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再入精神病院
6月7日，傍晚。
黎弘和筱雪二人被赶出虹螺岘精神病院之后，黎弘开车绕到医院大楼后身，将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和筱雪下了车。他们埋伏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医院后门，等待着溜进去的时机。
时间过去快一个小时，天蒙蒙黑了，楼内亮起灯光。
不远处，上粗下细的高大水塔在夜幕中赫然矗立，黑咕隆咚，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筱雪有些按捺不住，小声问：“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进去呀？”
黎弘说：“你看那个有排风设备的房间，那一定是食堂后厨，晚餐后，厨房会出来倒垃圾什么的，门一开我们就找机会进去！”
黎弘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医院后门打开了，一个工人拖着垃圾袋走出来。
“快！”黎弘拉起筱雪，趁那个工人正往墙角的垃圾桶里塞垃圾，蹑足潜踪地溜进后门。
还好，没被发现。
顺着后门通道，他们轻手轻脚往里走，经过一个门上挂着‘餐厅’牌子的大房间门前，二人迅速蹲下，餐厅里传出吸尘器的声音，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有人正在里面打扫卫生，黎弘猫着腰，从门口爬了过去，筱雪学着他的样子，也悄无声息地爬过去。
他们继续前行，到了拐角处，听到了脚步声，他们赶忙闪入旁边的一扇门里，这是楼梯间。
筱雪正要往上走，黎弘一把拉住她，从楼梯回旋的缝隙往上看，一个保安正在楼上巡逻。
有人，此路不通。
黎弘把耳朵贴在进来的那扇门上，倾听，他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道缝，往外观看，确认刚才外面经过的人已经走远，他和筱雪又出了楼梯间，走过拐角，拉开另一扇门。
他们进入了白天走过的一段走廊。
前厅，值夜班的管理员在整理工作日志。
大厅里有人在拖地。
他们贴着墙壁慢慢移动脚步，谁也不说话，一切行动都用眼神和手势来沟通。
正在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咣当’的一声巨响，筱雪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黎弘拍拍她的肩膀，又用两手做了个关门的动作，示意她，那是铁栅合拢的声音。
刚刚松了口气，走廊一侧又传来‘咔咔’的脚步声，那是保安的靴子跟儿，敲打水磨石地面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弘和筱雪紧贴在墙上，利用一根暗柱突出的部分挡住自己，但是这不管用，那个走过来的保安马上就要经过这根柱子，他们一定会被发现的。
情急之下，黎弘的脑子飞转，眼睛也在四处乱转，他猛然发现，自己旁边就是电梯间，他伸出手，按下召唤电梯的开关。
还好，电梯没人用，轿厢就停在一楼，所以电梯门马上就打开了。黎弘拉起筱雪，象壁虎一样贴着墙移入电梯，并迅速按键关门。
电梯门外，‘咔咔’的脚步声过去了，看来又逃过一劫。
来不及庆幸，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筱雪看着电梯键盘，说：“这只有上楼，起始层就是一楼！”
“没有地下室？”黎弘用手心向后拂着额头的汗，大失所望地低声叹道：“地下室地下室！难道那个家伙说的真是疯话！”
“那我们上楼？”筱雪问。
“不行，楼上是病房区，我们一出电梯就会被巡逻的保安发现。”黎弘摇着头。
“那我们要按原路出去吗？”筱雪又问。
黎弘还是摇头：“刚才进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到那铁栅吗？它已经锁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筱雪急得要哭了。
“冷静，冷静！”黎弘其实也很沮丧，但他故作轻松：“既来之，则安之。”
“好吧，我相信那个人真听到楼下有动静，这儿肯定有地下室什么的，也许不是坐电梯下去，我们再找找别的入口！”筱雪轻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筱雪说着就要去开电梯门，黎弘一把拦住了她。
“等等！”黎弘掏出那张门卡，贴近键盘，他盯着键盘下方一个红色的、米粒大小的LED指示灯——正常电梯里的键盘上是没有这个小灯的。
黎弘慢慢移动门卡的位置，直到他把门卡贴在那个小灯上……‘嘀’的一声响起，再看那个灯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绿色。
紧接着，电梯动了起来，黎弘和筱雪同时激灵一下，感到轿厢在下降！
“没错！这就是入口。”黎弘喃喃地说。
筱雪紧张地死死抓着黎弘的胳膊。
大约十秒钟后，‘咔’，电梯停住，门开。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个铁栅栏，透过栅栏，可以看见里面的一条长长走廊，灯光昏暗。
“好了，我们进去！”黎弘低声说：“跟紧我。”
“一切都吻合了，真有地下室！”筱雪的声音颤抖。
“有一点不吻合。”黎弘再次用门卡划开铁栅栏上的电磁锁。
“什么？”
黎弘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说：“这里这么深，那个疯子是听不到底下的声音的。”
“那也不奇怪，也许他下来过。”筱雪说：“阿弘，你闻到了吗？烧焦的味道……”
“闻到了。”黎弘说着，开始警觉地逐个查看走廊两侧的房间，还掏出了手枪，握在手中。这把枪可不是蓝岚在白沙派出所门前，给他的那把从白脸手里缴获的Glock19，那把19早被蓝岚收回了；也不是他们在基隆被追杀时，从那个以色列男人手上得到的那把枪，尽管筱雪还曾用它劫持过医学院的马贺教授，但后来筱雪在慌乱中把枪不知丢在什么地方了；这把手枪，是今天下午在加油站后山坡的高粱地里，从暴龙手里夺下的，幸亏黎弘给医院保安抓住时没被搜身。
每个房间都是一片狼藉，走廊起首类似处置室的房间里，药架上的药品不见了，再往里的房间，化验仪器歪倒，杂物散落一地……“东西都被清空了！”筱雪说。
“没错。”黎弘皱着眉头。
“阿弘，到这儿来，这边房间更多！”筱雪急切地往里走，各个房间都没有人，直到最里面的一个大房间，她看到了丢弃在地上的布娃娃、矮桌上的橡皮泥、倾倒的画架、散乱的拼图、画报、空空如也的摇床……这便是筱梅和任小静及其他女孩一起呆过的‘活动室’。现在这里一个孩子都没有，筱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她就在这……我们得找到她！梅梅！梅梅……”
筱雪一边喊，一边折身冲出‘活动室’，继续逐个搜查房间。
黎弘也看到了空荡荡的‘活动室’里凌乱摆放的物品，他也觉察到，这里没有人，至少现在没人了，但是，在不久之前这里肯定是有人的，从遗留物来看，呆在这里就的应该就是那些孩子——她们被转移了，而且走的十分仓促。
两个人开始分头查找，筱雪走进里侧的一个很小的房间，屋内只有一张靠墙摆放的单人床，她猛然看到，床的上方，有两个字：‘筱雪’筱雪又惊呼起来：“天哪……阿弘，快来！快看这个！”
此时，黎弘已经找到了一出电梯就闻到那股烧焦味道的来源，那是一个类似档案室的房间，黎弘迈步进去，整个地面湿漉漉的，屋地中央有一堆烧过的纸张，显然是烟火触发了棚顶的消防感应器，自动喷淋装置启动，将烧了一半的火浇灭了。
虽然火已经熄灭，也无烟可冒了，但掀开没有湿透的灰堆，黎弘感到余温尚存。
“阿弘——”筱雪又喊了一声，带着哭音。
黎弘闻声起身，跑了过去，只见筱雪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极力控制着情绪，还在对着墙发愣。
黎弘顺着筱雪的视线，看到了墙上的那两个字，那是用某种并不尖锐硬物在墙皮上刻划出来的印迹，‘雪’字下半部的‘倒山’还缺了两笔，显然是没有写完……
——导弹即将升空——
6月8日，下午4点半。
“有进展了！”
已经登上返台飞机的陈家驹，再次拨通苏菲娅的电话。
“这么快？”苏菲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从银行家的硬盘上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不用查硬盘，我找到一张照片，是卡洛斯、马思拓和另外几个人的合影，你猜合影里还有谁？”
“谁？”
“那耶鲁！”陈家驹说：“我刚才把照片发回局里，很快查出了线索，虽然有点复杂，但总算知道马思拓怎么处理那大笔资金了，他以那耶鲁的名义，用虚拟的挂名公司在南俄罗斯投资了一个项目，但是项目的具体地点却是在琉球群岛。”
“项目内容到底是什么？”苏菲娅听的有点着急了。
“他在琉球的一个无人岛上建了个导弹发射装置！”陈家驹说。
“什么？！”苏菲娅更加惊讶了。
陈家驹接着说：“马思拓现在已经现身了，我之前接到局里的通知就是导弹袭击警报！他准备发射导弹……我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但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让黄庆华特首知道这件事，特首可以动用政府和军队的力量阻止发射的！”
“特首先生知道了吗？”苏菲娅问。
“我已经将项目投资机构的资料通过隐秘渠道，发给琉球那方面了。”陈家驹说完，叹了口气，又问：“苏菲娅，马思拓是你的儿子，你觉得他会用载有核弹头的导弹去攻击台湾这个地方……或大陆和其他国家吗？”
苏菲娅也深深叹了口气：“说实话，家驹，正如你所说，现在我们越来越摸不到他的底了，也想象不出他还会做什么了，他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