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姬施了个法,把澈丹和尚移进屋里来。研究了一下还是在地下室审他比较安全,不怕天上地下就怕中间层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惹麻烦。蛇姬记恨他把家弄得乱糟糟,用胶带把他困得结结实实,活像法老陵寝中的千年粽子。
泼了两盆凉水和尚才醒过来,一见到我们就扯开破锣嗓子玩命的喊:“救命啊~~~~~~~鬼呀~~~~~~~”
我:“你不是来抓鬼的么?怎么还怕鬼?”
澈丹和尚:“敢吃螃蟹的不一定敢抓螃蟹,懂不懂?救命呀~~~~~妖怪呀~~~~~”
老色鬼捂着耳朵说:“还是给他堵上吧,听他喊一天折阴寿……咱们就问问题让他点头摇头就行。”
蛇姬厉声道:“再乱叫我吃了你信不?!”
澈丹和尚马上安静了。
蛇姬问:“老实说,你怎么发现我是妖的?”
澈丹和尚很意外的说:“没有啊?是你刚才在上面吐着大舌头告诉我,我才知道你是妖怪的。”
蛇姬:“……,那换个说法,你怎么知道这房子里有妖鬼的?白天公园里你又怎么发现有人施法呢?”
澈丹虽然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很牛气的说:“咱家法爷的神通岂是你等小妖小怪能知道的?”
蛇姬拎起一个通厕所的皮揣子来,照头给了和尚一下,澈丹和尚“嗷”一声痛叫,嘴里连珠炮似地说:“我有寻妖罗盘!寻妖罗盘!有妖怪施展法力的时候它就能指给我……”
蛇姬一伸手:“给我!”
澈丹挺了挺肚子:“在怀里呢。不过还有20块钱和半张饼,你们别拿走。”
蛇姬看看被捆成木乃伊的和尚,还有他那身脏的看不出本色的僧袍,放弃了入他怀里搜的想法,又问:“是谁指使你来对付我们的?”
澈丹一摇头:“没人,吾乃降妖法师,遇妖孽害人自然要为民除害!”
蛇姬又给他一皮揣子,骂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害人了,你再妖孽妖孽的叫我拔了你的皮!”
我说:“就是呀!我们也没招你没惹你,干嘛总跟我们过不去?”
澈丹被皮揣子揍得呲牙咧嘴,吸着凉气道:“这个嘛……反正我师父说我得降妖,我就去降妖!”
蛇姬道:“看来还有一个老麻烦得解决,你师父人在哪呢?”
澈丹:“我师父死了10年了,那罗盘就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蛇姬:“布困妖阵的本事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吧,那看手法栽在你师徒俩手下的妖鬼肯定不少。”说着就瞅着我,我只好点头说:“行,哪天我看那个死鱼眼崔判官心情好,我查查他师父死哪去了。”
澈丹和尚连声大叫:“没有没有!我师父捉过妖我没捉,这可是我头一回干好事!”蛇姬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皮揣子:“你这也叫干好事?”
等蛇姬打累了,澈丹和尚不顾鼻青脸肿,忙问我:“这位鬼大哥,你能见到我师父?”
我:“能不能见到不知道,我是地府的冥役,就是专管接引死者魂魄的阴差。”我掏出阴差令给他看了看,接着说:“我们都是有司职在身的,不是你想象的作恶为患那类型的。”
澈丹和尚张着大嘴,半天才明白过来:“哦,这么说鬼也有好有坏,你们就属于好鬼那阵营的。”拿嘴一努蛇姬,“那她哪?”
我说:“当然,这是一个正经儿八百的妖怪。”蛇姬哼了一声。
澈丹和尚:“原来是这样。救命呀!妖怪啊!~~~~~~~~~”
“……”
皮揣子再次让和尚冷却下来,他说:“各位鬼差大哥大姐大爷,能不能拜托各位去阴曹地府问一下我师父?”
我宽宏大量地说道:“只要他还在,我肯定帮你带个好。”
澈丹和尚急道:“不是,你们要能看见他,先帮我抽他一顿。他说他把一辈子的积蓄都留给我,结果没说银行卡密码就蹬腿咽气了,你们说气不气人!”
老烟鬼和老色鬼齐声问:“那你的阴阳眼是怎么回事?使用了什么法术还是天生就有?”看来俩老家伙还在琢磨接班人的事呢。
澈丹和尚摇头:“都不是,我师父收我的时候就说我天生慧根,学各种道法速度奇快。就教我开天眼,练着练着我就能看见一些鬼魂什么的了。是不是你们说的阴阳眼啊?”
老色鬼并老烟鬼又齐齐叹了一口气,后天练就的阴阳眼不能跟先天的相提并论,看来和尚也不适合做阴差,目前他老哥俩儿还得争夺吴七七那小丫头。既然知道这和尚对他们没用了,俩鬼背着手一前一后走出地下室。
这时小偷急次白脸地问:“是不是你在我背后吹哨子?一路跟我来到这儿的?”这家伙被折磨得不轻啊。我敢说澈丹和尚要是一点头,小偷马上能超级赛亚人变身。
哪知和尚瞪着迷茫的双眼答道:“什么吹哨子?我可是用寻妖罗盘追着法力波动残留一路找到这儿来的。”
嘿,看来小偷这儿还是一桩无头公案,和尚的表情就告诉我们他肯定不知内情,虽然说从智商角度出发,我也觉得只有这个和尚是嫌疑人。
小偷也失去了兴趣,红着眼睛回小仓库去了。我和周小妹与蛇姬相对无语,这和尚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简单的多,相反如何处理他就更加复杂。蛇姬打了个哈欠道:“先这样放着吧,姑奶奶去补觉,养足了精神再收拾他!”也转身找床去了。周小妹看着我,我一摊双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是杀是放咱们也插不上手的。”我们也出去。
澈丹和尚扭动着毛毛虫一样的身躯,急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虐待俘虏!有吃的没?我还没吃饭呢!”
看这和尚的精神头儿,估计一晚上饿不死。我们该干嘛干嘛:蛇姬挪了大衣柜把墙上那个人形的大洞堵上;孙悟饭拍了拍液晶电视,居然还能收到画面,于是继续投入到狼与羊无限斗争中去了;俩老头失望之余都去睡觉,没办法我也只能回狗窝里躺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地下室那杀猪般的嚎叫一阵高过一阵,我们几乎都把这和尚忘了。一开地下室的门,澈丹和尚可怜巴巴地哭诉:“这里有蟑螂啊!~~~~~~~~~~”
蛇姬气冲冲地走进地下室,照例又是一顿皮揣子招呼:“昨晚都差点忘了,你把老娘的家搞成什么样了。说吧,怎么赔?”昨晚客厅的东西摔坏了不少,尤其是那墙太具另类艺术风格了。
和尚苦着脸说:“不知者不怪嘛,谁叫你吓唬我来着。我兜里还有20块钱,够不?还有,我早餐要吃茶鸡蛋和豆腐脑,别放香菜啊。”
我们又商量了一阵,还是没个结果。阴差们都觉得已经跟和尚说开了,他不再找我们麻烦就放人得了。我还多个心眼,问明白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捉妖,那么阴差和亡魂的失踪就跟他没关系,也主张放人。可蛇姬还是很担心自己这个妖怪的身份,将一个捉妖师随便放掉,怕对她不利。
她补觉补得有些过,上班要晚了,只扔下一句“下班回来再说”,跳上小跑奔学校而去。
昨晚上我输给老烟鬼八个鬼魂,一早上老东西就幸灾乐祸地找我,他地界上今天有一个红点儿。我啐了口唾沫表示对他的恭喜,带上孙悟饭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老烟鬼的地盘还真是不错,高楼林立,繁华不尽。但这样走在大街上也很麻烦,到处都是活人,阳气把我撞得跟头把势的,于是我决定绕路走过去。亡魂所在的是一幢高耸的写字楼,后面有一片待拆迁的小居民区。我在矮小的平板房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楼中穿行,没活人来来往往,倒是很惬意。孙悟饭昨晚羊看多了,困倦的趴在我肩上。
还在我哼着小曲游荡在一片小胡同中时,身后猛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嘀!————”
无人的矮楼房之间本来就安静的有些吓人,这一声更是毫无预兆,把我吓得几乎趴在地上。我按着突突蹦到嗓子眼的心,回头张望:“谁!?”
私下依旧寂静,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胡同太深了我也寻不出哨声来源,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肩上的孙悟饭也被吓得浑身炸毛,窜上我的额头,两手死死地揪住我的头发。我知道这不是幻听。
我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头顶上又是一声:“嘟!————”我靠!平地炸雷一般。我抬头看是一个二层小楼,开着窗户,我二话没说就冲上去了,可是上了楼,门都开着还是什么都没有。刚才传出声音那屋子空荡荡的,一张小孩躺的床,上面扔了几个老式的玩具,都已经积满了灰,压根不存在有人活动过的迹象。
脚下地板下这时又是一声哨响,还拉了个老长的音,像是在讥笑我一般。我愤怒的冲下楼去,大喊:“出来!大胆妖孽,来你阴差爷爷手下受死!”
可是我疯归我疯,无论我再转几个圈,找得多么仔细,那耍我玩的家伙依旧没露面。半个小时过后,那哨声也像消失了一般,我累得不行了,找了个台阶坐下,心里完完全全体会到了小偷的痛苦。
当然,我坐下休息的时候长个了心眼,装作筋疲力尽,然后猛地一回头。按常理这时候恶作剧的家伙应该摸在我身后,准备吹哨子呢。可我几乎把脖子给闪了,也没看到任何东西——身后还是空荡荡的。
我揉着脖子还没转过来呢,就听正面“嘟!————”又来了!
我一屁股从台阶上出溜下来,被吓得魂不附体(形容词而已,我已经魂不附体了),这下我想把脑袋猛的扭回来也不可能了——我真把脖子闪了。
这时孙悟饭却大声尖叫,一手狠狠扯我的衣领,一手指着前面:“@◆&~*%▲↓□★&……”
我忍痛把脑袋扳回来,埋怨外星猴子道:“你说你就别跟着添……”然后我就看见让我寒毛倒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