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一口竹叶青酒,一口干粮,只感觉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也莫过如此。人饿三天,就是猪吃的米糠也会变成美味佳肴。所以饥饿的时代,人吃人的事,也不足为怪,就算是吃了变哑巴的观音土都有人会吃。正所谓,饿极之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没什么吃的,泥沙也要啃上一口,食色性也。
如玉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算太糟糕。在这鬼地方,还能遇上这么个怜香惜玉的死老头,喝上一点上好的美酒,就算是死也不算太痛苦。
红袍人痴痴的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姑娘慢慢吃,老朽又不跟你比赛!”
如玉当然并不傻,她咯咯一笑,犹如春风化雪,幽幽地道:“你应该这样说,姑娘慢慢吃,老朽等下慢慢的跟你比赛!”她不笑时还只不过是个冰美人,这—笑起来,当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若有男人见了不心动,必定是个没功能或死了的男人。
如玉好像并未意识到她这句话,她这简单的一笑,简直就是在玩火,在这冰冷的天气点燃天下男人的熊熊欲火。可是,她若不玩火,就只能玩命,在这种人面前玩命,无异于雪地上小兔遇饿狗,一丝生还的机会也没有。如玉还不想死,只要活着,就会有逃脱的机会。人死了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如玉自然很清楚。她更清楚,她对付此人的资本在哪里。
红袍人居然也不否认,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倒是很懂得男人的心!”
如玉冷冷地道:“小女子本就是风尘中人。”风尘中的女子当然每天都要遇上各式各样的男人,老的少的丑的俊的斯文的粗鲁的,英雄狗熊枭雄……无一不有。
红袍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当真是烂草鞋遇到臭袜子,也是天下绝配!”
如玉冷冷地道:“哪倒未必,小女子虽是风尘女子,却也不是什么男人也看得上的。”
红袍人大笑,道:“那自然,驼子配瘸子,美女自然配英雄,却不知江湖中的铁掌无双张五峰,在姑娘眼里算得上什么?”
铁掌无双张五峰,纵横江湖三十年,一双铁掌打遍关东无敌手,若是有人做天下武功排行榜,此人的一手铁砂掌绝对能排行在二十名以内。这样的人若算不得英雄,天下当真是再无英雄了。
如玉冷冷地道:“牛皮都是人吹的,江湖中徒有虚名的人多得就像这林子里的鸟儿一般。不知江湖中声名赫赫的铁掌无双张五峰有什么吓得住人的玩意?”
若是平时,有人胆敢在铁掌无双张五峰面前以这种轻薄的口气说这种轻薄的话,此刻只怕这人不是变成死人,至少也会变成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了。
可是,这个时候,铁掌无双张五峰好像不仅不气,反而开心得很,哈哈一笑道:“看来姑娘也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我今天若是不拿出点真功夫来,姑娘是万万不会心动的。”世界上当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就算给人脖子上挂个大烧饼,若是此人傻得懒得连嘴巴也不张下,也终会成为饿死鬼。
更何况,可怜天下的男人,好像遇到漂亮的女人的时候,一万个人里面,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是一个样--浑身上下,好像除了那唯一平时软不啦叽的玩意会硬起来之外,其他的部分都会变酥变软,就连一向坚硬无比的骨头也会变得轻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忽然有如弹弓般嗖地弹起,再在半空中翻了个丁头,然后手掌轻轻地快刀一般切向树干。
这一招看起来实在平平凡凡,毫无花哨。
如玉也有点看不懂,正在惊讶中,铁掌无双张五峰已轻轻地有如巨鸟一般,落在她那张刚刚搭起在树杈上的简易的床上。
如玉这才看清他的面目。
这人身高不足六尺,—颗脑袋有如巨大的西瓜镶在干瘦的脖子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比狗窝还乱,两条乌黑如墨的浓眉利剑一般翘起。双眼精光闪动,亮如七星北头;杂草一般的胡子里露出一张血盆大口。一双铁掌又黑又亮,但粗糙无比,好似百年松树的粗皮。全身上下,只有外面那件火红般的狐皮长袍令人勉强看得下去。
上天好像总是很公平的,给了这人一副奇丑恶心的尊容,同时也补偿了他一双冠绝天下的铁掌。
如玉委实想不到这威震关东的铁掌无双张五峰竟是这等模样,想到呆会儿这红如鲜血的嘴,一双黑亮粗似百年老松的手掌将游离在自己雪白晶莹、如脂如玉的香肌雪肤上,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铁掌无双张五峰却在朦胧的月光下,正用一种像是饿了三天的饿狼遇到孤立无援的小肥羊的神情,盯着这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喉结如蛤蟆般直鼓。
如玉就像是刺破空谷幽林散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美眸更是清丽如旭阳在朝霞里升起,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在她弯如半月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配合镶在玉颊里两个似长盈笑意的小酒窝,肩如刀削,细腰一捻,纤细合度,叫人无法不神之为夺。她的肤色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晶莹似玉,更显得体态轻盈,姿色美艳,出尘脱俗。
秀眉细长,直鼻薄唇,额头圆润,下颚尖圆,脸型削直如剑尖,凤眼狭长,睫毛浓密,其间忽闪点点柔水光芒,如深潭迷雾般蒙蒙迷离,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刀锋一般的冰亮美态,使人过眼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