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君王刚出殿门,华登贝罗就抢步上前一把拉住酋栗华的胳膊,急声问道“宋人真是那么说的?你有没有答应他们?他们下步会这样?会不会来打王都达古番?”
酋栗华仔细琢磨了一会方回答道“宋军现在已经渡过了巴石河,并在南岸建立了营寨。大宋主将正在那里等待我国答复,暂时怕是不会前来攻击王都。只是他们也说了,不管我国答不答应,他们都会从现在开始接管方圆百里的管辖权,我从宋军大营出来时,看到他们的士兵正在开拔,估计是到四处清剿去了。”
“啊!我家族的奥隆阿坡庄园岂不是正在他们要求管辖区域之内?王上,请再调给我三千御林军,我带他们把我的家人和族人接过来,免得遭受宋人的萘毒。”阒虞暹罗一听宋人要接管他的家乡,立马急了。这次马尼拉湾之战,他硬是从族中抽调了近二千武士,庄园里留下的青壮也只有不到四千人了,如何是如狼似虎的宋军的对手?一想于此,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故乡。
华登贝罗沉吟了一下“王都现在的御林军这只有不到五千人了,爱卿如若再带走三千,王都的拱卫又交给何人?再说丞相从马尼拉湾回到王都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时间,爱卿此时再去恐怕也是迟了。就是爱卿带着三千人马前去,又能如何?宋人的厉害你也是领教过的。我们只有祈求宋人能够像他们标榜的那样,以仁义之化、少生杀戮了!”
阒虞暹罗还待要求,华登贝罗却说道“这么大半天,寡人已是很累很饿了,众卿家回去吧。待寡人与丞相商量一下如何答复宋人吧!”
阒虞暹罗家族是米萨扬人中较大的一个分支,拥有近二十个巴朗盖,族人约有三万余口。居住在奥隆阿坡镇,阒虞暹罗家的庄园就在镇子的北段,靠近奥隆渔港。
天刚放亮,镇中的人推开房门,却发现满镇都是身着青灰色军装的大宋将士,只见他们推着一个个架着大腿粗的铜管子的战车,已将阒虞暹罗家的庄园团团围住。
几个舌人(当地翻译)上前喊话,要庄园里的人自缚出来,可饶得性命。庄园里的人现在还蒙在鼓里,前几天枢密相公回来带走了镇上和庄园里的大多数武士,庄园里只留下阒虞暹罗的五百余名亲兵护卫。这时听到外面的喊话,知道已是大事不妙,但想到庄园的围墙都是用上好的花岗岩建造的,易守难攻,于是打算就地坚守,等待枢密使大人派兵前来增援。
看到庄园里的人不予回答,武云峰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队队火枪兵首先出阵,对寨墙上的守兵们开始了点名,等到四十多个亲兵满身是窟窿地滚下寨墙,庄园里的人才知道这玩意的厉害,纷纷跑下寨墙,于是纷纷从寨墙上撤了下来,集结在院中等候宋军翻墙进入时再行上前搏杀。
谁知宋军并没有急着翻墙入内,而是派出了十组辎兵,拿着铁锹、镐头冲上前去,在围墙的四面十处地方靠墙跟挖起了大坑。难道宋人要将寨墙挖倒?那要到什么时候?庄园里的人十分纳闷。
一个多时辰过去,十个方圆三米深两米宽的大坑告成,寨墙地基的大石条裸露了出来,这十队战士退了回来,又是十队辎兵冲上前去,不同的是,这十队辎兵每人抗了个方方正正、捆扎整齐的布包袱,到了大坑前,把包袱整齐地发放在坑内大石条的下面,然后插上一根管子,其他人纷纷退了回来,每个坑前只留下一个战士,只听一声长号,十名战士一起将插管点燃,拼命地向后跑回。
数到二十个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在小镇上空响起,接着一朵巨大的蘑菇烟云腾空而起,小镇和庄园里面的房屋多数被震塌,屋内人的耳鼻也被震出了血丝。等镇上的人回过神来,再看庄园已是一片平地,只有几座结实的房屋还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但屋顶却被强大的冲击波给掀掉了,庄园中已经没有了一个活口,没被四处飞溅的石块给击中,也被这冲击波给震死了。
武云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上前照吴文臣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小子这是存心的不是,这么厉害的玩意,你让他们放那么多干什么?”
吴文臣揉了揉被踹疼的臀部,晃了晃脑袋,龇牙咧嘴地说“我哪里知道有这么大的威力?!我以为顶多将围墙炸塌,这玩意也太厉害了!您老多担待,您不是要一举震慑四方吗?我琢磨着要多放一些,哪里晓得是这个样子啊。”
武云峰揉揉还在鸣叫的耳朵,还想再教训眼前这个小子几句,这时镇上还活着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远远地一边嘴里咕噜着一边对着武云峰磕头如捣蒜。
武云峰拉过一个还在发呆的舌人,两个耳光才让他们回过神来,由于当时他们没有张口捂耳,所以他们受到的伤害也不小,有几个人也是耳鼻出血。
经过十分费力地辩听(受伤的耳朵不灵光)那舌人结结巴巴地翻译到“他们说您是雷公杀神出世,他们折服了,恳求您能够饶恕他们,他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们还说这是枢密相公阒虞暹罗对抗天朝,触怒了雷公,招来了如此报应。”
“雷公杀神?这个绰号想不响亮也不成!只是有伤天和,不过这也是纯属误会不是?!不是还有那句揭语‘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吗?”武云峰暗自嘀咕着,想了想对舌人说道“你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就是我大宋的子民了!只要他们奉公守法,照章纳税,哦,以后纳税要纳给我们。不仅我不会杀他们,以后谁敢欺负他们,我也会给他们做主!”
……
这声巨响传的很远,就是远在百里以外的吕宋王都达古番都感到了轻微的震动。方圆数十里以内的吕宋居民,打听到这次震动的来由,他们巴朗盖的首领都自觉地前往宋军大营宣誓效忠、表示忠诚。当然这也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棉兰老、米沙鄢、渤泥、蒲端和苏禄的国王们听说这件事后,更是急不可耐地、先后不约而同地,来到巴石河边的宋军大营,求见雷公杀神,要求得到宋军的宽恕。
这下倒好,倒省了张克成出面与他们费口舌了,张克成向武云峰一一交代了底线,便放手让武云峰去与他们一一商谈,他则带着芊芊郡主前往民都洛岛麻逸的王都曼布劳,去看望伤重垂危的阿罗约国王。
等到张克成来到曼布劳王庭,才知道阿罗约国王已是去日无多了。
阿罗约国王是在巴拉望岛指挥麻逸军队反击吕宋联军时,被箭矢射中腹部受了重伤,武怀谦赶到后发现阿罗约的肝脏受到了损伤,失血过多,尽管他想尽了办法进行挽救,却已是回天无术了,张克成知道,在目前的医疗水平和条件下,要想做肝脏修补手术那是天方夜谭。他只想在阿罗约国王清醒之时,能够把武海军与浣碧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于是他一接到阿罗约病危的消息就匆忙赶过来了。
生命垂危的阿罗约看到张克成,挣扎着坐了起来,示意浣碧坐过来给他当翻译“天朝大人!请原谅本王不能给你见礼了!这次我国能够得以避免国破家亡,全是仰仗大人的虎威!此等全国之恩,本王及以下臣民无以为报!薛德度罗,你过来代为父给天朝大人磕个头!”
阿罗约的大儿子、麻逸国的大王子薛德度罗过来向张克成磕了一个响头,由于阿罗约的这句话,浣碧没有翻译,直到薛德度罗跪了下来张克成才明白过来,拦阻已是不及,只得生受了。
待他把薛德度罗搀扶起来,阿罗约喘了一口长气接着说道“本王这是就快要升天了,还有一些俗事未了,还望天朝大人能够应允帮衬一二。”
张克成看了看浣碧,问道“国王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诿。”
“我去之后,国王之位传给薛德度罗,国中的其他大督怕是有人不服,要是大人能够代本王宣谕,料想他们就不会有非分之想了,麻逸经历此次大难,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阿罗约气喘吁吁地央求道。
张克成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阿罗约如释负重地出了一口气“薛德度罗接位之后,就要对大宋上贡称臣,我们一定要做大宋的藩属之国。只有得到大宋的庇佑,麻逸才能在群狼环伺的南洋得以生存!”
“再有,就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浣碧了,这孩子眼眶极高,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看上的郎君,她自小羡慕大宋文化,这娃娃的终身大事,本王就拜托大人了,还望大人莫要推辞!”阿罗约不舍地拉住浣碧的手,目中充满慈祥和爱怜。
这时浣碧已经泣不成声,无法翻译下去,芊芊郡主只得临时客串了一把。
张克成站起身来,躬身向阿罗约施了一礼“国王且放宽心,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您也看看是否合适!”说完拍了拍手让人将武海军唤了进来。
“这位就是大宋官授云骑都尉、水军统制,海东水军第二舰队指挥武海军,这次解救麻逸的战斗就是他指挥的。不知国王是不是满意。”张克成拉着武海军的手到了阿罗约的榻前,低声殷切地询问道。
“啊!这就是小武将军啊!太好了,寡人太满意了!咳咳”阿罗约激动地咳了起来,浣碧忍着羞意忙去帮助他把气理顺,阿罗约一手拉着浣碧公主,一手拉过武海军“我祝福你们,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们尽快成婚,让我心无牵挂地离开这个世界。”
……
五月,伯颜北上述职,路过镇江时召集诸将计事;抵上都晋见元世祖忽必烈,“面论形势”,介绍宋军已经不复往日威风,大元要趁此良机一举灭掉南宋。请大元皇帝准许他带领元军继续对临安实行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