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未曾启齿的青涩初恋爱情故事
站在徐老师的门口,我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谁呀,进来吧。”是徐老师略显嘶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我闻声立即推门进了屋。
徐老师的眼圈红红的,我猜自测想,估计又是昨夜在赌桌上熬到深夜吧。
“正槐!是你?”徐老师只稍稍扭头瞄了我一眼,便又继续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你昨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后来想了一下,你这会来得正好,我这就给你讲一下。”
昨晚上我是想到了解题的思路,但禁不住困意还不及演算,徐老师既然自己开口问了,我也想看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正确的,我挪动了步子靠近了一些,徐老师将手中的书上合上了,拿出一几而草纸替我讲解起来。
我稍稍抬头瞄了一眼,是一本教师进修方面的辅导教材,原来徐老师这段时间一直熬夜是在准备深造啊,原来是我想错,错怪他了。
徐老师一边在飞快地在草纸上演算,时不时的会紧收起眉头又思索一番,我边看着他的演算边点点头,徐老师讲的与我自己的思路是不谋而合,但有些地方我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如今让徐老师这么一说,我算是豁然开朗了。
“徐老师,谢谢你了,看你眼圈这么红,昨夜肯定敖夜到了很晚吧,你白天还要给我们上课,自己可要多注意休息,你不是一直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徐老师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做学生的正在努力,我们做老师的也不能闲着,也得努力啊。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奔三十岁了,仍是一事无成,总得替自己想想下一步的路。留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我们都得替自己想个活路啊。”徐老师这话不知道是说的他自己还是说我。
“徐…老师,你的书。我不小心把它弄坏了,”我思之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把书递了上来。
徐老师只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并未伸手来接书,又叹了口气道:“反正九中以后也没有高中了,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你要有用的话,就留着自己看吧,”随即又无限伤感的,“要努力加哟,我也在努力的。邓老爷子可是说了的,落后就要挨打的。”
“徐老师,你放心,我会努力的,你也一样。”我顺着他的话说。
“那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徐老师突然间变得意气风发起来,“我们师生一起加油,到时候咱师生一起上考场,也让那些小瞧我们九中的人刮目相看。”
“加油——我们一起加油”。我不知道徐老师是说的真心话还只是在鼓励我,我这也是对我自己说。
“嘭,嘭嘭,”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我和徐老师的交流。
“请进。”徐老师支着耳朵听了一会,纳闷道,“我这门平时是鲜有人过来敲的,今天怎么会有几拨人来了。”
门页被小心的推开,随即便看到一个清秀匀秀的少女推门而入,此时的她,穿着一声蓝色的及膝长裙,蓝花白底地窄袖上衣,怯层地低头走进来,一抬眼便看到了,眼神不由有些慌乱,颇不自然地笑了笑,又继续走到了徐老师面前:“徐老师,我想请您帮我解下这道题目。”
我一看就看到了这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她叫刘小宇,自小学一年级我们就是同学,想不到转眼间就已经是十二年了,可说的话加起来只怕也不会超过二十句,但我们对彼此又如此的熟悉,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早在上初中的时候,同学们经常笑话我们俩是天生的一对,只是我们自己之间除了公事公办的在学校里说过几句话外,私下里却是从未说过话的。
我承认,我对这个朴实,长得挺清秀的女子内心是有好感的,她的朴素和善良,正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爱人的模样。
但是,对于此时的我这种穷小子来说,爱情是一种何其奢侈的东西。尽管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将她娶回了家的风光的场景,我确信,她对我也是有好感的,但我却深深的明白,自己现在对于爱情的不可承受之轻。
我只有远远地躲过她那似乎饱含关切的眼神,我只是暗暗地想,或许等我们毕业之后,等我找到了个体面的工作了之后,我再向她表白,再和她一起憧憬我们幸福美好的生活。
我在乎她,便自然要给好最好的生活。因为我担心,如果她和穷酸的我走在一起,我们的子女将会继续和我一样守着一个并不现实的明天和一个风雨飘摇、清冷凄苦的今天。
因为我知道,她的家境也并不是太宽裕。
本来按她的父亲母的意思,她早应该出去打工补贴家用了。我不知道是何种力量让她坚持到今天。她的成绩本来是不错的,只是因为中考的时候病了一场,才没能如愿考上中专,好歹只得找了关系在这九中读高中。
按说女孩子家大多选择的文科,而她却选的理科,我也不知道是不什么缘故。
“你的这个题目我刚才已经和正槐同学讲过了,要不,正槐,你来和刘小宇同学讲一遍,也好深化一下自己的体会。”徐老师略瞄了一眼题目,便将自己的椅子移开了些,给我们腾开了一半的书桌,“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交流,多走动嘛,互相取长补短,互相促进嘛,以后呀,只怕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徐老师或者言者无心,但让内心忐忑不安的我们听在耳中,却是思绪颇多,立即场面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郑正槐同学,”刘小雨定了定神,突然变得更加严肃起来,“那就麻烦你帮我解答一下了。”
我凝神思索了一下,结合徐老师刚才所讲的内容和我自己的体会,尽量用深入浅出的语言讲给她听,但她似乎显得心不蔫,不时的会走神,尽管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她似乎仍是一知半解。
徐老师徒手捧着自己的进修教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此时已经发出了轻轻微的呼噜声。
刘小宇开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紧张地瞄瞄徐老师说:“要不我自己回去再想想,有不懂的地方我再向你请教,别影响了徐老师的休息了。”
“那好吧,我们这就出去。”我拾了这本徐老师已经送给我的辅导书,正欲拉开门出去。
“等等,郑正槐。”刘小宇咬了咬嘴唇,似乎作出了个艰难的决定,“我帮你把书补一下吧,我那里有胶水和透明胶纸。”
我依言将书递了上去,出门的时候,我又回望了一眼屋内。徐老师将头翻了个边,又打起了呼噜来,他的眼角似乎飞快的打开了一下。我不由略略一惊,难道徐老师是在装睡吗?联想起徐老师闲时和我们的聊天,说是自己近三十岁了仍是孤身一人,总是感叹自己上学时没有好好把握身边的机会,又想起刚才他说过的话,难道他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吗?
我们先后拉开门出来的时候,不期正遇上两个同班同学经过,他们诧异地互望了一眼,又饱含深意地打量了我们一眼,怪笑着装作无视地跑开了。刘小宇的脸上却是飞快地闪过一片红晕,逃也似地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和同班同学之间的交集甚少。上课的时候我在认真的听讲,下了课之后我也只喜欢安静的站在哪个树底下发发呆呆,或者看看别的同学在球场上飞奔抢球的影子,再者和一两个谈得来的同学们闲聊几句。放了学之后便急急的回到家里,帮助父母作点农活,到了天黑才能打开课本温习一番。因此之故,我和他们之间的交谈并不是很多。
大多数同学都把我当作了性格孤僻、不太合群的另类。我甚至听到他们当着我的面挖苦和评价我,但我一贯的选择了无视。因为,我自己自然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虽然我不比他们高尚到哪里,看但我实在不喜欢他们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
今天让他们看到我和刘小宇走在一起,天知道他们又要编成什么样的新闻。读书的事情他们一向不太上心,但要论捕风捉影的本事,他们和那些三姑六婆有得一比。也不全怪他们,人闲得慌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
念及此处,我也只能苦笑一声,若是真的如他们传言的那样,我能侥幸赢得佳人芳心,岂不也是一件美事。
果然没有多久,便看到几个同学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可一看到我走过来,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散开了。
看见周边没有其它的同学的时候,刘小宇急急地经过了我的书桌,利索的从后背拿出书,急急的塞进了我的书桌,然后飞快地说了句:“还你的书。”然后又飞快地出了门。
撕掉的几页纸已经被胶水粘好了,破损的地方也让透明胶纸粘起来了。显然刘小宇用了许多心思,手心里捧着这本书,看着刘小宇走远的背影,我不由怔怔地抚摸着书页发呆。
突然,一张很小的卡片从书中掉落在地上,我一瞧周围无人,飞速地弯腰从地上捡起卡片,夹在书页中,偷偷地瞄了几眼。
一幅满目萧索的秋景图,遍地都是秋天的黄色,无边的落叶和枯黄的土地。卡上没有署名,更没有写一个字迹,只有卡片印刷的一句小诗:叶子黄的时候,你该想起绿。
这绝不会是徐老师的东西,徐老师虽然偶尔也会写几句伤感的句子,但这本书我从头到尾都翻过了,一直没有发现这纸卡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刘小宇放进的卡片。
她这是在暗示我什么么?难道她这是在告诉我,趁着大家都青春年少的时候,好好的把握这段缘份,而不是等到秋至叶黄的时候,再无限伤感的永春悲秋。
短暂的欣喜之后,我的内心忽被一种莫名的惶恐和不安充盈。我承认,我早已经喜欢上她了,但这份喜欢却是一份不堪承受的许诺,积压在我的心头反复的发酵。对于明天,我没有一丝半点的把握,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我不敢许诺,我又不能许诺,我只能默默地将这份沉甸甸的思念压抑在心头,并反复的告诫自己:“你只是个穷小子,你给不了人家应有的幸福,不要耽误人家了。”
放学的时候,刘小宇许是刻意的留在了最后没有走。走读和寄读的同学都走光了,她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心神不安的抬起头张望几眼,迟迟没有动静。我却在心中暗叫,希望她赶快走。自从收下那张卡片之后,只要一接触到她的饱含深意的目光,我都会很快的装作无视的扭过头去。我很怕面对这种无言的尴尬,我只能将自己锁得紧紧的,躲得远远的。
“唉”。刘小宇无奈的长叹一声,眼看着寄读的同学吃完了饭,三三两两地回到了教室,略带哀怨地望了一眼我这边,满怀惆怅地步出了教室。我看着她出了教室后这才慌慌张张地绕开了好远的路,避开她可能会经过的地方回到了家。
此后,刘小宇比以往更勤奋了,经常是全班来得最早,回得最晚的一个。望着她日渐消瘦的容颜,我有一种心碎的感觉。许多次我都想跑到她身边,拥她入怀,然后饱含深情地对她说:“我其实一直在喜欢你,让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但我只是闪过这个念头,便飞快的强迫自己打住了。
那道她似乎仍一知半解的题,她此后再也没有向我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