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走后,那独眼老者提着酒壶走进了书房,羽狼越眉头紧蹙,露出嫌恶之色,说道:“康伯,谁叫你进来的?”那独眼老者唯唯诺诺,口中喘着粗气,提着酒壶走了出去。那老者口中喘出的粗气,仿佛带着一股很强的草药味一般,李顾闻那气味,丹田中似乎流过一股很古怪的气力。过了一会儿,李顾心中也恢复了平静,他拾起长剑,对羽狼越说了一句:“羽狼兄,李某到底还是一个草莽,对于功名利禄并无多大兴致,还望你有所体谅!”说罢,朝门外走去,哪知一阵晕眩,眼前一阵模糊,浑身登时涌起了一股极寒之气,他心中一惊,见羽狼越面含奸笑站立面前,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恨声道:“羽狼兄?你,你……”
羽狼越哈哈怪笑,道:“李兄怪只怪你太愚笨了,才会中我羽狼越的“寒骨散”,我羽狼越早知道你和那公孙羽不会替我效力,与其这样,不如早日送你归西,也免得将来多了两个对手,哈哈哈哈……”
李顾心中怒极,但此刻任凭一身本事如何厉害,也使不上半分了,眼前出现了重重叠叠的虚影,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栽在地上。
羽狼越看着李顾栽在地上,伸手在李顾鼻下一探,感觉已无气息,嘿嘿冷笑数声,说道:“香儿,你进来!”
那叫香儿的姑娘闻声走进书房,面含微笑,道:“主人,香儿来了!”
羽狼越道:“香儿,你地宫毒药果真厉害!哈哈哈哈……”
“主人,这人死了吗?”
“嗯”
“死的好,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香儿说到这,看了羽狼越一眼,眸子中秋波流转,媚然一笑,道:“香儿是说,除了主人之外,没有一个好男人!”
便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人,那人神情慌张,见到羽狼越,抱拳说道:“主人,不好了!”
“秦昂,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凉城和鹰州两支大军已经,已经。。”
“什么,快点说。”
“奶奶的,苏万城,常一刀两个王八蛋,现在现在。。率领两路大军在凉城会合,公开与。。与主人决裂,这是他们发的檄文!”说罢,从身上掏出一檄文。
羽狼越双手颤抖,接过檄文,火光之下,檄文上写道:“凉城城主苏万城,鹰州城主常一刀告天下英雄:羽狼越一跳梁小丑,天生贱人,妄自托尊,自称前罕皇裔,迷惑愚民,妄想以贼贱之躯覆灭大荆,与天下英雄抗衡,不啻蚍蜉撼树,蝼蚁逞志……”羽狼越看到这再也看不下去了,双手剧烈颤抖,恨声道:“匹夫欺我太甚,欺我太甚……”怒气攻心,“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香儿姑娘见他这样,心中一急,赶紧上前扶住他,面露关切,道:“主人。。”话音未落,泪如珠下,扑簌扑簌流个不停。羽狼越扶住桌子,恨声道:“秦昂,升平府那边怎样了?”
“升平府大军各大首领已经在羽狼地宫待命,主人放心,升平府义军为我大罕忠良后代,绝不会步凉城、鹰州两支叛军后尘。。”
“奶奶的,恨只恨当初我竟用苏万城和常一刀这两个王八蛋……”羽狼越望着屋顶长叹道:“天不助我,天不助我。。不行。。我羽狼越决不能这么败了,秦昂,升平府现在被哪路反王占据!”
“据羽狼地宫探子来报,升平府现为欧阳墨所占!”
“欧阳墨?莫非是千里追踪,夺命箭手吗?”
“没错,正是那厮!”
“那厮本事不凡,麾下又有一支神箭营,我羽狼大军绝不是他那神箭营的对手……”羽狼越面色凄惶,呆望着桌上烛火,过了半晌才道:“蛮人来了吗?”
“秦昂去了一趟那个地方,并没有蛮人踪影!”
“奶奶的,蛮人无耻小人,亏老子送那么多情报给他们。”
秦昂心念数转,忽然脑中一闪,走到羽狼越身前,在羽狼越耳边说如此如此。羽狼越听他这么说,面露喜色,连连称妙。当下命令众人收拾一番,准备连夜离开羽狼北宫。
香儿手指兀自躺在地上的李顾,说道:“主人,这厮尸首怎么处置?”
羽狼越说道:“让康伯将他拖出去埋了!哎,这厮好歹也是我大罕忠烈后裔,若不是形式所迫,我也不忍将他就这么毒死!”说罢带着两人走出了书房,他们各骑一匹快马朝升平府方向赶去。
三人走了之后,从外走进一弯腰驼背的老翁,正是康伯,康伯走到李顾身前,颤颤巍巍地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红若血液的丹丸塞进李顾口中,伸手在他身前各大穴位点了一遍,过了半晌,李顾慢慢醒转,火烛之下,见一满脸刀疤,独眼老者抱着自己,那老者模样丑陋,宛若野鬼一般,李顾心中惊疑,暗道:“莫非我已经死了?”但转念一想,想起了之前那个手提酒壶的老者,他见老者独眼中流泪,不禁怔怔地看着老者,老者见他醒来面露喜色,沙哑着声音道:“少爷。。”说到这,一行泪流了下来。
李顾看着这老者,想起一人来。道:“章叔,怎么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少爷,五年前朝廷诛灭将军府那天,老奴侥幸逃过一劫。晚上醒来后,老奴见将军府躺满了死人,没一个活的,老奴心中悲痛啊……虽然老奴受了重伤,好在老奴命硬没有死去。后来老奴躲过官兵搜查,从武京逃了出来,来到这鄂城中,无意中见到老奴兄长,经老奴兄长介绍,老奴来到这羽狼北宫做了扫院子、看门的奴才了。少爷那羽狼越不是好人啊,少爷,我见你们进来就料知他要对你们下毒手,所以事先不敢跟你相认,这个羽狼北宫中现在除了老奴再也没有别的奴才了,老奴在进入将军府前是地山上地宫中的药堂弟子,对于地宫毒药很是了解,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汉子走出这院子时,老奴已经用解药将他身上寒骨散之毒解了。”
李顾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章叔之前提酒壶进来就是要替顾儿解毒的吗?”
“是啊,少爷,不过那个羽狼越奸诈狡猾,老奴只有将计就计了。少爷。。这五年。。这五年老奴每日都想你……你廋了,少爷。。”
李顾眼中噙着泪,这老者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一个亲人了,他说道:“章叔,那羽狼越现在去哪了?”
“去升平府了。少爷你快走吧。你身上的寒骨散已经被老奴解了”
“章叔今日多亏你,你跟我一起走!顾儿给你养老送终。”
“少爷有这份心,老奴就算死也无憾了。只不过老爷大仇未报,老奴不想成为少爷累赘。少爷你快走吧。”老者说罢从身上掏出一卷白布,递给李顾,说道:“少爷这是李家剑剑谱。”
李顾接过那卷白布,眼中含泪,心中悲痛欲绝,久久无言。老者说道:“老奴躲过一劫后,去了一趟天牢,这剑谱是老爷用血写在袍子上交给老奴的。希望少爷好好将李家剑法发扬光大。也好告慰他在天之灵。。”说到这,泪如雨下,仰头喊道:“老爷……老奴今日总算把剑谱交给少爷了。老爷。。老奴来伺候你了。。”说罢,从怀中亮出一柄匕首,对准心窝刺了下去。
李顾心中大惊,但事起仓促,想要阻止,已然不及。老者匕首刺下后,哼都没哼,便呜呼了。李顾恻然流泪,望着老者尸身,“呜呜”痛哭,哭了一阵后,只觉得精疲力尽,便睡了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睁眼看时,见公孙羽站在面前。
原来公孙羽与沧海一笑分别后,便朝羽狼北宫赶去,想要将羽狼越勾结蛮人一事说与李顾,也让他看清羽狼越的为人。到得羽狼北宫,见院子中空无一人,心中不甘,便进来搜寻了一番,好在他刚到书房中,李顾也醒了。
公孙羽见李顾醒来,叹息一声道:“那羽狼越不是什么好人,李兄也知道了吧!”李顾点头道:“公孙兄说的是。”两人将老者找一个地方埋了。公孙羽将从阿塔那拿到的信件交给了李顾,李顾出生官宦世家,是以颇识得文字,他将那信件拿过来看了一遍,登时大怒,恨声道:“可恨,可恨!”
公孙羽说道:“李兄你我不如去岭南投靠七星王了!”
李顾道:“七星王乃当世英雄,又是皇族贤王,有他在,大荆定能中兴!”
“七星王虽能中兴大荆,但他并非正统,我等且在他那里混个一官半职,将来景隆太子起兵时,他若能出兵相助,我等便当他七星王为主公,若不能,我等自当为景隆太子除去。。”
李顾倒吸一口凉气,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公孙兄此话对我李顾说说可以。”说罢叹息一声,过了半晌又道:“你我心中有数就行!”两人说罢,纵马南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