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走到五行门驻地的街道上,便见前方有几人行色匆匆,脚踏剑光迎面而来。苏小方神识一扫,发现其中正有黄宗道,连忙高声大喊,道:“黄兄……黄兄……”
那几人闻言停步,黄宗道又惊又喜,疾飞前来,一看正是苏小方,不禁兴奋若狂。一阵激动过后,几人重新见礼,黄宗道便拉着苏小方同行,边走边说几人分别后的事情,还说掌门已经求动了元老会与水晶宫交涉,无论如何也要把苏小方救出来,如今苏小方安然脱困,看来那个龟先生倒是没说假话。
苏小方心中苦笑,原来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时候自己还在水晶宫昏迷不醒中,龟先生纯粹就是睁着眼睛瞎扯,不过倒给他蒙对了。不过心中却也感激卓云河,以一派掌门之尊为了自己这外人而去求动奇宝会给龙王说情,也很承他情。
随即又问道:“黄兄,你们几个匆匆忙忙去哪里呢?”黄宗道摇头说道:“唉,苏兄弟,你不知道,出事了。昨天星遥去打擂台被那炎黄天剑宗的叶飞重伤,叶飞更是口出狂言说元婴之下剑道无敌,我正准备去那擂台帮星遥报仇,也是要打打那叶飞的气焰。”
苏小方听了,眉头一皱,叶飞?好像在人间界时曾听宇文铬提过此人,说是炎黄天剑宗最出色的弟子,当时在人间界便号称十重巅峰之下无敌,不过自己在剑神宫被困十六年,脱困出来之后,那叶飞早已进入修真界中了。想不到,来了修真界后,这叶飞居然还是如此嚣张狂妄,便问道:“黄兄,星遥现在伤势如何?”
黄宗道答道:“并无大碍,被剑气入体伤了经脉,修养个十日八日也就好了。擂台之上,公平对决,那叶飞虽是狂妄,但也确有真材实学,掌门至尊虽是气恼,也不好破坏规矩,以大压小,所以便吩咐我去战战那叶飞。”
苏小方心想,黄宗道在五行门第三代弟子中可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与自己相比也不过略逊一筹,口中说道:“黄兄出手必定一战而胜,小弟便同去给黄兄压阵。”
决斗台离五行门的驻地不远,几人不过半个时辰就已飞到,此时天色将近黄昏,夕阳西下,映照得四周一片金黄。
决斗台分成了四个场地,生死场,元婴场,金丹场,筑基场。其中生死场是给人生死决斗所用,其他三个场顾名思义就是给不同境界的人打擂台挑战所用,每个场地都有大阵笼罩隔绝真元外泄,里面就是打翻了天,也不会影响场外。
此时几人正飞到金丹场外,黄宗道缴纳了每人十颗中品灵石的入场费,几人就一同进入到观战区。只听到一阵掌声雷动,却是场中的叶飞又赢一局,看那观战区的公告所示,叶飞今日已经连胜八场了。
苏小方凝神看向场中,那叶飞也是二十多岁的样貌,面目长得很是平凡,静立场中,一身白衣如雪,单手驻剑,闭目养神。苏小方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的剑气和杀意,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剑气迸射。
这时静立场中的叶飞,好像也感觉到苏小方的目光,睁目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就像两柄绝世神剑,凌空交击,叶飞不禁心中一凛,好纯粹的剑气,这是何人?
这时候黄宗道已经办好了挑战的手续,步入场中。苏小方心中微微紧张,刚才与那叶飞两人剑气凌空交会,那叶飞在剑道上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黄宗道看来不易取胜。
这时,场中二人已经通报过姓名,各站一端,相隔百丈。黄宗道身穿战甲,手持巨斧,激发护照后,试探性的攻击,一道高有七八丈,厚三四丈的土黄色光幕锁定叶飞,碾压过去。
只见场中叶飞,仍是闭着双目,单手驻剑,毫无反应,苏小方心中更急,要遭!那土黄色光幕去势甚快,转眼间离叶飞已不到十丈。这时,叶飞双目突睁,掌中长剑一声龙吟,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光,顷刻间已经穿透光幕。
剑若神龙,人如飞仙,直射黄宗道。黄宗道大惊,手中巨斧祭起,一道七丈长的斧型黄光斩向叶飞。“轰”一声,巨斧被击飞,护罩被破,黄宗道倒地,一招败北!
好强!苏小方虽知黄宗道绝非叶飞对手,但也没想到竟然就在转瞬之间,被叶飞一招击败,这就是身剑合一?黄宗道五行土之一脉,只要脚踏大地,就可以将所受攻击七成转化导引到脚下的大地,竟然败得这么快?可见叶飞身剑合一的剑气真元已经凝聚到了极致,而且速度必然极快,已经完全超出了黄宗道转化攻击的极限。
这时黄宗道已被人抬出,苏小方神识一扫,虽是昏迷,但是性命无碍,稍稍放下心来。抬眼望去,场中的叶飞也正看着他。场中响起报捷声,炎黄天剑宗叶飞,已连胜九场!
苏小方微微皱眉,传音叫陈玉玄帮自己去报名,他要挑战叶飞。陈玉玄不敢多说,连忙去办手续。很快已经办好回来了,因为再也没人敢下场挑战叶飞了。
苏小方步入场中,叶飞仍是闭着双目,突然睁开,两人四目相对。
“你也学剑?”叶飞问道。
“是!”苏小方答道。
“何为剑?”
何为剑?
苏小方低头沉吟,皇天所说,修“真”不如修“我”,盘古说,一切外物皆不可依仗,惟“我”是宝,我为剑?
“我为剑!”苏小方答道。
叶飞那冰冷如剑锋的面容和目光,隐隐有了笑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道:“总算有个真正值得出手之人,好个我为剑,那你便试试叶某的剑为我吧,请!”
苏小方闻言,瞳孔微缩,剑为我?相传炎黄天剑宗为炎黄大帝所传道统,炎帝传说中是皇天之子,而黄帝则继承了皇天的轩辕剑,莫非他们一脉另辟蹊径走的又是另外一条道?
现在已经无暇多想了,苏小方见过刚才叶飞与黄宗道一战,知道叶飞所修剑道威力强绝,无坚不摧,以黄宗道防御力最强的五行土脉都一招落败。
当下,立刻聚起剑芒紫幕,紫玥轻轻跳动,在身前盘旋飞舞。叶飞一见苏小方凝出紫玥,心中微震,眯起双眼,瞳孔收缩,他,竟能凝剑芒为实物?这就是我为剑?
苏小方也不做任何试探了,一声清啸,神识驭控紫玥,一道紫电疾闪飞射叶飞。叶飞神情肃穆,掌中长剑发出龙吟,身剑合一,光芒四射,剑气迸发,连人带剑一道银光迎着紫玥飞斩而去。
天空中一道紫光,一道银芒,犹如紫凤银龙,交缠互击,两道剑光都是奇快无比,不过几息间便已交战数十招。然而诡异的是,两人控剑驭剑之术竟像是同脉同源,攻守进退之间如有默契,你来我往,你攻我守,虽险到极致,却又是妙到毫巅。
两个人都是越打越心惊,越战越狐疑,怎么,怎么,这一战如此诡异?就像是一个人的左手在跟右手打架?
叶飞的真元怎也无法和苏小方这怪胎相比,他所修剑道剑意就是无坚不摧一往无前的,非胜即败,有生以来从未陷入过如此怪异的战斗中,以前哪怕是不敌落败,也不过三两招之间的事情。
叶飞真元不继,心中微微慌乱,剑招间便有了迟滞,再不像原来那般灵动流转。苏小方趁着他招式转换时,一个稍瞬即逝的破绽,聚起全身十二分真元,神识锁定,驭控紫玥疾斩而下,剑到临头,苏小方心中突然又起了怜才之心。
“轰”双方战了这么久,双剑第一次实打实的交击相撞,叶飞本来真元就远不及苏小方浑厚,此时真元互撞,剑气被破,连人带剑被紫玥从半空中直直斩落尘埃。
叶飞摔落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即爬起,却发现全身上下,除了体内真元受了巨震,一时无法平复之外,并未受什么伤。
心中已知,刚才苏小方剑下留情,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把紫剑由剑锋斩落,转为剑身拍落,纯以浑厚真元将自己击败,但那凌厉剑气和无坚不摧的剑芒却是未伤自己分毫。
苏小方已招回紫玥,静立场中。场外早已是掌声雷动,欢呼雀跃,场内却依然是寂静无声。叶飞弯腰拾回长剑,走到苏小方面前,微微躬身,道:“多谢剑下留情,叶飞今日虽败,却非败在剑道之上,他日若有寸进,定当再求一战。”
苏小方沉吟不语,望着他,若有所思,道:“叶兄所修,剑为我?敢问,何谓剑为我?”
叶飞微愕,随即答道:“剑为我,乃是叶某根据先贤典籍,自行领悟理解而来,一身惟剑,一生惟剑,剑即是我,除剑之外此生再无他物,身不惹尘埃,剑如明镜台,剑之所向,无坚不摧。”
苏小方听完,沉思片刻,微微躬身,道:“叶兄大才,小弟佩服。只是身为剑,剑为我,剑心何在?”
叶飞全身一震,如遭雷击,双目紧紧盯着苏小方,片刻之后,闭目仰头向天,口中喃喃念道,剑心?剑心?剑心何在?
“敢问先生,剑心何在?”
“我为剑,剑非我,我心即剑心,心之所在,无所不至。”
沉默,良久良久,叶飞睁开双目,望着苏小方。随即一整衣冠,双膝跪下,放下掌中长剑,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道:“多谢先生传道,他日若有所成,定必再与先生论剑。”说罢,拾起长剑,躬身一礼,飘然而去。
苏小方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孤傲冷冽,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微微感概,叶飞剑为我之道已至极境,身剑一道甚至远高于己,一生痴于剑,极于剑,明心见性,心无旁碍。剑心之道,自己从皇天剑诀留言中领悟所得,修“我”不修真,以求身,心,意合一,自己的剑心如今还飘渺虚无,难寻踪迹。
想来他在此挑战群雄,恐怕也是为求剑道突破,苦苦追寻剑道极致,心中对叶飞起了怜才之意,所以便手下留情,饶过他性命,他却才不过躬身半礼。想不到这一言之师,叶飞竟以弟子大礼参拜,可见其对于剑道之执着痴迷,远远高于对自身性命的重视。
苏小方边想边行,步出战场,却已见一群人欢呼着围了上来,罗科安更是高声大呼,“三哥,三哥,我们发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