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0日,2042时,源生镇。
她只是想得太多了。
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回到家后,她这么对自己说。
她只是匆匆瞥到一眼车站屋顶上的人影——如果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神经兮兮的那她就太疯狂了。
这是个警告吗?没有理由要这么想。
“(对,没有理由……)”
她没能用电话联系到洛克。但是那又说明什么?到现在为止不也发生过好多次这样的事情了吗?他经常突然从学校消失一两天。最长的不过三四天,然后他就又回来了。她从来也没有在那时联系到他过。
但是……
“很抱歉,您所拨的电话已停机。请核对号码后重新拨打。”
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听到这个留言,说明洛克自己告诉电信公司让他们停止业务。在顾客取消服务后,如果电信公司确认了,那么10分钟后线路就会被切断。
如果他不在国内,她根本就找不到他。
“(那个笨蛋……)”
我这么担心他还用这种事情来烦我,下次我看到他,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教训。
焦急和愤怒把她乐观的天性都给掩埋了。她渐渐警觉起来。
因为不喜欢做饭,所以她弄了点即食咖喱当晚饭。
她打开电视,一个个频道调过来。正在放着的是综艺娱乐节目,他们会请来当红的组合,问他们尴尬的问题以此取乐,因为观众们都爱看这个。这简直就是垃圾节目。
她又打开PSP游戏机,继续没有结束的游戏。这是一个动作射击游戏,你控制的是一台多国部队的AS,直捣恐怖份子的老巢。她并不是对男生的游戏感兴趣,她只是想多知道一点洛克的日常工作所以才买来玩。
但是当她买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并没有多大帮助。那都是些很明显的事情,但是游戏的开发商是不知道真正战斗的情形,炸弹爆炸时的音效和热风爆发出来的效果。或者说……那种紧张的沸腾的面对恐怖的气氛。它所展示的东西,凡妮莎都已经知道了。
她很快就对它厌烦了。
她觉得很不自在,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另一方面,如果她什么也不做,她又无法定下心来。
为何她如此紧张。
“(如果布蕾雅来的话就好多了……)”
布蕾雅大约每周都到凡妮莎的公寓来住一天。通常都是布蕾雅问她“今天我来玩好吗?”而凡妮莎当然非常欢迎,因为一个人住实在是太寂寞了。她们一起做饭,看电视,把蒲团摆开谈论各种各样的事情。音乐,体育,戏剧,朋友的小道消息,学校里的帅哥和未来……
电话响了。
她看了看钟,已经过了9点。在新纽约那就是早上8点。凡妮莎想起来她的妹妹每隔几天就会给她打越洋电话,她笑了起来。如果她能听见自己姐妹的声音,她会感觉好的多。她拿起听筒,用很开心的声音问道。
“喂,这里是凡妮莎。”
她等待电话那头的反应,但是没有回答。她可以听到寂静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
“喂……蕾贝卡?”
“……”
“是蕾贝卡吗?”
“……”
“……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然后就挂断了。嘟,嘟,忙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一阵抑制不住的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她马上打电话到新纽约去。
她的妹妹接了电话,用疑惑的口气问凡妮莎:“打电话给你?没,我没有打,但……”
“我知道了,别在意。”
“有什么事情吗?你还好吧,凡妮莎?”
“恩?我很好,没什么。”
“你想和爸爸说话吗?”
“不,没什么……那么,自己多保重,”她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怪了。
现在她感觉非常不舒服。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以前她也接到过好几次骚扰电话。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打她的手机说“你现在在干什么,要出来玩吗?”还有几次接起来就挂了的电话,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了。但是今天晚上的这个骚扰电话,在这样的时候……
她感到很无助。她觉得有人在监视她。
“(洛克……)”
她又拨了一次他的电话。和以前一样,没有回答。那没有用。
没有其他办法了?是不是……她想起来在洛克的公寓里有一台无线电通讯器。
对了。那台无线电。
她不知道怎么使用,但是这条路她走对了,她一定可以找到使用它的办法来。“黄昏”使用的卫星通讯装置用了一种被广泛使用的电波频率,加载上了他们独有的通讯密码。在Waves舰艇上发生的事情中,凡妮莎曾经简单的了解了一下那些系统运作的细节。如果她试着用用看的话,或许有机会和梅里塔岛取得联系。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想这些事情有多么奇怪。
“(好,就现在……!)”
我要用通讯器。如果我做到了,我很快就能联系上他。
凡妮莎套上一件旧的拉链夹克,抓起钥匙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但是她确实有一把洛克公寓的钥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六个月前他这样对她说。
或许是因为现在她采取行动的缘故吧,她的心情轻松了起来。
女式凉鞋啪嗒啪嗒地敲打着地面,她穿过大街来到对面洛克的公寓大楼。在第五层的中间,505房间。周围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她开门前,她先敲了敲,确定他不在。
就象她预料的那样,没有人开门。
“(那个笨蛋没有装什么炸弹吧?)”
好。如果她掉进了什么奇怪的陷阱里,她会十倍的还给洛克把他扯成碎片。
凡妮莎一边在想这些的时候,一边转了转钥匙,把门打开了。
没有陷阱。
但是,没有的不仅仅是陷阱。
他一直放在入口的战斗靴没有了。他放在鞋盒里的防弹背心和冲锋枪也不在了。
当她按下身边的开关时,灯却没有亮。她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饭厅。
冰箱没有了。桌子没有了。食物,椅子和电视都没有了。放弹药的匣子,枪,各种各样的电子通讯工具,衣架上的迷彩服,帆布背包,腰带,睡袋,墙上贴着的他和以前战友的合照,统统不见了。
不,还有几张CD落在硬木地板上。那是她几天前借给他的。对她来说,它们堆在屋子的正中央,就好象是一个声明离开的讯息一样。屋外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了进来,赶走了房间里的黑暗,一片苍凉的灯光。
她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楞了好几分钟。
10月20日2335时。
梅里塔岛基地,地下层他们刚一进入D准备间,Waves舰队就接到了离开的命令。
他们加载了燃料,快速清点人数,回收了“战翼天神”和正在修理的黑色M9——别名“隼”。这次,洛克和他地面部队的战友被要求一开始就登船。
在Waves的右舷,剩余的200名船员编队待命着。2个月前事故损坏的船舷已经完全修好了。
“各位,”卡琳-葛兰森站在他们前面说,“和往常一样,我们有新的任务了。Waves舰队将离开这里,全速驶向目标区域。我会在出航后告诉你们目的地。这可能会是一个连夜行动,但是请务必保证不要出错。现在让我们开始祈祷。”
这次的演说不带丝毫的鼓舞,但这就是这艘船的风格。卡琳双手拿着麦克风,用温和的声音低声颂着:“主啊,您是我们的力量。您的双手触及海底,请保佑我们在深深的海里——”
她的声音甜美柔弱,仿佛长笛在吹奏一般。基督教徒们双手交叉在胸前,其他人则暗暗祈祷。
“——白天和夜晚,不管在寂静深邃的海中还是在水面之上,您与我们同在。主啊,当我们在海里迷失方向的时候,当我们呼唤您的时候,您倾听……”
她用空灵的声音结束了祈祷,说道“现在,请回到你们的岗位。”
“听到了吗!所有士官和水手,回到自己的岗位!”值班队长喊着,全体人员马上四散开来。
他们打开了提供外部能源的钯反应堆。水下辐射装置立刻散发出暗淡的长长的气柱。停泊缆绳和能源电缆送开了。船上压力闩慢慢旋转着分开。每扇舱门嘀嘀嘀叫着关上了,起航的汽笛声回荡在广阔的地下舱室。
他们关上了地下舱的门,之后无数的舱门在轰鸣声中打开了。那场景看起来就象是一幢巨大的建筑在移动。在打开的门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支撑的洞。Waves从这里出去到大海大约有几百米的路程。海浪击打洞穴的声音和水银灯的光亮交织在一起。
在副官陪伴下,卡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舰船的中央控制室。
“很好,我在这里接手工作。”
“是,长官。舰长上船了!”值班队长说道。卡琳没有坐下来,而是认真看着前面的屏幕。通过对讲机,每个部门都报告最后的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屏幕上显示一切都顺利运行。
约修亚点了点头。
“一切确认完毕,上校。”
“命令起航。正常推力,1/3速度。”
“是,长官。正常推力,1/3速度!”
船好象在水面上滑行。他们迅速出海,丝毫没有表现出一艘拥有无穷力量的千吨重大船的样子。
10月21日,1240时(源生镇标准时间)。
源生镇,都市高中。
一张疲惫的脸出现在女生盥洗室的镜子里。
充血的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黑色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皮肤紧绷绷的。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这个看上去生活艰苦的三十岁女人穿着一身都市高中的校服。
(我看上去太可怕了……)
从昨天起她就没有睡过。一整夜,她都蜷缩在角落里,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让她紧张。她不能忍受房间里的沉默,所以一直开着电视。晚间的电视报道里播出了新香港居民撤离的新闻,不过她对此不感兴趣,所以换了个频道。她转看了一个产品的直销介绍。
今天的产品介绍是一个减肥机器。
凡妮莎看着丹尼尔和其他人笑得象朵花一样的脸。
“减肥,唔……”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我用不着什么机器就能让自己骨瘦如柴了,她想。
看来她的同学也发现她的不同寻常了。布蕾雅和其他人一脸关心的神情“你应该去看医生。”因为没有办法掩饰,所以她只好对别人说“只是感冒而已。”她想说出实情请求帮助,但是她做不到。
真的,不可能跟他们说这个呀。
告诉他们洛克不来了。告诉他们那台战争机器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专业的士兵,他来到学校的真正目的就是保护她。还有那个要对把大家卷入的修学旅行事件负责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她做不到。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校园广播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鹤老师的声音。
“——凡妮莎-法郎索瓦同学到教员室来一下。重复:二年级的凡妮莎-法郎索瓦同学请到教员室来一下。”
开始她想不去理会它,重新考虑一下后,她又看了看镜子,不好的预感更加沉重了。
凡妮莎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教员室。
“……你还好吧?”绀野一见到凡妮莎的脸就问她。
“恩,我只是没有睡好。”
“我知道了……你不应该那样,知道吗?就算你是一个人住的,你也不该熬夜。”
“你说的对,哈哈哈……”
“不管怎样,有些事情,但是……”
绀野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封打开过的信件。上面的地址是都市高中。凡妮莎认出了信封上潦草的字迹。
“看来是洛克写到办公室的。还有……我说的时候你不要太惊讶了,”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一点,“他在信里说,他退学了。”
“……”
“我知道最近他缺课很多,但是……没有任何理由就退学?大家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的电话……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只是让他对近来缺课的事情和车子的事情做个解释……大概我……不,我想里面应该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凡妮莎没有没有仔细听绀野老师对她说的事情。
她没有很震惊。“啊,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她唯一在想的事情。
她也没有哭。被抛弃的悲伤,对事情这样结束的愤怒,还有快乐的回忆,这些感情都没有涌现出来。她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象个年迈的老人,直楞楞地盯着桌子上泛黄的信封。
“——还有……凡妮莎?凡妮莎?”
“是?”
“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如果这是在漫画里,这种情况下她定会大声说“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我相信他。洛克一定会回来的!”就好象是她的职责一样。但是她现在太难受了,——她也不相信有人会盲目地接受事实。
“我没有什么消息。”
“……”
“……因为我什么也不清楚。”她单调地说。绀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吗?”
“没有。”
“如果明天我们还联系不到他的话。校长就会接受信上说的事了。”
“那就是说他退学了?”
绀野没有回答她。
凡妮莎把她的沉默当作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凡妮莎机械般地转过身,离开了教员室。
放弃吧,他只是个幻觉。他说“我会保护你的”也只是句谎话。这就是现实。
他消失了。他和那些人一样。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要每天生活在恐怖阴影的笼罩下吗?那些以她为目标的人不会那么仁慈。间谍,恐怖分子,神秘组织——那些人。
不。
她必须想个计划。就她自己。她绝对不能把布蕾雅牵连进来。
想想。
我象不象童话里那个被关在塔顶上每天叹气的女主角?因为她的白马王子的离去终日哭泣?
她是完全不同的人。
我要行动起来。因为我是凡妮莎-法郎索瓦。
在她的身体里——不是“耳语者”的那部分,而是更强烈的天性,更能保护她自己。
首先,她要得到信息。她必须知道周围的情况,还有会发生什么事。
10月21日1948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西太平洋,菲律宾海岸,Waves因为被命令登船,所以洛克和其他人的训练和会议都在船上执行。
SRT成员的会议是有关高科技的事宜。M9资料连接运作的战术,三维空间的极限机动能力,复杂部件的线路图。把的一切记在心里。
还有,技术员蕾明少尉用复杂的表格和图解向大家解释的弱点。
“——由于LAMBDA系统的问题……而不是引擎和生理学上的因素。LD(LAMBDA系统)对机师的精神会造成焦重的影响。当设备运作的时候,可以检测到非常异常的脑电波——在这里。这种3050赫兹的快速电波我们称之为伽玛波。看上去只有在脑电波超出正常水平和力度时LD才会扩张排斥范围——请看这份资料。这上面指出了,机师自身可以发出伽玛波,但是却很难持续和提高。直到最近,对它的存在也有相当大的争议。通过给予特定的药剂才能得到同样的反应——但是还不知道对实验者的生理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比如对记忆的影响,精神分裂的情况,幻觉,幻听,暴力影响。短期内可能出现偏头痛和视力降低的情况,还有失去平衡感——”
萨姆要求提问,剩下的人异口同声地问:“换句话说?”
“长时间使用LD是不可行的,就算用也一样。”
“那你应该一开始就这么说……”
之后,克鲁佐就离开了会议,他命令大家去检查自己的装备然后去吃饭。
在和萨姆及其他人检查完装备以后,洛克一个人来到了修理库。
在修理库的角落里,刚刚修理完毕的单膝跪在地上。由于船刚刚出航,处于嘈杂的状态中,所以调整工作被暂时搁在了一边。
的周围地上用柱子绳索围成一个正方形,用一块牌子写着“不准进入”。
直到顺安事件发生前,它都是被装在修理库角落的一个集装箱里。洛克也不知道那个集装箱里放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只是一台AS。
洛克跨过写着“不准进入”的牌子,走向。
它外面结了一层白霜,光滑的装甲现在摸上去有些粗糙。但即使它是现在这样受到伤害的情况也丝毫没有激起洛克的同情。
“……”
洛克踏着外壳装甲,敏捷地爬了上去,他打开舱门,滑进了驾驶舱。
他利用备用能源开启了机器的控制系统。显示器亮了。他推动控制杆,在键盘上敲打着,选择*控模式。
控制模式——测试使用。Vetronics——闲置。传感器——闲置。机器设定屏幕。主菜单。关闭。AI设定屏幕。选择。训练设定屏幕。选择。其他设定屏幕。选择。完成。
他打开了左手边的声音输入控制。
“格雷姆。”
短暂的停顿后,一个深沉的男声回答道:沉默。
AI——“格雷姆”从不说多余的话。如果洛克不开口的话,它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洛克没有特别想说的东西,他只是想试试。
他不相信和AI说话可以缓和他对机器的抵制情绪,但是他不想在等候区闲逛。他想也许应该写封信给凡妮莎,但是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他也不愿意跟萨姆和其他人说话。
走到哪儿他都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挑战性的来到了这里。这个他觉得最让他不舒服的地方——驾驶舱。
“……你好吗?”他试着开口说话。
因为现在不是战斗状态,所以它没有说很多细节。当他沉默的时候,格雷姆继续说道:“我只是一时兴起叫醒你的。”
“自己猜。”
“继续。”
之后猜测的结果在屏幕上列队排出。…………
“你知道什么是?”
“比较接近和。”
“告诉我的意思,”洛克好奇的问。
这是AI第一次给他这样的回答。洛克以前驾驶的M9的AI肯定不会这么说。知道玩儿是什么意思对控制一件武器没有任何意义。那是浪费资源的事情。
“谁教你这些东西的?”
洛克记得这个名字。他在完成前就死了。
“制造你的技师?”
格雷姆用了这个词。一个AI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告诉我你知道的天马。”
尽管对卡琳名字的出现感到惊讶,洛克还是继续下去。
“他的死亡日期是?”
一阵杂音。格雷姆的声音停止了,屏幕转成黑色。
他摇了摇*纵杆,没有反应。他以为是备用电源用完了,但是屏幕上访的灯还是绿的。
“格雷姆?”
沉默。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没有任何预兆,屏幕终端又亮了起来。
这反应太奇怪了。其他的训练模式设定仍在运作,为什么它要再次测试……?
“我听说的……不要一个一个的练习讯息。”
“我听蕾明少尉说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觉得我知道?”
“这让你很困惑吗?”
“是的。”
“你是说你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洛克没有对他的电脑搭档生气,但是他对这个答案非常吃惊。
“……你说什么?”
他不能相信刚刚机器说的话。洛克真的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遥控格雷姆使它说出这些话。
“我没有问题。”
“为什么?”
当洛克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荒谬。他不知道是谁在胡闹,但是那人竟然让一台机器说出了这个词。克鲁佐,要么是蕾明。他不清楚,但是那人一定把他当成个傻瓜了。
“那么解释一下。别哄我了。”
“你说的东西也是废话。”洛克试着去关掉训练屏幕。他把指针移到上,但是当他按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你说什么?”
短暂的暂停后,格雷姆说:“什……”
旗帜升起了?装置?格雷姆不是一个普通的AI?
还有——这台有缺陷的机器是?这台AS,总是和普通的机器陷入苦战,难以获得胜利的这台AS?
“不可能……”
“停下!如果你是在玩我,我会——”
“洛克!?你在那里吗?”美真的声音从驾驶舱的外面传来。
洛克结束了和格雷姆的对话,从驾驶舱里出来。美真在的脚旁看着他。
“怎么了?”
“少将叫我们去。是任务。”
10月21日,1820时(源生镇标准时间)
源生镇那天晚上凡妮莎回到家里的时候,她收拾了一些衣服,一套洗漱器具和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把它们塞到了旅行包里,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就出门了。她不能忍受一个人在公寓里过夜。
她沿着通往车站的路走着,觉得好象有人在看着她,同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不,她没有多虑。
真的有人在看着她。要么是卡琳提起过的那个“影子保镖”,要么就是象高卢那样的坏蛋。不管怎么说,两边她谁也不相信。但是总之,他们的存在对凡妮莎来说都事关重大,因为她知道的情况就只有这些了。
她走一会,就突然停下来向后看。反复试了好几次,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个奇怪的人穿着雨衣躲在电线杆后面。他看上去不象是个蹩脚的电视星探,他看上去很专业。
我该去哪儿?她沉思了。
或许我应该躲到山里?坐电车过去只要两个小时。不,躲在山里不是个好主意。追踪者可能会找到她,而且用武力或者计谋不一定能胜过他。
还有,如果跟着她的家伙真的是个坏蛋……?
躲在山里的决议被否定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想要求助也不可能,而且还没有目击证人。那样太危险了。
闹市也许不错,但是离她的公寓和学校又太远了。要一个平常她不去的地方,一个不容易绑架或者袭击她的地方,还要难以跟踪。
现在,凡妮莎决定去涉谷。
在明大前车站的京王井之头线线,当她换乘去涉谷的京王井线的时候,她在车门关闭的一刹那跳了出来。这种方法她以前对洛克用过,但是这次她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惊慌失措地想要下车。只有成群结队的乘客走向京王井车站。
没有人跟踪的迹象。她开始想自己的行动是不是太愚蠢了。就象一个在玩间谍游戏的孩子。
(我不愚蠢,我不愚蠢……)
她坐上了去涉谷的京王井之头线线。尽管太阳已经下山,但是街道上仍然挤满了人。
她在麦当劳吃了点东西,然后逛了逛一些饰品店,在音像店和书店逗留了一会,绕过源生镇铁塔,走进了一家游戏中心。
不管她走到哪里,她都注意着周围是否有可以人物,但是还没有发觉。
他们可能从外面监视她。
当凡妮莎想到这点的时候,她找到一个游戏中心的工作人员,对他说:“有一个讨厌的老男人盯着我。”然后工作人员就让她用后门出去了。她走到了黑暗的小巷,绕了个圈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店。她急忙跑到二楼,从窗口眺望出去观察着附近的游戏中心。
她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那里人头攒动,她看了足足5分钟,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太好,恩……)
如果是洛克,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她没了主意。有时候,他的那些魔术般的技巧让他可以轻松的看穿敌人,追踪者和所有的威胁。当然,他也失手过好几次,引起了很多麻烦事。但是同时,他也没有漏过一起真正的威胁。
战斗本能,你是这么叫的吧?她明白的意识到这是她所缺乏的。
她不知道,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尽管现在她努力地搜寻,还是找不到追踪者的一丝一毫。如果她仔细想想的话,现在就是的出结论的最佳时机:没有人在追我。
但是她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这点不会搞错。
她不能反对这个事实。
假设说,她被监视了。再假设说,她被跟踪了。那就是说,但是……
从商店里传来一曲悲伤的调子,那是Dvorak的“FromtheNewWorld”。那曲子是说,太阳落下了远方的山。那店似乎已经打烊了。当她看表的时候,发现现在已经是9点了。
她离开了饰品店,脑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只能在市中心徘徊。她看见一群醉鬼,还有拉上卷帘的店子越来越多。
离城市陷入寂静还有一会,但是不知道去向何处的她显得有些迷茫。
在八王子门前,人流渐渐的稀疏起来,凡妮莎拿着包坐在地上。
她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她下决心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她又停步不前。
当她想到这些,发现象自己这样一个外行不可能比那些专家更聪明。事实就是,即使她从后门离开了游戏中心,他也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但是,那不是很奇怪吗?)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轻易的识破她的举动吗?他没有超人的能力。他是不是用了什么装置……?
(……一个跟踪器?)
洛克早些时候给她的项链跟踪器她没有带在身边,而是留在房间里了。但是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在她身上……?一个小到她没有察觉的装置,藏在不容易发觉的地方……?
那很有可能。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不管她做什么都不可能超越他。做一个搜索半径100米的小巧的追踪器是很有可能的。
也许在她包里?或者小饰品上?或者就是手饰本身?
在她衣服上?在她钱包里?还是手表?
或者是一眼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如果是临时放上的追踪器,那应该是偷偷干的,对吗?
(想想……再想想……)
思考,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
一阵冷风从八王子旁吹来,弄乱了她的头发。马上就要11月了。今晚的天气预报说温度将会降到12月的程度,还可能降雨。对只穿着学校制服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太舒服。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嗨,一个人吗?”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一个上班族站在她旁边。他看上去30岁左右,领带松跨跨的,脸色红润,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没有……”她如实回答说。突然那个人靠近了她,口气暧昧的说:“嘿嘿嘿,真的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吃点东西呢?我请客。”
“我不饿。”
“你不想吃?那么,去喝点什么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我不想喝酒……”
“我知道了。但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我不能让你独个留下。你不喝酒,那不妨告诉我你的心事吧?我肯定这样你会好受些的。别担心,我不会带你去奇怪的地方的。”
骗子。他想用甜言蜜语哄她,然后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做见不得人的事。迄今为止她已经遇到过好多这样的人了,她算是对付这种事情的个中高手了。
凡妮莎深吸了口气,提高嗓子,准备说:“嘿,你……!我现在正在——”
但是她停了下来。
她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主意——但是她的对手永远不会猜到。
“恩?什么?”
她盯着他的脸,说:“……嘿,先生。我们为什么不去旅馆呢?”
10月21日2114时(西太平洋标准时间)
菲律宾海岸深海Waves舰队在指令室里,除了戴肯和克鲁佐外,还有一个PRT(PrimaryResponseTeam)成员。他叫吴,是个中国人。他有AS的机师资格,同时正在进行M9*作训练。
他们正通过墙上的一个屏幕观看新闻节目。那是英国的BBC电台。这是他们在几个小时前接收到的。地点是香港的一个靠近海岸的公园。在橙色的路灯下,一个西方的播报员正以极快的语速广播:“——驻港部队没有对未知AS的去向发表任何声明。这意味着城市和街道的商业活动不得不停止,旺角地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在播报员身后,停着一辆深绿色的装甲车,在车旁分别站立着两台RK92型AS。这些危险的景象和周围的紧张气氛不谋而合。
“焦在哪里?”
“他马上就到,”美真回答说。话音刚落,穿着长上衣拿着美真巾的焦就跑了进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喘着气说。
“好了,人都齐了。现在开始吧。”克鲁佐对大家说。不知何故,他似乎只对这里的四个士兵开会。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美真,焦,吴和洛克都是亚洲人。
“……我想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有一台不明身份的AS出现在香港。我们相信,这台AS将会独自进行破坏行动,现在可能藏身在城市的某处。北部和南部驻军都受到了损伤,分化香港现在正处在紧急状态中。”
分化香港。这是现在对香港的普遍称呼。几年前,随着中国军队的出现,持续许久的国内战争使得这个地区性的都市现在掌握在两大势力中。
大陆和邻近的高卢属于中国民主联盟——通常称为“南中国”。
香港北部是人民解放阵线——通常称为“北中国”。
即使如今两大组织在湖北省附近有着持续不断的冲突,但是香港却在公约的规定下被限制战争行为。两个组织都在省会边境处驻扎了大量的军队,两军的前线相隔不过一支来福枪的射程。
“这台AS,真的只有一台?”焦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一边问道。
“我们确定,只有这一台。但是也许犯人很机警,我们不能完全肯定。”
“它是什么型号的?”美真问道,克鲁佐换了个屏幕。
那是一张相关图片——可能是一张来自民间的照片——当美真看到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惊叹。洛克想也没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所以我们被叫来了?”
照片上的机器和是相同的型号。它有着异常庞大的上身,边缘有着扭曲的线形伪装。
地点是在香港商业区的铅版印刷厂。它模糊地隐藏在白色的烟雾中。AS用左手粗暴地扭曲着布告牌,同时又用无托式攻击型来福枪朝屏幕开火。照片非常地接近,就好象是从它脚底下拍的一样,看上去摄影师后来一定吓着了。
“恐怖分子的目标是什么?”
“不知道。没有人声明对此负责。如果我们冒昧猜测一下的话,可能是想再次引起国内战争或者破坏香港的经济。或者可能——”
“可能?”
“他们可能是来挑战我们的。”
“……”
他们不愿想这个,但是却又是非常可能的事。从迄今为止的事件看来,非常明显的事是那些使用这些机器的敌人对和Waves舰队的存在了如指掌。
“这张照片是在山内街区照的,它位于高卢半岛的一侧。在敌人的AS摧毁了一台南中国军的装甲车后,他们使用了烟雾弹然后逃脱了。这事发生在26个小时前。”
他继续打开香港地图。
“后来,型每812小时就出现在香港的许多地方,不加选择的进行破坏。估计有10台AS和大量人员伤亡。两边军队都没法摧毁它,或者收集它的情报以及去向。从以前的例子来看,可能是因为这台机器装备了隐身机能。”
“所以中国军队的设备无法找到它……”
“他们没有最新ECS的信息。他们可能想不到敌人是看不见的。”
“要对他们发出警告吗?”
“不。上层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
“同意给他们临时的忠告或者技术支持可以让他们既能看清敌人的AS,又不至于能用自己的装备打倒型。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我们的工作就是清除一切危险因素。”
戴肯的观点非常正确,但是却未免有些冷酷,洛克的本能告诉他。如果他们告知南北中国军最新型ECS的信息,那么的效用会更加明显,因为他们也使用同样的装备。的秘密也仰赖于最新型的ECS系统。
“还有……?”
“尽管它是,我们也不能24小时独立运作。我们需要弹药支持和简单的战后调整。还有机师也一样,需要休息。首先,我们将计算伏兵的地点,暗中在周围设置一个排的M9,进行一次奇袭。没有别的对策,因为我们没有义务正面对抗他们。出于这个理由,我希望你们所有人再次合作。”
“再次合作?”
“和智能总部香港分部。使用一些可能的力量,确定敌人的藏身处。今晚某时我们将上浮,然后你们乘坐直升机去。你们将会先一步赶到香港。”
“洛克也去?”美真问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可能会想让洛克和平常一样,留在船上和待机。克鲁佐看上去似乎想要回答美真的问题,但是在这之前,戴肯开口了。
“是的。”
“……”
“这次的方针就是不使用,因为这样——你明白了吗,克鲁斯军士?”
“是。”洛克沮丧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