但肺活量蛮大的,不换气能喊两分钟多。飞碟最后在外星猴儿已经哑了的尾音中,“轰咔”撞上了什么东西。外星猴儿声音一停,飞碟再也不下落了。我振臂高呼:“万岁!”终于着地了,外星猴儿也恰好筋疲力尽的昏了过去。
我忙顶开冰箱门,没了电的飞碟整个儿闪着红光,舱门的锁都已经不管用了。我往外一探头,耀眼的镭射灯差点把我晃瞎,周围响彻着震天的音乐,无数鬼民鬼卒瞠目结舌的望着我。
我勒个去!跑了一大圈儿又回到演唱会来了!而且我不偏不正,正好停在舞台正上方,刚才“咔”地是撞上了一根架灯的横杆,现在我和飞碟卡在背景墙和横梁之间,脚底下一群穿着闪光服装的鬼正张着大嘴看我。
我一眼就瞅见了马面,他正穿着个通着LED灯的袍子,手拿两根灯管拉了个威武的Pose,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完了,虽说没摔死,但砸了马面的场子,我还不得被他挑油锅里去?我赶快冲他招招手,以示我无心之举。
所有鬼还是一动不动,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头上还顶着个电饭锅呢,紧忙摘下来捧在手里,又冲下面招手。
一片沉寂过后,突然下面各鬼发出各种叫声,有惊恐的有欣喜的,还有一声欢快的马嘶,马面突然冲着台下大喊:“欢迎我今晚上最重要的嘉宾,9527号阴差——阿张!”
阿张?我捧着电饭锅,不知所措的笑凝在脸上,这尼玛什么情况?
台下无数的鬼观众本来都傻愣着看台上表演,这下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飞碟,和一个头顶电饭锅的阴差震住了,马上也爆发出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城管们趁机带头大喊:“9527!9527!”
鬼观众们也齐声大喊:“9—5—2—7!9—5—2—7!”
马面在场中央,仰脖学着人猿泰山一阵长嘶:“啊~~~~~咴咴~~~~~”双掌一握将两只还通着电的灯管捏爆。会场周围燃起了烟花,几十响礼炮冲天而起,飞溅的焰花映着下面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整个儿会场成了一个欢叫沸腾的海洋。
我挥着一只手,上也上不来,退也退不回去——我这回彻底卡在舱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