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旗本高声说:“2月24日武田大殿自木曾福岛城挥军西向与织田军决战,于鸟居峡中伏2万大军几乎全军尽没,2月26日松尾城领主小笠原信领向织田家投诚,武田大殿节节败退现已退回新府所部只剩一千余士兵……织田大军势如破竹席卷南信浓全境,整个南信浓只剩高远城领主仁科盛信尚在抵抗,2月29日织田信忠包围高远城……”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颤抖着、怒号着!一条一条消息都令我如遭雷击,有如晴天霹雳。我在这里打赢了,结局却还是输了。武田胜赖没有按照我的战略布局来执行,只有固守木曾福岛城织田大军久攻不下粮尽自然会撤兵,只要武田家还有这2万精兵在就可以坚持下去那怕是苟延残喘。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武田家败亡已定。但我,却不能放弃,为了她!就算用我单薄之力与整个天下大势对抗也义无反顾!就算化身为阿修罗深陷孽障永坠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
“她……她怎么样了?”我颤声询问。
“呃、他?大殿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传令旗本沉吟了一下迅速回答。
“我说的是北条夫人!”
“若殿跟在大殿身边一切都好。”
“你下去吧。”
“是。”传令兵退下。
“政友!”
御宿勘兵卫挺身说:“是,大人!”
“传令下去,部队集合,准备退兵。”
“可、可是,大人,德川军已经支持不住了,我们再困几天他们全部都会饿死。”
“我们没时间了……下去传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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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被困于山上穷途末路灰头土脸的德川家康,我实在无法与建立德川幕府的大将军相提并论,德川残兵被我困在山上3天,再困几天活捉他都不是问题,但我却等不起了。因此同意了德川家的谈判要求。
“如果阁下愿意让开路放我们离开,德川家愿割让骏河之地。”
“骏河嘛~本来就是武田的土地,当然要还来,但是!穴山梅雪必须切腹!”我最痛恨这些以忠义标榜却做出叛变行为的人,如果不是穴山梅雪的叛变德川家能长驱直入威胁甲斐吗?我会来这里吗?我留在木曾福岛战局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没有问题。”德川家康毫不犹豫的答应。
“还有~”我一时想不出什么特别要求故意拖长声音,我并不是个谈判高手,这并不是我的强项。而且现在我的脑筋感觉有点不够用,当我近距离第一眼看到德川家康时我就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一个我认识的人,可又想不起是谁。同时心中不无疑惑,一个古人、又是个建立德川幕府开创江户时代的日本名人我怎么可能认识?脑海中回忆着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们。
“您还有什么条件。”德川家康小心问着。
“把你的佩刀留下。”我随口说。
“这……”
“嗯?!”我重重哼了一下。
“好吧……”
德川家康小心翼翼的解下爱刀恭恭敬敬捧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拔出来看了看,森寒的杀气扑面迎来,刀身的弧度流淌着像有生命般的光泽,刀身上镂刻着两个字‘村正’我知道这是把好刀。当下解下自己的齐差丢在一旁将此刀佩在身上。
“您满意了吗。”
“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人回三河,不要再来。”我挥了挥手,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武田家形势的严峻不容我耽搁太多时间。
“多谢阁下的仁慈,我会记住的。”德川家康又说:“如果有一天阁下像我今天一般,我也会‘放’你一次。”
“是吗,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告辞!”
我没想到的是德川家康所谓的‘放’是指流放,日后真的实践了诺言,使我在苦难流放生涯中度过14年……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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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领我的800大军回援新府,可是我实在想不出破敌之策。3月2日高远城破城主仁科盛信战死,织田家彻底占领南信浓全境,织田信忠大军5万从西边挺进,北条大军3万从东边*近,武田胜赖只有1千余士兵困守孤城。
路上我把自己捆绑在马背上为了令自己习惯马背上的颠簸,大腿臀部早已磨出了血迹,我嘴唇早已咬出了血,专心看着地图。武田家如今大名直属领地只剩一座孤城,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至于新收归的骏河我们没有多余的军队去接收所以不在考虑范围内应承德川也只是麻痹他而已。武田家下属领地尚有两处:一个是东边的岩殿城,城主是谱代重臣小山田信茂。另一个是北边的北信浓国,国主是武田三代家臣真田昌幸。我仔细研究着两地的地理环境,找来军中来自北信浓的士兵反复询问地理地势各方面情况仔细解析,一个阴狠毒辣的作战计划在脑海中初步显现。织田、北条,你们来吧!北信浓的茫茫群山将是你们8万大军的葬身之地!我叫来传令旗本拿上我的信赶去新府面见武田胜赖。然而我把战场上的一切都算到了,但却算不准人心,我的作战计划实行的前提是武田胜赖听从我的劝告前往真田氏所在的北信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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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斐山路通往岩殿城的路上。
“真田家的小子劝我去投奔他的家族请求庇护,呵呵。”武田胜赖淡淡一笑,把信丢在一旁。
北条夫人说:“殿下您嫉妒了……”
“可能吧,说实话,我很欣赏这小子。”
“那为什么……”
“我没有想到他带领800人就能击败德川家2万大军,还差点捉住德川家康,我只是想利用他拖延德川军的攻势,为我解决织田军赢得时间。”武田胜赖叹了口气说:“强敌环饲,唯有孤注一掷破其一路,但是我败了2万大军没了,他却胜了。”
“殿下不要再自责了。”
“那小子似乎对你很有意思,你带着扈从去北信浓吧,想必他会对你好……”武田胜赖又说:“也算是兑现我对他的承诺。”
北条夫人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离开,除非胜赖殿下也一道走。”
“身为武田家督在最后的时刻至少我可以保有一份尊严,臣强主弱历来是灭亡之道。”武田胜赖接着说:“真田家两代良将,加上源次郎这小子第三代更是青出于蓝;我在他身上看见了我父亲信玄公的影子,与我父亲双雄并立的越后之龙的气质。虽然现在还很稚嫩,但将来一定会是位了不起的军神。我父亲在源次郎年幼时还给他取了名字,把自己亲弟弟的名字送给他,现在看来还真有远见,真田信繁的确不错。”
“殿下……信玄公的光环压的你喘不过气,继承家督以来一心想做出点成绩,在甲州矿山枯竭财政入不敷出,家臣离心内忧外患下,不得不一次次发动战争来凝聚人心,一路走来真的辛苦您了。”
“唉……我武田胜赖一生最了解我的人只有夫人一个。”
“殿下是如何肯定好白军师就是真田家的次子源次郎的呢?”
武田胜赖笑了笑:“他胸前佩戴那条六文钱吊坠是他小时候我父亲送的,做为真田家新的家徽图案。”
北条夫人恍然:“原来是这样。”
正说话间一名旗本快速奔来:“报!大殿不好了!小山田信茂叛变向织田家投诚!织田、北条联军已向这里杀过来了!”
“什么!!!”武田胜赖双目一凝:“传令全军速上天目山!”
武田胜赖看了眼北条夫人说:“你是北条氏政的妹妹,我想应该把你送过去,由北条家接妳回去。”
北条夫人说:“即便用神轿送我,我也绝不回去。我已和胜赖殿下命运相连,直到最后,就算死了也不分离!”
天目山合战:该役织田家老泷川一益军3000人vs武田胜赖300人,武田军战败,全军尽殁。一切如历史记载的那样发生了。
3月11日,武田胜赖于天目山切腹自杀,享年37岁。陪同殉死的有其正室北条夫人(享年19)以及嫡长子武田信胜(前妻所生享年16),以及追随胜赖的妇孺四十余人,其中16名青春靓丽的北条夫人侍女跳入日川的深潭殉死。名族甲斐武田氏嫡系到此灭亡。
在我得知武田胜赖一意孤行竟然没有听从我的战略布局去北信浓时,急忙带兵改道一路急行军赶去救援,但一切早已无法挽回。当我站在满目沧桑大战过后的天目山上,恍惚间耳畔似乎还在回荡着北条夫人逝去前清唱的和歌‘纷乱之世如黑发,了无边际。魂魄之思似露滴,几多光阴’那一刻压抑着我许久的情绪一次性大爆发,那一刻我失声痛哭,那一刻我彻底的崩溃,哭的像个天真的孩子那样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