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高考终于结束了,柳杰自我感觉发挥的还行,估分时就比去年多了100多分,这个结果让柳杰倍感轻松,一年多来的压抑和郁闷一扫而空。
“终于可以让我家扬眉吐气了!”这是柳杰踏入村口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柳杰即将成为寨沟村又一个让全村引以为豪的名人了,去年柳杰的死党加邻居加同学杨军考上了财经大学,成为寨沟村这20多年来第一个让全村引以为豪的人。
柳杰还记得,去年杨军拿到通知书的那一天,全村人都上门表示祝贺,并在当天晚上由村里出钱放了一夜电影,临近村庄的村民都被邀请过来看电影,像赶会一般,那场面虽然没有彩旗飘飘,但也是人山人海,场面相当壮观。“看来去年热闹的场景,今年也要重现一次了。”想到此处,柳杰会心一笑。
尽管去年柳杰的分数比杨军还要高2分,但由于过分乐观地估高了自己的分数,最终与大学失之交臂。去年那种热闹场景不属于柳杰,他只是那热闹场景中一员普通的观众,怀着极度压抑的心情陪着父母去应景。
生长在这和平的年代,人们都是以学历为尊,即使你的功夫很高,在大部分人眼中也有些不务正业。所以,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是柳杰最努力,最拼搏学习的一年,不为非要考上名牌大学,只为证明自己,只为回报父母18年来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当然也为柳家争光,让柳家也扬眉吐气一番。
报志愿时柳杰已经打定主意,报考中州大学考古专业,一是冷门专业,以柳杰的成绩被录取上的可能性很大;二是柳杰自小对历史古迹类有一定的偏好,读这个专业也是他兴趣所在;三是中州大学毕竟也是名牌大学,也能满足柳家人小小的虚荣心。
柳杰的父母对儿子填报什么志愿没有太多的意见,全凭柳杰自己做主,因为对考上中州大学考古专业信心很足,所以其他志愿都是随便填写,没有按照老师所告诫的:注意填报志愿时要阶梯性选择学校。
柳杰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今年一定要有学上,至于以后就业的问题,更是没有进一步考虑。毕竟他自己很清楚,在武术上投入的精力比学习上投入精力多很多,能赶的上大部分同学的成绩,还是靠自己的小聪明,和超强的记忆能力,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满足。其实当代大学生中普遍存在这种有学上就行的思想,毕竟高中的生活太过恐怖了,能早些解脱最好,(应试教育的悲哀啊,不知道还要毒害多少青年才俊。)柳杰运气还算不错,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柳家是武术世家,世代居住在寨沟村,60年以前整个寨沟村都是柳家的产业。柳家在70年前以擅长咏春拳及太极拳法闻名江湖,如今已经传到4代,经过实战积累已有独特的练习方法和搏击技巧。柳杰的功夫传至于大伯柳海雷,柳海雷第三代柳家的老大,比老三柳海山大12岁,柳海雷醉心武术,18岁外出闯荡,45岁带着满身的伤病孤身回家,那年柳杰六岁。因柳杰的父亲身兼乡中学小学的体育教师和数学教师,平时很忙,柳杰正常的上学之外就在大伯严厉的教导下修炼各种拳术,当然咏春拳和太极拳是他最擅长的功夫。
寨沟村,豫南名胜鸡公山山脚下的一个普通小山村。
晨曦正驱逐着黎明前的黑暗,从东方天际间割开一道豁口,伸着红彤彤的脑袋,吐着万丈金芒,蜗牛般向上爬行着,悄无声息地超越了地平线,金灿灿的脸庞印在来到人们眼前,大地一片光明,空气中原本的一丝清冷之气也顿时消散。
寨沟村东边不远处一座高100多米的小山峰上,有着百十平米左右的平台,平台面呈四周略高中间低,台面上厚厚一层土与整个山峰石质结构截然不同,显然这平台是人工修整而成。平台的南边错落生长着8棵杨树,树下摆放着两柄短刀和长约六尺的松木棍;东边树一石碑,“正气峰”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异常醒目。中央的空地上,一短发素衣青年正缓缓演练太极拳,仔细看来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起有落,在两式承接之处,似停而非停,劲似断而意未断,整套动作在快慢、刚柔、开合、曲直等矛盾的相互依存、互相转化中,相连不断,一气呵成。
这名习武的青年就是柳杰,昨天刚刚从县城回村,今天是他这半年来第一次站在平时练功的地方,全身心地投入自己所挚爱的武术中去。
今早,柳杰很自觉地按照原来练习步骤开始进行有序的训练,负重跑步到正气峰山脚下,逐级跳台阶直至峰顶,稍作休息就开始练习太极拳。把这种拳术的形体运动与吐故纳新相结合,正是柳杰练气健身的最佳途径。从起式阴阳手到收式,这一趟80式太极拳柳杰打了有足足有20分钟方才结束。
然而,这只是第一趟,按照大伯的要求,柳杰又把用来负重的绑腿绑上。
看其动作,只见他神情庄重严肃,迎着朝阳呈立正姿势,两手自然下垂,头部虚领,两眼平视,舌尖上挑,沉肩松胯。须臾,左脚向前,缓缓地又从起式阴阳手、金刚捣对、懒扎衣、合手…退步跨虎、转身双摆莲、当头炮、金刚捣对,然后收步并立,太极还原,目视前方。
看其身形忽起忽落,忽柔忽刚,如闪电似迅雷,动作刚劲精巧,周身抖擞如颤抖,两脚挫碾震促“嚓嚓”有声。这一趟打下来,柳杰感觉到身上已微微出汗。
“还是不能在相同的时间内打完这套拳啊。功夫竟然没有丝毫进展。”柳杰轻轻拂去额头的汗渍喃喃道,“唉,今天居然出汗了,看来相比较半年前还有退步啊。”想到此处,他心中自然有些许的遗憾。
其实也难怪柳杰,这半年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功夫没有丝毫进展在情理之中,虽然柳杰在武学上很有天分,但有天分还要天天练习才能持续提高,柳杰是知道伤仲永的故事,并经常以此故事来提醒自己。而这半年来,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柳家增光,为了能够踏入大学门槛,暂时放松了对自己所挚爱的武术的要求,以至于这半年来功夫几乎没有丝毫进展,柳杰真的付出很多。
“辛亏,付出终有回报!考大学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只要功夫没落下,以后勤加苦练,还是能赶上去,谁让俺的基础好呢。”转念一想,柳杰便嘿嘿一笑,略有失落的心情顿时转好。
柳杰这种奇怪的练法,相信许许多多太极拳爱好者都没有尝试过。毕竟,柳杰在修炼功夫,卖力是必须的。柳海雷这么要求,也是柳家的传统,这种练法要求练武者在相同的时间内完成正常状态和负重状态的相同动作,最终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其实以前柳海雷甚至要求过柳杰在风雪暴雨天气中修炼,目的就是让柳杰在不同的环境下,修炼对外物的感知能力,从而提高在搏击中对局势的掌控能力。
一阵风吹来,传出沙沙的细响声,杨树上绿油油的树叶欢快地跳动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给人一种生命力十足的感觉。柳杰身上的汗渍一扫而空,清凉之感随之而来。极目远眺,山坡上芊芊细草已长成浓浓的密发,远处林带上的淡淡绿烟也凝成一堵黛色的城墙。
“呼”,柳杰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顿觉诗兴大发,随口而出:“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两句吟诵完,顿觉不妥,“这两句应该是《牡丹亭》中的句子,彼良辰非此良晨,彼意境也非此意境啊。应该是良晨美景在此时,朝朝暮暮长相伴。”说完,柳杰便嘿嘿一笑,自嘲道:“好诗好诗,我柳杰也有做诗人的天赋啊。呵呵呵!”此时的柳杰,心中无丝毫的压力,自然是无比地轻松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