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徒的期盼中,时间很识相地加快步伐,比赛时间到了,音乐停止,见血的观众以及嗜血的赌徒此刻已不需要音乐来存托气氛了。
王浩拍拍柳杰的肩膀道:“去吧,打倒他!就像你打到哪些混蛋一样。”
柳杰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肌肉和神经,在人们的喧闹和口哨声中走向对手,在那一瞬间,柳杰耳中已没有了喧闹声。
柳杰这一上场,就意味着必须面临着四个结果,第一,被打成重伤就像暴龙一样,没有续战能力;第二,柳杰自知不敌对方认输,不过嗜血的观众们显然不容许这种结果出现;第三,被ko;第四,柳杰获胜,不论如何获胜,只要胜利,柳杰才能保证全身而退。前三种结果柳杰都不想要,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柳杰身负重伤甚至丧失生命。出于求生的本能,和源至对本身实力的信心,柳杰知道他这场比赛必须胜利。
小旋风用摇滚歌手一般深邃的眼睛瞅了柳杰一眼,低下腰给柳杰鞠了一个躬。
“幸会。”小旋风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幸会幸会。”柳杰没想到会遇见这么有礼貌的对手,‘知书达理’的他连忙抱拳还礼,紧接着问了一句:“你是韩国人?”
“不,我是朝鲜人。”小旋风厉声回答道。
两人正打招呼,台下的观众就开始叫嚣起来。
“小旋风,踢死他!小旋风踢爆他的头。”
“雷,搞死他。雷,宰了他!”
这类的话,又一次从众人口中涌出,看来这群人的创新能力还真的很差。
二个黑拳界的另类打完招呼后,小旋风的眼神已经陡然犀利了起来,再搭配他那崚嶒的面容,更显得杀气十足,手刀平举于胸前,做了一个“半山型防御”的格斗势。
柳杰看到他绷紧的指尖和突出的指节,就知道这个人的手刀力量一定很强。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流派,但看到眼前这阵势,让他突然想起柳海雷给他的拳术总论上有这个流派的记载,朝鲜的实战流派跆拳道,一种危险的武术。书中特意提到其中一项厉害的杀招就是“贯手”。就是用手掌直刺,一下贯穿几块叠在一起的木板,破坏力很是惊人。
凶猛的足技,犀利的手刀,柳杰将要面临一场硬碰硬的对决。
柳杰问手桩站定,静待小旋风攻来。
小旋风见状也毫不客气,在双腿的攻击距离内连续用中低位脚法进行攻击,或推踢、或横踢、或前踢,或勾踢,试图撕开柳杰的防御,同时双手紧绷,手刀待机而动。
柳杰面对小旋风的进攻倒是不慌不忙,在保持一腿之间的距离内双眼总是喵在小旋风的膝盖和腰部,仅用余光感知他双手的动作,或后退、或闪避、或者欺身而上,偶尔在小旋风膝盖动之后准备侧踢的瞬间,迅速起腿胫骨朝外进行简单的护身截击,给小旋风较小的创伤。这是泰拳里防御踢击的手段,如今已被柳家完美地融合在咏春拳里。
在近两分钟的对峙中,柳杰总是把自己处在起腿对方攻击范围内,不给对方手刀和凌空飞腿的空间。
小旋风毕竟出身名门,经过多年的磨砺,见识自然也很高,他深知柳杰这种看似随意的姿势其实暗藏杀机,不仅能随时截击自己的高位腿法,还能利用自己在进攻中出现的破绽,进行有效的反击。小旋风为求稳,只得暂时放弃自己的杀伤力很大的高位腿法,用不太擅长的低位腿法试探进攻,寻找柳杰的破绽,伺机用凶狠手刀给予致命一击。
正如小旋风用进攻试探一样,柳杰也在利用防守进行试探,这是他习武多年来第一次和对手正面交锋,在不熟悉对方进攻套路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违背咏春拳的宗旨,贪功冒进,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习武多年的柳杰已经深得咏春的精髓,他深知自己一旦阻止小旋风的试探进攻,小旋风就会迅速收腿,并处于一种可以再次发动攻击的状态,显而易见的,使小旋风进攻的腿保持运动到力竭并尽可能发现其弱点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台上这种状况,在观众眼中就成了柳杰一位的避让,不敢与对手交战一样,实则柳杰略占上风,单纯的防守,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体力,偶尔的截击也取得较好的效果。
支持小旋风的观众此刻兴奋地嗷嗷嗷直叫,支持柳杰的那一小部分人则是垂头丧气,气的只骂娘。
拳台下的两人都为自已一方的人状况表示担忧。黑虎,面带忧色,不住地摇头,以他的水平很显然已经看出小旋风吃了暗亏,并且消耗了不少体力。王浩却外行,此刻正憋红着脸,握紧出汗拳头的拳头为柳杰担心。
唐寿亭这帮人见此情景倒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其手下的马仔还时不时的大声喊着:“踢断他的腿啊!”
叶明辉身旁的人见此状况,都黑着脸。成文泰双手狠狠地揉着大腿,恨不得上场的人是自己,他在想,柳杰是他介绍的,如果输了,他该如何面对叶明辉啊。
叶明辉镇定自若,自打柳杰问手桩一站,叶明辉心中就增加几分底气,以他的经验已看出柳杰略占上风,此刻有8成把握相信柳杰获胜,在他眼中柳杰已有当年竭力护着他那大哥的几分影子。
比赛就这样沉闷地进行了两分多钟,双方都没有寻出对方的破绽。小旋风频繁的试探性进攻,倒是耗去了他部分体力,踢腿要比使用拳法要多耗费很大的体力。
体力的消耗,使得小旋风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不再试探,小旋风用擅长的高位腿法进行凶猛的攻击,力图打破柳杰的防守。实在流派的跆拳道的足技可不是盖的,小旋风提起的右腿没有像之前那样试探出击,而是迅速后撤半步落地,紧接着左腿狠狠劈向柳杰的颈部,这一记下劈腿,确实是刚猛犀利,预动小,启动速度极快。
柳杰反应竟也灵敏,在对方右脚落地的同时,原本提起格挡的左腿迅速归位,右脚朝左后移半步,身子同时左倾,直觉面庞飕飕一阵冷风刮过,堪堪避开这凌厉的一脚。
小旋风见得势不得手,紧跟着的转身后旋踢就攻了过来,正蹬在柳杰的回防的双臂之上,这一记踢腿的力量还真够大,让柳杰“咚咚咚”倒退三大步,直接朝拳台的围绳撞去。
在柳杰被击退的同时,小旋风再次发难,身子猛的往前一窜,挥起右手,手刀如同划过的锋刃一般朝着柳杰的喉咙砍来。此刻,柳杰已经在触及围绳的刹那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得借助围绳的反弹力,迎着刀锋而上,双膝前冲着地,上身后仰到头几乎与拳台面平行。
小旋风的手刀从柳杰面前一闪而过的。
柳杰使出浑身解数,算是险险避过这必杀的一击后,顺着前冲的势头,就地翻滚而起,已于小旋风相对两腿之隔。
二人同时转身,又形成对峙局面。
稳住局面后,柳杰顿觉气血翻滚,心头狂跳了几下,双臂隐隐作痛,心中不由地暗道:“这小子不仅速度快,力量大,出手也绝对够狠,憋了半天招招充满杀气,刚才无论是劈腿还是手刀要是中了我肯定完完了。
如此狠辣的招式,小旋风几乎想一招直接把柳杰摧毁,这根本不符合他之前带给柳杰的感觉。在那一刹那,柳杰明白,对方真的很需要赢得这场胜利。
显而易见,这种场合的比赛,胜利对于两个人都很重要,双方都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取得胜利。
小旋风见连续攻击虽然没有形成杀伤力,但却把对方*得异常狼狈,就打定主意猛攻。两人的这些念头只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小旋风又猛的窜了过来,连续快速飞腿前踢,招招直奔柳杰的面门,柳杰连连后退,双拳化掌,拍击小旋风的脚背,把攻击止于腹部以下。
眼看柳杰又将被*到拳台边,风云突变,柳杰没有继续格挡飞来的双脚,而是在小旋风旧招已老新招未发之际,顺势借力跃起飞蹬,正中小旋风胸部,小旋风闷哼一声后退倒地,柳杰也未继续上前,他可不熟悉地面缠斗。
由于柳杰在后退中跃起起脚,力量不够,没有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不过倒是阻止了小旋风的进攻。如果按正规拳赛判点取胜的话,柳杰这一击要得较好的分。
黑拳就是黑拳,只有一方不倒地丧失再战能力,比赛就要继续。
“不能再游离于他双腿的攻击范围之内了,他的速度这么快,出现破绽也转瞬即逝,根本形成不了战机,还让我处于他连续打击之下。看来要想战胜他,我必须付出代价靠近和他粘在一起,利用我的长处,和他近身快打。这样虽然有可能受伤,但他在近身攻击我的时候,腿的力量和手刀的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只要通过这两道防线,我就能发挥我的优势,利用寸拳把他击倒。”柳杰退到拳台的另一方,边看着对手起来,边想着对策。
小旋风从地上爬起来,吃过亏后,没有像刚刚那样迅速出击,摆出“半山型防御”的格斗势,慢慢*近柳杰。
柳杰继续问手桩迎战,还未等小旋风起腿,就欺身而上,日字冲拳迅速出击!观众们只觉得速度奇快,似乎柳杰还未站稳,他的双拳就已经*到了小旋风的面门!
别人看不清怎么回事,小旋风看得清!他右脚一动,身形左闪,滑步让过柳杰的双拳。小旋风不熟悉咏春拳,更不知道咏春拳的发力方式,也就不敢冒然硬接柳杰的攻势,而是选择了避让,寄希望于柳杰招式落空之后在收势回力中露出破绽。
小旋风刚刚避开对方拳锋,他便发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居然看见了柳杰的正脸!柳杰已在刹那间便收住攻势,左肘回摆,拳面直击他鼻梁!小旋风心中一惊,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的,自己明明是对着他左侧的啊!难不成他的速度突然间快的自己都看不清了?
不由得小旋风多想,柳杰的左拳已到,脸上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他凌厉的拳风!小旋风自然右臂一晃,迎上柳杰的左手!
柳杰寻桥成功,两人短桥相接。如此一来,小旋风硬是被柳杰*入所设计的局里,即使他刚刚硬接柳杰的攻势,也是早一步步入短桥相接的局面。
武术里面,手臂称为桥,寻桥也就是当对方进攻的时候寻找对方的桥手。当对方进攻,找到对方桥手,就可以在对方还没攻击到之前就截住对方,能牵制桥手就有时间反攻打败对手。
高手相争,气势尤为重要,小旋风避敌在前,已经失了主动,反将自己送到柳杰所擅长的短桥对拆中去了。本来跆拳道已腿法为尊,手刀作为中远距离攻击手段为辅,近距离格斗不是强项,如今落入短桥对拆中,犀利的腿法和凶猛的手刀短距离中失去杀伤力,小旋风也只能被动防御。
好在跆拳道本身是以快强攻,小旋风苦修多年,虽处于被动防御中,移动速度也不见放慢,二人算是以速度见长,在外人看来,这番交手,直如蜻蜓一般倏忽摇摆,倒是以快打快,不分胜负。
只见柳杰身形连连晃动,只是黏在了小旋风的正面,任他如何变招,始终保持朝面相向。
小旋风身在局中,心中暗暗后悔,在对方发力前用擅长的腿法把他挡在攻击范围之外,虽然持续下来,自己的体力消耗很大,也有可能被抓住破绽,但总好在如今被如影随形。
柳杰的双手似乎有股子黏劲,手法变化无穷,看似软绵绵的招式却能发出大力,稍不注意就会使他失去重心!
小旋风此时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若是他主动后撤,依他的身手,在脱出过程中容易遭到柳杰的跟踪打击,即使脱出柳杰的纠缠也会被重手法击中。柳杰要的就是对方这个破绽,寸拳随时发劲。咏春拳以短桥快打为主,近身缠斗中具有绝对的优势,小旋风没能在擅长距离上压制对手,又是第一次接触到咏春拳特殊的进攻和发力方式,缚手缚脚在所难免。
柳杰先前收势转身之所以如此迅捷,在咏春拳法中有个说法,叫作“朝面追形”,当然,要做到柳杰这个地步,与他十多年苦练是分不开的。与对方面对面者为“朝面”。若不能“朝面”,比如对方面向其他方向,使拳者之面沿着中线平面追望对方中线之形者是为“追形”。咏春对敌时尽可能是正面朝敌的,不论敌人面对任何方向,使拳者必定朝面追形向着敌方。
朝面追形是练习咏春拳的必修功课,在攻防上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在防守上它能简化敌人进攻的来向。盖因正面之攻击,敌人进攻之来向只限于九路,「九路者即左上、左中、左下、中上、中中、中下、右上、右中、右下」因此对敌人来势较易捉摸。在进攻方面配合中线理论,能比较容易击中目标并且使之受力较重。朝面追形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出手快而影小。双手能同时到达敌人,所以出手时不用转动膊头,因此出手之影「即先兆」会很少,而且左右手极易互相兼顾。
须臾间,以快打快,两人已然在圈台小范围内缠斗了好几圈。
柳杰虽然占据主动,但是有苦自知,这小旋风虽处于下风,但实战经验丰富,沉着冷静,变招迅速。实战中,咏春拳的精髓在于令敌人失去重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力快攻,可现在柳杰的感觉却好比喂招练手一般!最要命的是,小旋风的双臂异常坚韧,每次格挡,总感到一阵酸疼,很不自在。
小旋风更不好过,他自认除临敌经验外,自身实力不高于对手,持续的格挡中,双臂也酸疼无比,偏偏锐利的手刀无用武之地,便越来越焦躁。
就在此时,柳杰右拳下击,小旋风还未从上次格挡疼感中回神过来,格挡的右手偏了稍许,未能卡住柳杰手腕,而是落在腕部上方两寸之处。
咏春拳讲究的便是从任何位置均可发力,小旋风这一失误,立刻使柳杰有了可趁之机!柳杰右手腕发力下压,腕部舒展,变拳为爪,小念头劲力疾吐,鹤型爪瞬间便拂中了小旋风右肩!
柳杰变式的同时小旋风就开始急退,怎奈在咏春桥手劲力的圈缠作用下,他只能避开稍许,避开了额头,却躲不开右肩,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感,仿佛在提醒小旋风,他已经先中了对方一招!这一击虽未落实,已经有所影响右手的动作,本来就处于下风,如今右手臂动作变慢,再这么熬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小旋风又惊又怒,崚嶒的脸庞变得更加恐怖。他当即发狠,拼着右肩又挨了一下,顺势后撤半步迅速转身,同时抡起右手刀砍向柳杰的颈部。
猝不及防,柳杰迅速收回右臂格挡,倒是挡住了这必杀一击,却被顺着手臂自下而上划出的手刀削在鼻梁和脑门上,脑门还好,头盖骨本来就是人体最硬的部位之一,再加上右臂和鼻梁骨的卸力,柳杰除了感觉一阵钻心的疼外,没有眩晕的感觉,但鼻腔一阵窒息和火辣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要流血了,至于鼻梁骨是否折断,柳杰已无暇顾及。
因为,在柳杰眼前有个绝好的机会。
小旋风转体动作太过迅猛,加上长时间的对垒,本已松散的头发,随着小旋风转身挥手,此时已完全散开,长长乌黑的头发(可以做飘柔的广告了,头一甩,樱桃小嘴一张:用飘柔,就是这么柔顺。)突然盖住了他崚嶒的半边脸,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停滞了约有半秒钟。
不管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但柳杰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战斗本能让柳杰抡起双拳,一轮日字冲拳,“啪啪啪”打在小旋风的胸膛上,刚柔两劲一打一印,由拳头的三节指形成三尖,爆发出巨大的杀伤力。
小旋风连连后退,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但连续的快速冲击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柳杰最后追加一记寸拳,小旋风飞一般地撞在围绳上,然后顺着围绳慢慢地滑落,两只手都垂了下去,眼睛半睁半闭的瘫倒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反应。
柳杰没有打过黑拳,小旋风也是刚刚打过几场,但他们磨练的却都是源远流长的极端武术,经过先辈们多年的实战总结和积累,其凶狠的攻击力绝度不逊于任何活跃在黑拳世界的他国流派。他们的比赛,没有激烈的对拳和对脚时打在肉上嘭嘭嘭的声音,在观众眼中看起来也不如其他黑拳手血腥,暴力,但却异常危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胜利来的就是这么突然。黑市拳好像股市,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情况。
这章写的太辛苦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查资料,然后联想对比,构思了两天,也写了两天,终于把柳杰的第一场比赛给写赢了。其中可能有些牵强,但有我的心血,也有别人的结晶。希望朋友们能包容,并积极提出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