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告别
筱雪所在的医院,休息区——
黎弘正在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医生准许他探视筱雪的通知,陪着他一块儿来医院的吴姬从自动咖啡机上取了一罐咖啡,递给黎弘。
“哦,谢谢。”黎弘没有伸手去接,对吴姬说:“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吴姬一手晃了晃咖啡,把另一只手手搭在黎弘的肩膀上,半推半扶地让黎弘在沙发上坐下,轻声安慰他:“别这么心神不定的,放轻松点儿,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该是团圆的大结局了。”
其实吴姬说的没错,从他们安全地走出台。北国际机场开始,他们就应该算是‘无事一身轻’了——苏菲娅释放病毒的计划被挫败了,有了雷克的帮忙,对黎弘和吴姬的通缉也会撤销,另外,由于曾经控制吴姬的达博琉。西已经自杀,而新树的敌对人物贾伟烈也彻底倒台了,所以吴姬的危险也解除了,没什么好提心吊胆的了。
黎弘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摸着他那个一直都不离身的背包,包里面,除了他的宝贝电脑,还有一件意义非凡的东西:经卷。
在黎弘的心中,担忧依然存在,疑惑也始终未解,虽然苏菲娅没有释放那可怕的传染病毒,但是她并没有罢手将她的族人转移到地球上来,那么,地球的未来将会怎样呢?究竟谁将最后独霸这个星球???
在机场等候解除戒严的时候,陈家驹告诉黎弘:“所有的秘密、所有答案都在那经卷里,包括……人类如何而来、又如何结束……”如此云山雾罩的解释让黎弘更加困惑。
除了这件关系整个地球、整个人类的大事之外,黎弘也在担心筱雪的安危,不知道已经深度感染了的筱雪能否战胜病毒对她身体的侵蚀,也不知道筱雪能否面对她自己的身份,以及她将如何处理……这段感情……“阿弘,你在想什么?”吴姬见黎弘的手摩挲着他膝盖上放着的那个背包,两眼直勾勾地,一声不吭,就又叫了他一声。“黎弘?!”
吴姬把手在黎弘的眼前晃了晃,以便进一步引起他的注意,黎弘这才回过神儿来,抬头看吴姬。
四目相对,吴姬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含情脉脉地盯着他,黎弘又是一愣,他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原来,吴姬长得是这么漂亮啊!
——大堡礁的初次相见,吴姬落水,黎弘冒着生命危险,从山崖上跳进海里救起了她,那个时候的吴姬,很狼狈;——认识吴姬的第二天,黎弘留下筱雪一个人在游轮上,和吴姬一块玩潜水,酷爱水中运动的黎弘除了尽兴满足个人爱好、体验海底世界的美妙之外,还有一丝对筱雪的惦念,根本也没心思去欣赏那穿着三点式的吴姬;——后来和吴姬的若干次接触,不是刀枪相向的争斗,就是生死攸关的逃亡,或者争分夺秒的奔波,黎弘更没时间去在意吴姬的相貌了……此时此刻,黎弘面前的吴姬是那么的恬静、妩媚、温柔,黎弘想起了她在广。州荔湾家中的那个儿子,那个她收养的小男孩,以及她极力保护的老母亲,想到这些,黎弘觉得其实吴姬这个女人,虽然干过不少杀人害命的勾当,但是她的内心中还是有着善念和柔情的。
黎弘放松了紧绷的脸,对吴姬笑了笑,说:“我很感谢……我很感谢你在这里陪着我,其实……”
话刚说了个开头,忽然有人招呼:“黎弘先生!”
黎弘和吴姬同时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给筱雪治病的那位医生,医生走过来说:“抱歉让你久等了,现在你可以去探视你的朋友了。”
“啊,好的好的!”黎弘立即站起身来答应着。
“跟我来吧。”医生说着,转身往隔离病房方向走去,黎弘赶忙跟上。
“阿弘!”沙发上的吴姬也站起身来,叫住了他。
黎弘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吴姬,他看出来了,吴姬这是有话要说,他问:“什么事?”
“我……我……”吴姬张口结舌,表情很不自然。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黎弘又上前一步,缩短了和吴姬之间的距离。
对于吴姬来讲,黎弘的话无非是在催她,她知道,黎弘现在很着急要去见筱雪,她也能猜想到黎弘和筱雪见面之后,会谈些什么,而她的心中有一些话,如果此时不说,或许就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吴姬也上前迈了一步,几乎与黎弘贴面了,她说:“本来,我是被你强迫加入这场斗争的,但是最终的结果让我知道,你强迫我做的事,从根本上保护了我的家人,因为有你,我以后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才不会感到不安和愧疚,而且,你也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所以,所以我想对你说……”
“什么?”黎弘再次催促。那边儿的医生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谢谢你!”吴姬憋了好久,才费劲地从口齿间挤出了这三个字。
黎弘微微一笑,他感觉此时吴姬的表情,有点儿像他自己,像他在初次见到吴姬的一分钟之前,在那个山坡上对筱雪表白时的样子,当然,那时候他想要表白的,是另外三个字。
“阿弘,我……”吴姬的话意犹未尽:“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
听到吴姬这么说,好像有种‘诀别’的味道,黎弘赶忙问:“你去哪儿?”
吴姬幽幽地说:“我想先回我妈妈住的地方,去看看孩子,之后,也许我会搬家,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黎弘又是一笑,心中马上想到:如果外星人真的都来了,整个地球都将成为外星人的殖民地,你搬到哪儿去能安全呢!
也不知道吴姬有没有理解黎弘微笑中隐藏的蕴意,她叹了口气,说道:“再见了,阿弘!”
“好吧,再见。”黎弘说:“我们可以打电话联系……”
黎弘的话还没说完,吴姬忽然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抱住了。黎弘一愣,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犹豫了两秒钟,才把手掌按在了吴姬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吴姬的脸埋在黎弘的肩膀上,她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才没有掉下来。
站在走廊拐角处等候的医生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这一对拥抱的男女,猜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据筱雪的描述,黎弘应该是筱雪的未婚夫才对啊!那么他和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拥抱的时间很短,当吴姬松开胳膊,再次面对黎弘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笑,只是眼圈还有些微红。
“保重!”
“你也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