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克成的语气越来越重,脸上的怒火也越来越明显,酋栗华不禁心中怯了。他急忙截断了张克成的话,辩解道“这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和大人作战的是枢密相公阒虞暹罗,我国王已经罢免了他的职务,大宋也已经已经惩罚了我们,数万士卒丧身于眼前这片汪洋大海之中,已足够平息大人的怒火了。再说大宋也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不是?还望大人息怒!我们应该……”
他刚说到这里,张克成猛然站起身来,奋力拍击了一下大案,几案上的笔墨纸砚跳起来,猝不及防的酋栗华被溅了一脸的墨汁。他恐慌地站起身来,连脸都不顾抹一下,战战兢兢地看着张克成。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如何会引起这个年轻大人如此般的怒火,一时不知所以。
“本使原本这次是抱着调停的目的来到吕宋的,原想见到你们的华登贝罗国王,严明利害关系,劝说你们能够迷途知返、停止侵略。不料刚进马尼拉湾就遭到你们的无耻偷袭,致使我军二十余艘战舰被焚毁、一百二十名期盼和平的勇士丧身火海、千余名战士受了重伤!你竟然还在这里言辞凿凿地说什么,我大宋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这简直是对烈士的侮辱!对此我方提出最严重的抗议!”
酋栗华听了一时惊呆了,他从阒虞暹罗口中得知宋军也就两艘船只被焚毁沉没,料想伤亡人数也就是二三百人,不料张克成竟然给扩大数倍。但现在一切物证都在海底,再行争辩也属于事无补,只是不知如何化解目前的局面。
“那以上国大人的意思,敝国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大人息兵罢战?同时也算敝国弥补以前的过失?”酋栗华此时已知此事难以善了,于是打算先摸摸张克成的底牌再说。
张克成故作思考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大宋乃是仁义之邦,做事也不为太甚。只要吕宋满足我以下条件,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
酋栗华一听张克成说的婉转,心中不由大定。急忙出声问道“上过大人请讲,敝国愿意为犯下的过失付出一定的代价,以换取两国继续交好。”
“那倒也是,既然出来混那就是要还的。既然吕宋已经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我想也是有所心理准备的。我的条件也就三条,很简单。一是赔偿战争损失;二是交付战争赔款;三是由于南洋诸国连年战争不断,给各国百姓带来诸多苦难。我大宋悲天悯人,自愿将责任揽在肩头。我决定在这里方圆百里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区,各国可在此自由商贸,同时这里也是一个仲裁机构,各国有了纷争,都可前来投诉,到时我大宋的总督定会秉公办理调解一二。”张克成显得轻描淡写地说完了自己的主张。
听着张克成慢条斯理地一条一条说下去,酋栗华不禁汗都下来了,这就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宋人说出的话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强自按捺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耐着性子听完,接着发问道“不知如何赔偿?又是要交多少那个战争赔款?”
“这损失赔偿吗,我大宋的很简单,一是我军损失的战船,每艘折银一万两,牺牲的勇士每人赔偿二百两,受伤的吗就减半好了!另外,我军这次战斗共发射炮弹是多少?”张克成把头转向武云峰。
武云峰强自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计算着“好教大人得知,一共是一万一千二百五十六枚”
“怎么会这么多!看来炮兵营要好好教教理财了,这么大手大脚怎么的了?”张克成温怒地感叹道“酋宰相,你看那二百多枚就算我要求部属不严好了,大手大脚地浪费了,就不让你们赔偿了!那一万一千枚我也给你打八折,就算三两银子一枚好了。其他兵器弹药的损耗,就算姥娘家送给华登外孙的礼物好了,怎么说我们也算亲戚之国不是?至于麻逸国要求的赔偿,当有麻逸国统计以后提出,我这里就不越俎代庖了”
酋栗华肺都快被气炸了。他强按怒火“那赔款又该将怎么算?”
听着酋栗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的问题,张克成十分潇洒地笑了笑“我军来往于南洋之间,加上准备的时间,数万人的花费可是海了去了。赔款吗,也就是这些人马的所有花费,加上战舰损耗、折旧、维修费用,一共也就是一百万两白银而已!怎么样?我可是很照顾华登外孙哦。”
“你、你、你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你用来屠杀我吕宋军民的炮弹,竟然,竟然还要我国掏钱,这是哪门子的仁义道德?简直连海盗也不如!真是气煞我也!”酋栗华嘴唇哆嗦着,指着张克成怒斥道,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武云峰一看酋栗华气的脸色发青,接声说道“酋宰相不必动怒,既然你吕宋做的初一就得允许别人做十五!说句老实话,就是你们不答应,难道我们就不会自己去拿?就你们国家的那点人马,恐怕还不够我军打牙祭的!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不答应,我军将在五日后直捣黄龙,到时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也!”
听到武云峰此番不无威胁的话,酋栗华心中的怒火顿时化为了乌有。他知道硬性对抗结果只有对吕宋更为不利,于是语气上婉转了许多“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本官也不能做的了主,待本官回到王都向我国王上奏明,再向上国大人回复,还请上国大人宽宥一二。如此,本官告辞了!”
待送酋栗华走出大营,众人又返回帐中。武海波有些不解地问道“教官,我军完全有能力占领那吕宋的王都,到那时吕宋国的财富不都是我们的了吗?教官何必与那糟老头子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您不知道,那糟老头子的脸都气得成了猪肝了!”
在海东军中,私下里喊张克成教官的,必是武家村和陈家寨第一批入伍的;喊张克成校长的的则是在夷州招募的军校学兵。这样的喊法让张克成感到十分的亲切,他这才算理解后世的蒋某人为什么总让黄埔出身的人喊他叫校长。
“你说的很对,吕宋国的战力在我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我之所以不愿意用武力解决,一是不愿多造杀戮,要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而最易遭受杀戮的,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民众,他们或自愿、或被吕宋贵族所*,不得已拿起刀枪进行战斗。第二也是从珍惜我军战士的角度出发,不愿过多地采用武力解决问题。你要知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纵然我军定能彻底打败吕宋军队,但吕宋国垂死挣扎之下,给我军带来的伤亡也会很大。我军每一名战士的生命都是十分宝贵的,他们的父母妻子把他们交给了我们,我们就要对他们负责!决不能让战士们作不必要的无谓牺牲!我们如果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不是孙子兵法中所说的上上策吗?当然,外交上的胜利是要靠军事实力来作保障的,自古以来弱国无外交,我们要让吕宋屈服,还要在军事上保持强大地压力才行!”张克成想到后世美国的强权政治,不胜感慨地说道“武副总指挥,还要请您率领猛虎营首先扑灭方圆百里以内所有反抗,要用雷霆万钧之力打出气势、打出声威,要让武云峰的威名能止吕宋的小儿夜啼,要让吕宋人百年之内提起武副总指挥的名字就浑身发抖,这样才能打出南洋数十年的长治久安!”
“好!等武大牛他们回来,稍作休整我就出发!定不辜负子安的厚望!”武云峰信心满满地保证。
……
武海军回到大营时并没敢直接将浣碧公主带到大帐之内,而是安排她先去后营去见芊芊郡主。他和武大牛陈飞等人来到大帐时,张克成刚把武云峰送回休息。
看到武海军有些发窘的模样,取笑地问道“听说我们的海军要走桃花运了?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位美娇娘?”
武海军狠狠地瞪了在一旁偷偷取笑的武大牛、武海波一眼,恭敬地回答道“教官取笑学生了。浣碧公主是代表她的父王前来劳军的。嗯,这是她父王送给教官的礼物。犒劳我军的物资已经送到辎兵营了。”说着取出了那个装满珍珠的锦袋,交给张克成。
张克成接过锦袋把珍珠倾倒在大案上,数十粒蚕豆般大小的珍珠在案上滚动着,散发着迷人的金色光芒。“啊!这是真正地南珠啊!太珍贵了!”
陈飞上前捻起了一粒,仔细地的端详了一遍“原来我在陈府也看到的南珠,与这些大不一样,颜色也不是金色的,也没说有多么珍贵啊。这东西真的很值钱?”
“你说错了”张克成仔细地收拾起珍珠,耐心的向陈飞和武海军他们讲起一些现代珍珠之事,他的语气还是如同当初当教官时一模一样“你刚才所说的‘南珠’,指的是南海银唇蚝或金唇蚝的珍珠,严格的说,它应该叫‘南海蚝珠’,噢,当然,有人把它简称‘南珠’。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南珠。”
看到他们听得很认真张克成就又仔细地分说道“真正的‘南珠’,指的是白碟贝中所蕴含的珍珠。白碟珍珠贝体积很大,是所有珍珠贝中体积最大的,它所孕育出的珍珠能有蚕豆大小,而‘南海蚝珠’最大也不过像豌豆。唯有大过蚕豆,才是真正的‘南珠’。而‘南珠’之中最珍贵的就要数是‘金珠’……听说过金珠吗?你们孤陋寡闻了吧,‘金珠’不是指黄金打成的珠子,它指的是一种金色珍珠,南珠中的珍品。平日里很是稀罕,没想到小小的麻逸国竟然一下就能拿出近四十颗。你们看看,这些金光烁烁、形如蚕豆大小的珍珠,一颗能值几何?一颗要值数万贯!”
“啊!乖乖隆地洞,一颗就值那么多钱啊”武大牛情不自禁地留下了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