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骑马向前奔了一程,见路旁一座府邸分外雄伟,门楼下两只灯笼上写着“鄂王府”三个字,他心中一转,心想:“鄂王府?前些时候景隆太子被武帝那个昏君贬为鄂王,也不知是不是在这府中。”
他绕着王府院子转了一圈,最后捡一处无人处,施展轻功翻入王府。他在王府中来回穿梭,想要寻找景隆太子的所在,王府中时不时地走过一队守卫,看那样子倒也一派森严,但他身法迅捷,那些守卫并未注意到他。他见一间屋子中火烛未灭,一人影在屋中来回走动,心中一动,一个“秃鹫起飞”,纵身飞到那屋子的顶上,掀起一片瓦片,见屋中一白衣男子来回走动,那男子手中拿着一封信笺,看他样子,像是十分焦急。
那男子走了几步,坐在桌子旁,将信笺放在桌子上,对着烛火,呆呆出神。公孙羽心中一动,翻身跳下屋顶,他身法轻盈,如同一片落叶一般,他站在屋后,透过一圆月一般的窗口向里望去,火烛之下,景隆太子皮肤白净,剑眉横飞,神情俊朗,让人喜欢,公孙羽暗暗称赞。
景隆太子此刻看着烛火,竟没有注意到圆窗外有人,“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了,走进一貌美女子,那女子手中端着一只白瓷碗,碗中热气腾腾,像是一碗粥。火烛之下,那女子一张脸像是羊脂白玉,美貌胜似姮娥,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公孙羽料想这女人必是景隆太子夫人,心想,果然是一对佳人!那女子说道:“一郎。”
景隆太子道:“莲裳,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道:“莲裳怕你在书房中熬夜太久,就叫小青炖了些莲子羹给你送过来。”说罢将手中白瓷碗放在桌子上,看见桌子上的信笺,秀眉紧蹙,面露惊色。半晌才道:“武京怎么这么快便被夺了?”
景隆太子说道:“这个本宫也不知道!舅舅给本宫的神箭传书也就是这八个字。如今帝都被夺,本宫。。哎。。”说罢留下一行清泪。
公孙羽心中大惊,暗道:“那叫阿塔的狗鞑子不是说残鹰明日才会攻城吗?”
莲裳走到景隆太子身边,紧紧握住景隆太子的手,说道:“一郎,你得想开点,帝都虽被夺,但大荆还有那么多的忠臣义士,只要你振作起来,一定能带领他们重新夺下帝都的。父亲给你这封信笺,想必定是叫你快点逃到南方,组织义军,挥师北上,将蛮人逐出帝都的。”
景隆太子道:“如今舅舅在武京情形定是万分险恶。哎……莲裳,我沧海一笑能在落魄之际有你相陪,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公孙羽听到这,才知道这景隆太子原来叫沧海一笑,他心想,不知怎的,总感觉今晚这里要出什么乱子,我且在这里好好的守上一夜,也好保护太子。
莲裳说道:“一郎,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呢。”
沧海一笑将莲裳抱在怀中,眼中含泪,望着门外,像是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声低喝从门外传了进来,两人均是一惊。
那人哈哈怪笑道:“好恩爱的夫妻,好感人的场面。”说罢,一支羽箭从外射了进来,那箭去势极猛,撕开虚空,呼啸着射向沧海一笑。
事起仓促,公孙羽想要上前相救已然不及。说时迟那时快,莲裳挺起娇躯,扑上前去。只听“啊”地一声,羽箭从她胸前穿入,后背射出。
沧海一笑一时呆了,过了半晌才抢上前去,抱着莲裳,他只觉喉咙中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想要痛哭竟又哭不出声来,有时悲痛欲绝反而欲哭无泪。
莲裳脸色惨白,口中溢着鲜血,气若游丝,低声道:“一郎,莲裳,莲裳……不行了,记住,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到这,再也没有声音了。
那人一箭没有射杀沧海一笑,冷哼一声,破门而入,烛光之下,那人身着一身夜行服,身形剽悍,让人畏惧。他左手握着一张长弓,右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他将大弓扔在地上,挥刀上前,想要一刀斩了沧海一笑,哪知背后风声响起,像是一刀剑刺来,他心中一惊,忙转身举刀挡格,“砰”地一声,两刀相交,火星四射。那人正是公孙羽,他手中一柄刀很是奇怪,如同弯月,长不过三尺。这柄刀名叫“飞鱼”能伸能缩,缩小时,仅是一匕首,原来他之前拿的那柄匕首正是这柄“飞鱼刀”!自从塔尔城一役后他没把这刀伸开过,如今为了救人,他也只能破例了。他看了一眼躺在沧海一笑怀中的莲裳,心中一酸,暗恨自己没用。
那黑衣人虎喝一声,长刀举起,一招“灭世”使了出来,公孙羽见他用这招,恨声道:“原来是无上刀门的人!”
那人哼了一声,手中大刀越发使得狠了,刀刀险恶,想要置公孙羽于死地。好在公孙羽身手也颇不简单,他弯刀翻翻,一招紧跟着一招连绵不断地使将起来,一招“飞鱼发怒”将那人震退数步,那人长刀横封,喝道:“阁下是飞鱼刀?”
公孙羽道:“没错。”说罢,一招“飞鱼摆尾”使了出来,火光之下,他手中弯刀忽上忽下地震动不停,刀刃上下震动奇快,瞬间带起了一片虚影,让人眼花缭乱,不辨虚实。
那人冷笑一声,道:“塔尔城一役后,阁下发誓封刀隐退江湖……”
公孙羽冷笑道:“奶奶的,老子想怎样就怎样!”飞鱼摆尾越发使得狠了。
那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畏惧公孙羽这招“飞鱼摆尾”一般,大刀举起,劈空砍来,带起风声,“呼呼”作响,他大刀砍在公孙羽刀刃上,忽地一翻,刀尖挑起刀刃向上抬起。公孙羽手中弯刀被他这么一带,差点脱手而飞,心中骇然,心想,没想到这招“飞鱼摆尾”也不能奈何这厮。但他在这飞鱼刀上下了十几年的苦功,对于御敌招式也是娴熟的很,眼见落了下风,弯刀也是一翻,与那人大刀纠缠在一起。
便在这时,一声巨响,王府中登时火光四起,一群身着黑衣,手持大刀的汉子从王府门外杀了进来,但凡有守卫挡在面前都被他们随手砍杀了。
沧海一笑此刻只顾抱着莲裳,对于这些竟不在意了。
公孙羽心中焦急,一不留神,被那人大刀砍在肩上,那人刀上劲力浑厚,公孙羽遭这一刀,腿上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那人哈哈怪笑,大刀凭空翻转,向公孙羽砍去,公孙羽被那大刀砍中,一时间只觉奇痛彻骨,再也没力握刀了,他见那人大刀砍来,只得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大刀如影随形,紧跟着公孙羽不放,眼看着公孙羽便要丧命于刀下,忽地人影一闪,一黑衣人蹿到屋中,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出奇的长,剑柄上刻有鬼影二字,公孙羽心中惊喜,道:“鬼影王!”
那人“嗯”了一声,长剑抖起,将大刀挡下。
无上门的那人说道:“西门鸿雁?你没死?”言下竟是十分的惊骇,此刻屋外惨叫连连,丫鬟,仆人,守卫都遭杀戮,看那场面着实悲惨。
公孙羽脑中忽地出现了一个人,他脱口说道:“你是岳胜?”
那无上刀门的人将脸上黑布拉下,说道:“没错!哈哈哈……”火光之下,只见他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满脸虬髯,眼如鹰隼,让人畏惧。原来这岳胜是岳凌的同胞兄弟,与岳凌合称“无上双雄”,两人无上刀法可谓不相伯仲,但最后岳凌成了无上刀门门主,他却只做了一堂堂主,心中很是不痛快,一怒之下与岳凌决裂,投在了洛亲王——沧海一飞麾下,成为沧海一飞麾下“飞魔杀手”的首领。
西门鸿雁眼见形式越来越险恶,朗声道:“这位朋友,你快将太子带走!”说罢,连挥两剑砍杀两名黑衣人。
公孙羽牙一咬,抱拳说道:“前辈你在这要小心!”说罢走到沧海一笑身边,沧海一笑兀自抱着莲裳,浑然不顾身边厮杀,公孙羽将他拉起,道:“太子快走!”
沧海一笑怔怔地说道:“去哪?我没有了莲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留下了两行清泪。
公孙羽道:“如今国家如此,太子不为天下万民着想,却只顾着一个女人吗?”
沧海一笑有所醒觉,抱起莲裳紧跟在公孙羽身后,随他杀出了书房。但凡有黑衣人在面前挡路均被公孙羽挥刀杀死。
沧海一笑“呼啸”一声,一声马嘶从王府后传来,过不多时,一匹身如白雪的快马奔了过来,沧海一笑将莲裳放在马背上,自己随后翻身跃上马背,伸手说道:“义士赶快上马!”
公孙羽哈哈一笑,也是“呼啸”一声,一匹红如胭脂的红马从门外奔来,他一个“飞鱼跳”跳上马背,拉缰说道:“太子快走。”说罢,右手挥刀又斩杀一名黑衣人。
王府大门此刻洞开,两骑飞奔,一溜烟奔到王府门外。两人一气奔了四五百里,直至天边现出了鱼肚白,才翻身跳下马背。沧海一笑找一个地方将莲裳埋葬了,在坟前竖了一个木牌,上书写“爱妻莲裳之墓”痛哭了一番,说道:“莲裳,等本宫得天下之后,定会回来的。到时本宫封你做皇后,莲裳,莲裳”说罢又趴在坟上痛哭起来。
公孙羽走过来,说道:“太子节哀。”说罢叹息一声,说道:“洛王与太子之间到底有何深仇?”
沧海一笑双肩一颤,道:“难道那些黑衣人是洛王派来的?”
公孙羽说道:“正是,那岳胜现为洛王麾下第一杀手,那帮黑衣人应该就是洛王麾下的飞魔杀手了。”沧海一笑恨声道:“那厮一直想夺本宫太子之位,但本宫如今已被废为鄂王,被父皇软禁在鄂王府中,对他已无威胁,但本宫不知他为何还要这般狠心!”
“奸王心狠手辣,当然要斩草除根了。”公孙羽说罢,长叹一声,道:“太子,我还有要事,就不能相陪了!”
沧海一笑见他要走,说道:“不知义士高姓?”
公孙羽说道:“江湖草莽,不说也罢。”说罢翻身跳上马背,朗声说道:“帝都之南,千里之处自有太子的龙兴之地!”
沧海一笑默默念着这句“帝都之南,千里之处自有太子的龙兴之地。”心想,如今这大荆也只有岭南尚算太平,七星王叔更是待本宫如同己出,本宫正可投奔于他。想到这里骑着白马向南奔去,这白马名叫“追风马”在坤洋大陆上是出了名的温驯,日行千里,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