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新工作，新同事
接待我的是一个很朴实很寡言的年轻小伙子，一接到保安的电话便迎了出来：“你就是郑工吧，吴副总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你。我叫王凯，他们都叫我小王。我是刚毕业来的，什么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以后有什么不周到的还望多多谅解。”如此别开见面的报到经历，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稍稍安了一些，心里还在想，他应该不会要查我的毕业证了吧。
“你们工程师都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的，公司为你们在公司外面租了房子的。我先帮你把东西运过去先。”随后王凯不由分说的推开了一辆自行车，拉着我的被子和一口箱子，转了几个弯来到了村里的一栋六栋楼的楼房里。
楼房外表面看起来装修不错，但内墙壁却只是刷了一层石灰，表面上还有些要脱落的样子。虽然房间很小，但与我当初想象中的那些低矮的油布遮盖的房子好多了。
王凯将钥匙递给了我，又告诉了我附近的小店的位置，转身欲走，走出不几步又转回身：“你的毕业证带了没有？公司要复印件存档的。”
我生怕他要查我的原件，那岂不是露馅了，我立即掩饰自己的紧张心情：“我这里有复印件的，要不我等会儿就送给你。”
“复印件也行，也不要马上，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带给我就行了。”王凯几句轻松的话让我终下放下了心。“你的入职资料我等会帮你做好的，你明天上班的时候记得去综合部找一下我就行了。我们是八点钟上班的。”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如今什么没有做，就算上班了？我略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问题要打听一下，装作不经意的问：“上班要打卡吧，还有公司有没有饭堂？”
“我们这里大家都是熟人，都靠大家自觉的，都不用打卡的。公司有饭堂，但要自己买饭票的，你明天找我买饭票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还可以过一回在学校里不用打卡吃饭还要用饭票的日子。
我想给我的新同事们留个好印象，第二天七点半前我就来到了公司，等了很久没有看到王凯的人，正要上厕所时却发现面试我的老赖正阔步进来。老赖也发现了我，这次他比上次热情一些，立即招呼道：“小郑，你上班了啊。小王那些年轻人估计还在睡懒觉呢。先来技术部来，我帮你先安排一下办公桌，顺便认识一下新的同事。”
虽然这个工厂看起来很陈旧，但小小的技术部却有六七人之多。除了主管老赖之外，还有一个清秀的文员，两个刚刚毕业的学生算是学徒，另外就是一个实验员赵俊，工程师娄青。
娄青是个文弱寡言的年轻人，看外表比我大一点，老赖向他介绍了我，他只淡淡的笑了笑，便转头忙自己的去了。
跟着老赖转了几个部门，都是陌生的脸孔，让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过大家虽然对我的到来很淡然，但看他们的表情还算友善，不由让我松了口气。
转到综合部的时候，王凯刚刚坐下，顺便让我签了自己的资料，也就是一份声明和保密协议书什么的，又买了一百元的餐票，这才跟着老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老赖扔给了我一些产品资料，便顾自忙去了。
这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对我来说仍有些吃力，我只翻看了一下便觉得头沉得很，这里娄工正好进来，我连忙迎了上去：“娄工，忙不忙，等会你下车间的麻烦叫上我，我想跟你去熟悉一下新的环境。”
娄工熟络的带着我转到各个车间。从外表看起来公司其貌不扬，但陈旧的绿色铁棚下却放着大大小小的三四十台注塑机，我所熟知的机加工设备却是没有。我等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我只有打足了精神，仔细聆听娄工对我的介绍，生怕自己错漏了一丝半点有用的消息。
正在忙碌的工人们看到娄工领着我走进车间，投来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过，他们态度还算友好，对于我的垂询，回答得都很到位。
终于将几处铁皮厂房都逛遍了，娄工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吴总和你谈工资了吗？”
“还没呢，”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大概是和我刚来一样吧，一千五一个月，试用期之后一千八。另外还有两百块钱伙食补贴。”娄工的话让我不由心中一沉，这个所谓的工程师还不如我以前做助工的工资，也怪不得他们会录用根本没有经验的我。但经历了失业近两个月的我，已经无瑕去在乎待遇了，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娄工，你干了有多久了？”
“半年了，唉，在这里钱太少了，但学东西的话，这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这里的老板都懂技术，还经常有些专家过来指导，你可以慢慢的学。”、
通过和娄工的攀谈我感到，娄工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只是在老赖的面前，他显得很沉默。老赖看样子也挺和善的，怎么他在老赖面前就放不开呢？
娄工逐渐的告诉我，虽然我们这个工程师的工资奇低无比，可工作责任可并不少。
因为这家塑胶厂是为国内某大型家电厂专供塑胶配件的，所以订单基本上稳定，很少有什么新开发的项目。所以，作为工程师的我们，除了负担极少的新产品报价，开模确认、样品制作以及各项工艺文件的制定之外，其实最主要工作还是负责现场的工艺处理。因为现场的那些班组长据说都是老板的七八大姑八大姨，除了安排一下生产计划，对生产技术连员工都不如，生产异常的处理任务就落到了我们这些工程师的头上。
可我在以前的公司也只是看着别人*作过那两台最原始最简单的注塑机，看着这里七七八八上十种不同型号厂家的机器，我一时傻了眼。但好老赖好象对我挺照顾的，我上班的第三天，他就让我和娄工按不同的材料分了任务，我开始担心起来，要是我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上手，只怕刚刚找到的工作又要丢了。
娄工倒是一点都不为我担心，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来之前，其实已经来了一个工程师了。但人家也只是坐了一个上午，什么都没有干就走了人。一方面是工资低，另一方面这里也太麻烦了一些。虽然挂着个工程师的牌子，可什么事情都基本上要自己亲自动手去作，比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好不到哪里去。
但我不怕放低姿态自己动手。经历过这几个公司和求职的心酸之后，我明白机会的来之不易。再说，我本来就对这些东西不会，自己动下手又怎么了。因此，当我一遇到问题的时候，便会亲自上机台*作一番，碰上不懂的，便拿去问娄工。
娄工倒是知无不言，不但帮我想到了解决办法，还将之引申开来，我似乎又找到了当初了陈建发共事的感觉。心中更是感激，无论生活当中有多少挫折和磨难，但我们总能挺过去。我也开始相信，生活对我的考验，应该是让我可以拥有更美好的明天的。
碰上娄工不在的时候，而车间的事情又特别紧急的需要处理的时候，我也会怯怯的请教老赖。令我欣慰的是，老赖没有什么要要对我保留的意思，但凡我有问题找到他，他都会将他以前的一些处理方法告诉我，从这时开始，我慢慢的将老赖当作了自己的长辈来看待，有时候碰上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也会找上他诉苦。而他也多半会利用他四十几年的人生感悟开解我一番。我开始感叹，生活毕竟待我不薄，让我总算在濒临绝望的时候遇到几个好人。
注塑是一门应用性很强的专业，虽然我这段时间借着公司的书是看了不少，但是一遇到实际的问题仍是两眼一摸黑，为了弥补这种差距，除了有时候问娄工和老赖外，一有时间我便在技术部的小实验里，自己找点水口料做各种测试，并将其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做了详细的记录。虽然我以前没有做过相关的行业，但我想，因为这种经历我已经极大的弥补了这种不足。
到了晚上的时候，尽管公司不要求加班，但我仍是吃完晚饭自觉的留在了办公室里，或者翻看一些书籍，要不就是自己一一的参透各种参数，至于代别的同事值班，更是经常的事情。
这种生活辛苦而又充实。虽然其间有一些我之前投了简历的公司找到了我，但我实在担心再一次陷入以前那种奔波数月都找不到机会的状态，因此我对之都是一一的回绝，因为同这家公司的同事们的相处让我开始以为，我是可以在这里安稳的做下去的。
正当我对自己的工作开始进入状态的时候，娄工突然提出了要辞职回家了。
在临走之前，娄工特意叫上了几个同事摆上了一桌。或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娄工反复的在叙说他的前任女友的各种好处，只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才没能走到一起。言语之间，甚为自己没能和他的前任女友走到一起倍感惋惜。不明真相的我们，也只有陪着他哀叹几声了事。
娄工走了之后，老赖才神神秘的对我们说，娄工是在结婚的第二天就来到了这家公司的，因为他的老婆在和他结婚的前一天还同她的前任男友睡在一起，他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
怪不得娄工总是有事没事的就说自己是个和尚，尽管他已经三十岁了，别人问起他的家庭时，他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原来却是伤心人另有怀抱。
我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震撼。尽管曾经有过陈建发及其周国伟等人被女友甩掉的事情，但那毕竟是有原因的。但象娄工这样在结婚的前一夜还让人戴了绿帽子，我也只是以前从电视里看到过，想不到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边的人们身上。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会真实的感到，这世上的人们的道德已经堕落到何等的程度。
娄工虽然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老好人，但绝对不是那种没有什么能力和本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配合着老赖负责这三四百个人的工厂的技术工作了。我不知道他那个老婆是什么模样，但如果嫁了象娄工这种好脾气的男人仍不懂得珍惜的话，除了无语，我更是强烈的愤怒。
虽然受家庭的影响，我自问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但却并不是一个很迂腐的人。两个人不合适了就分开了，虽然让我自己接受不了，但还是能理解的。
但就要结婚了，还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这又同禽兽何异。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既然打算组建家庭了，至少还有家庭的责任和义务让他们相约相守吧。
我突然想起表弟有一次很神秘的问我：“你还是不是处男。”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当然是了，我并没有这样有什么不适。
“这世道，处男是最不值钱的，你别自己把自己看得那么珍贵。”弟满不在乎的说，然后大谈特谈他在深圳实习时让老师傅们带着一起去光顾红灯区的辉煌经历。
那一刻我彻底无语了。
或许在这个世道里，我真的落伍了。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只有金钱利益没有道德和义务。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们，都只应为自己的快感负责。
正如某们女性学家所说的那样，男人们有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力，女人们也应该同等的享有。非如此，不能真正的体现男女平等。
从这一刻开始，我更加对婚姻产生了一种恐惧感，碰到那些文员们或有意或无心的靠近，我开始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