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父亲的病终于根治了 刚忙完农忙,父亲的病情更重了,只稍有一走动,便会忍不住叫痛,严重的时候,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持了,可是,因为家里没有钱,父亲也只是自己想点土方子暂时止住痛,要不就是嘱咐母亲到药店里买些止痛片暂缓一时的痛楚。
“不行,我们不能再拖了,我们一定要去大医院去治,这回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把爸爸的病从根本上治好。”眼望着父亲日渐憔悴的容颜,我想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无比坚决地说。
一个远房姨父从母亲手中拿过了百多块钱,送来了几味草药,说是只要这一百多块钱便可以让父亲永远的告别胃痛,可服了这位远房姨父送来的药后,父亲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作为家中的长子,我觉得我应该帮父亲作这个决定了。
“可是,家里只有1200元钱了,这还不够你的学费。”父亲小心地说。对于上个公费大学的学费,我和父亲都反复计算过,但那只是我们父子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个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不管如何要先治好你的病。”我斩钉截铁地说。
“正槐,”父亲未曾开口便忍不住老泪纵横,“爸爸这辈子没能给你们留下些什么,你们不要怪爸爸,可爸爸已经尽力了。爸爸对不起你们,可就算如何也不能影响了你上大学,咱们这一家子,以后能不能挺起腰杆作人,可就全靠你了。”
我的内心也禁不还要用住翻腾起来,眼泪不自觉的就要滚落:“可是爸爸,如果你的病…如果…我就算读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再说,我读大学还要用很多的钱,要是不能治好你的病,我们到哪里去挣那些学费去。”
“是啊,”父亲慌乱地抹了把眼泪,“听说读完个大学一共要一万多呢,你弟弟还那么小,他以后读初中高中的也要花不少钱,你妈又是个女人家,我要是不在了,咱们这一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所以说,我们不要再信那些江湖医生了。我们要去大医院,一次性将病治好,哪怕多花些钱,也好过现在这样子花冤枉钱,钱花了,病还不见好。至于钱的事情,我们自己家里卖点粮食,再找各家亲戚都借点,应该差不了多少的。父亲,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让我去找他们问问看,看在亲戚们的份上的,他们总要帮衬一些的。”
实际上,我最远也只去过一趟县城,对外面的世界根本是两眼一摸黑。我只有去找周永军,他有个姨妈在省城,去过几趟省城,比我的见识是多得多。
“听说市里的359军医院治疗胃病有一套,要不我帮你问问。”周永军半信半疑地说。
“那就359医院。”我立即作了决定,以前好象听别人在哪里说过这家医院,只是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周永军一说,我立即想了起来。
确定好了要看病的医院,剩下的便是去筹钱了。我们计算了一下,一共准备2500元左右,手中现有1200元,再找亲戚们借上下班1300就够了,两个舅舅各答应借300,大姨父借200,姑父答应借200,还差几百元,估计找几个邻居家的也能凑齐了。
临出发的时候,二舅跑过来说,钱没有借到。钱没有筹够,一下子,我们又去不了了。正当我们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伯父托人送来了300元。
自从爷爷过世之后,两家已经有五年没有说过话了,不知伯父这次是真的念及了兄弟之情,还是和他关系不错的李老师在背后劝导的结果。意料之外的给我们送来的救命的钱。
接着便是确定去陪护的人员。母亲从未去过县城,坐车时更是一上车就晕得厉害,就算真陪着去了只怕还要个人去陪着他。虽说我要去的话,凭着多读的这几年书,地方是一定会找得到的,可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农活,家里这下半年就全指望家里的这些庄稼了呢。弟弟还那么小,怎么办?
“让你二舅去吧,”母亲犹豫了半天说,“他去广东打过工,有些见识。再说这段时间他也闲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
“那就让二舅去吧,”我们只得这么决定,连母亲都不是很放心让二舅去。二舅都三十了,仍是光棍一条,整天除了好吃懒做,便是吃喝嫖赌,钱更是基本上不能过他的手。
二舅犹豫了一下,望了望母亲一脸无助和热切期盼的神色,只得应承了下来。临出门时,又抄下了本村郑林家的电话,也好届时有个联系。
郑林是个退休职工,但儿女都在外地上班,也只他贪恋农村的生活,住在乡下,倒是做得比那些专职的农民更象个农民。当然,儿女们不放心他们二老,全村也就他家装了台程控电话。
全家人目送着父亲和二舅上了车,直到汽车突突的发出阵阵噪响,车尾拖着滚滚的黑烟和浓重的黄尘消失不见,我们才忐忑不安的回到家里。
接下来的日子显得特别的难熬。一是担心带的钱不够,要真的是这样,不知道还能上哪里去筹。二是担心父亲真的染上了什么绝症,那我们这个家也就难了。父亲才不到五十岁,要是真的遇上这种事情,全家人都没有这种心理准备。
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但背着我们兄弟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因为我每天早上起来时,总能看到母亲红红的眼圈。
五天后,二舅将电话打到了郑林家。二舅说,经医生检查了,已经确诊是十二指溃疡,已经做了手术,割掉了两寸长的一截。医生还说了,这个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多注意休养就够了。说完,二舅便匆匆挂了电话。
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农活仍如以前一般的累,但我们已经开始憧憬起父亲恢复身体之后的幸福生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