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诺的目光呆呆地看向杨俊和云小小身后的空处,渐渐地当年的那一幕幕又再次显现了出来。
郑允诺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微服私访到万寿村是在公元693年的十月。那时的他到章武县当这第一任父母官才刚刚两个月,按照自己定下的计划,那一年的十月正好是到了万寿村。
那是一个美丽而难忘的黄昏,当郑允诺披着晚霞走进万寿村时,眼前的一切顿时让他惊叹不已。只见落日的余晖穿过两座山之间的空隙将整个万寿村镀上了一层金黄色,霎时间,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个黄金的世界,就连劳作了一天准备回家的村民们也变得无比耀眼起来。
正当郑允诺还陶醉在眼前的场景时,一声轻笑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郑允诺立刻就回过神来向旁边看去,紧接着刚刚从一个场景里清醒过来的他,就又被身旁的这另一美景给吸引住了。
此刻郑允诺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碧绿色衣衫的女子,修长的身形,纤细的腰肢,精致的五官再配上白皙的皮肤,往那儿一站就宛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莲花。女子也像是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额头和鼻尖上的点点汗珠在金色晚霞的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光芒,如此一来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见郑允诺的双眼定定地望着自己,女子再次笑了笑说:“哎,你这么盯着女孩子看,可是很不礼貌的。”
女子的声音婉转而柔美,仿佛一阵春风顿时将郑允诺那即将飞散的三魂七魄给吹了回来。
不自觉地挺了挺上身,然后干咳了一声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郑允诺这才看向对面的女子,“在下这厢有礼了,刚才绝非有意冒犯,只是姑娘如莲花一般的容颜实在是令人惊叹,在下一时未能把持得住,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扑哧”一笑,“我原以为是个冒冒失失的轻薄之辈,闹了半天居然是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就冲你刚才这几句赞美我的话,我也得原谅你了。不知你来万寿村所为何事?”
望着女子那忽然绽开的笑颜,郑允诺竟然感觉脸上阵阵发热,心中暗道惭愧,赶紧收摄心神回答到:“我是章武县新上任的县令,此次前来是想体察一下民情。”
这句话一说出来,郑允诺心里不由得一惊,自己原本就是微服私访,谁知这鬼使神差之下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女子交了底儿,那接下来还说什么“微服”?谈什么“私访”?想到这儿,他的心里不禁懊恼起来——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县之首,怎么就这么经不住美色的考验?
“哦,原来是新任的郑大人,小女子均玉莲见过大人。”均玉莲说着话双膝弯了弯向郑允诺施了一礼。
此时郑允诺还纠结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均玉莲的话他一点没听见。直到均玉莲再次喊了一声,他才猛然醒过来。
“大人,您没事吧?”均玉莲试探地问。
“没事,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郑云诺摇头说着,“那个,你们村子里管事的在哪儿呢?能带我去见他吗?”既然挑明了身份,那就直接找这万寿村的首领好了,至于微服私访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郑允诺问完这句话,见均玉莲站在原地没动便疑惑地说:“你怎么……?你们村的首领没在?还是……”
均玉莲看着郑允诺抿嘴一笑说:“大人,不用带你去,你要找的管事的就在眼前。”
“嗯?”郑允诺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你……你就是管事的?”
均玉莲点点头说:“对,我就是。只不过现在是有实无名,等到了日子就是名副其实了。”
听着均玉莲的话,郑允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万寿村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来当这个首领呢?难道这村子里的男人们都是摆设?
均玉莲似乎看出了郑允诺心中的疑问,顿了一下说到:“我们村子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寻求功名或者闯荡天下,可以说现在的万寿村其实就是一个女子村。不然,这村子里的首领怎么会轮到一个弱女子来当呢?”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均玉莲掂了掂手里的农具说:“大人,天色已晚请随我一起回村子里吧,您远道而来体察民情,我得好好款待一下啊。”
郑允诺点头说:“好吧,不过只是一些家常便饭就可以,别说什么款不款待的。”
……“郑哥,这就是你和玉莲第一次见面的经过?你似乎显得很被动啊,难道是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不是吧?”听郑允诺回忆到这,杨俊忍不住插嘴到。
郑允诺皱着眉想了想说:“也许吧,后来我们相爱以后,玉莲还拿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来取笑我,说我一见到漂亮的女子就走不动道了。”
杨俊嘿嘿地笑了笑还想说什么,被云小小给拦住了,“别总打岔,让郑大哥继续往下说。”
郑允诺看了看两人,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次去万寿村,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而泄露了身份。微服私访当然是进行不下去了,而那种表面上的文章又没什么用,于是我就决定最多在万寿村待五天,五天以后赶紧去下一个村子。
然而,世事总是让人难以预料。就是在这五天当中,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美丽而又聪慧的均玉莲,接下来我便多次地试探她的想法,而她的反应则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于是我原定的五天期限便改为了半月。
在那种朦胧相处的日子中,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半月的时间几乎转瞬即到,而这一次我则毫不犹豫地把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月,因为玉莲和我已经定下了终身之约。彼此相爱的幸福让我全身心地沉浸其中,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我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到万寿村的目的,甚至都要忘了我是谁。最终,还是玉莲在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将我拉回了现实中来。
‘公子,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不要忘了你除了要做我的相公以外,你还是章武县的父母官,章武县的百姓还在等着你,所以过了今天你就该回去了。我只要你知道,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着你来娶我。’第二天,我便收拾行装返回了章武县城。临走前我再三向玉莲保证,不出半月我一定会回万寿村迎娶她,也希望她能够在那半个月里把自己的事都安排好。只要成了亲,我们就能永远地在一起了。”
郑允诺的回忆到了这一步,忽然闭口不再往下说了。顿时,一股压抑的气氛忽然从他的身上发出并向四周弥漫开来。
杨俊和云小小不禁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忽的涌现出了同一个念头,那就是导致郑允诺和均玉莲后来分离的那件事终于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