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如黑发般缭乱,了无边际;思绪像潮水般涌现,无休无止。
身在乱世的人们早当家,上至80岁老人,下至刚刚落地的孩子,每一个人都要有下一刻面对死亡的觉悟。这也是我将8岁10岁这些少年家臣派上战场的原因,因为他们是武士。
天正十一年1583年1月28日,因名胡桃城事件被激怒的北条家上野国主北条氏邦亲率大兵1万8千向北气势汹汹而来;同一时间上总2千大兵在芳贺志高带领下也向名胡桃城*近。为这一历史上震慑一时的奇迹般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大战在即,此时的我亦无法再掩饰心中的紧张与兴奋,我的作战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全在于我的家臣们能否将各项任务顺利执行。正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就是此刻真实的写照。
我身着便装长袍,手持临时制造的烙刻着六连钱图形的军扇立于‘吾妻仙人窟’前突的高地上。身边侍立着全副武装的三好清海入道、三好伊三入道两大金刚。
我向远方瞭望,我此刻的心情沉重而紧张又带着点期待。能不能成功?自上一次神流川合战指挥战斗遭到惨败虽然并不是我的责任,但心中依然残留着阴影,仅仅才相隔大半年时间,但在我感觉似乎淡出战场已经很久了。而这一次交战双方兵力之悬殊更是首次,我能不能再一次创造奇迹?我不确定,此时此刻身在局中的我已无法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来纵观全局。
‘你的心乱了,你不再是临战心如古井不波的心境。’心中那个人的声音轻轻说着。
‘是么……你应该是个有特殊能力的存在吧,你能告诉我这场战争的结局么?’我在心中向他询问。
他沉默了良久说‘拿出点自信!这场战争必将是真田家的骄傲!’
‘是吗,多谢你的预言。’
‘努力!我会一直关注着你。’他又说‘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好了,这些玄之又玄的话题就不讨论了,你可以回避了。’
那人不再说话,我的心境却仿佛间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回身看了看立于身后像两尊门神的三好清海入道、三好伊三入道随口问:“说说你二人的过去,你们出身于武士家,是哪个家族?”
他二人面面相觑,良久三好清海入道说:“殿下,往事如烟,我兄弟二人真的不愿重提,自遁入佛门亦对过往很多行事做法感动惭愧,自遇见殿下深为钦服,事实上在儿玉郡的初遇我二人若知殿下真实身份必会投身追随。”
三好伊三入道接口说:“当时前方大军溃败,国人众们纷纷溃散,地方豪族开了城门迎北条军入城,我二人以为殿下已殁于战阵便弃城而去回归山门。”
我摇头叹了口气,当时情知事态已万分危急只顾自己逃命,一个不留神还中了火绳枪,之后自然没有*思去考虑这二位萍水相逢却对我一见如故的兄弟的生死。
“从今而起,你二人不但是我的家臣还是我的兄弟!血脉相连的兄弟!”我郑重说着。
他二人目中霎那间闪动着泪花,一阵阵情动。这两位面相粗豪的大汉也是性情中人,英雄好汉自古重情义,无论国籍都是如此。
三好伊三入道涩声说:“殿下待我兄弟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殿下听说过三好三人众吧?”
三好清海入道挥袖抹去眼角的泪水说:“殿下,我就是三好政康!”
三好伊三入道接口说:“殿下,我是他的亲弟弟三好政胜。”
我目光一凝,随即一笑置之。三好三人众;三好长逸、三好政康、岩成友通可以说是邪恶的代名词,在我隐居山梨惠林寺向快川绍喜大师求学时,大师与我闲谈纵论古今时曾不止一次提起过此三人所犯下的罪行,做为家臣挟持幼主,做为臣下杀死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做为臣子胁迫天皇。后与织田家争夺近畿山城国所有权的战争中岩成友通战死,三好长逸下野、三好政康开城投降后亦下野。
我没想到曾经在阿波以及近畿轰动一时的人物,三好三人众中的一员竟鬼使神差的成为我的家臣。
“哈、哈呵呵~”我一阵长笑,说:“果然是往事如烟,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又说:“无论对错,曾经你们也曾辉煌过,也曾于这个纷乱的世间绽放出夺人的光彩,今天!就让我们再次爆发出最绚烂的火花!”
“唯殿下之命是从!”二人躬身说。
直到午后,众人吃过随身携带的饭团继续蹲守。我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穴山小助与老和尚法莲寺证愿也该回来了,却迟迟不归,莫非真出了意外?因为我们兵实在太少,所以我制定的路线不利于敌人大军正面展开,但一支军队的巡逻队以及小部队的侦查兵时时被袭扰,时时蒙受损失,这对于生性傲慢浮夸的北条氏邦来说是何种的耻辱?他带着1万8千的大兵来名胡桃城做什么?难道只是为歼灭名胡桃城区区一百来人组成的僧兵?答案当然不会如此简单,若真如此他就真是猪脑子了,大军调动耗费钱粮是巨大,所以他此行必有所为,他想做什么?北上顺路取名胡桃城、沼田城,这两座区区百多人守兵的小城只是轻而易举之事,而后,他兵锋必指向东面的上田城!他的目的是想要灭亡真田家!
所以我早已决定此战必让北条家蒙受巨大损失,战场上没有仁慈,否则那是对自己亲人的残忍。侵略的火种若得不到抑制任其蔓延是如何的可怕,那是我所深深知晓的来自后世的历史知识。
我算准当我军帅旗出现在北条氏邦视野里,感到屡屡受到羞辱的他必然抛下大队只领轻兵突前企图一举将我这支小部队歼灭掉。这就是我算准的时机,‘吾妻仙人窟’这条我查阅无数次地图并深入调查地形后得出的结论,此地必将是北条军伤心之地!
“殿下!来了!!”一名安排在最前沿瞭望的僧兵快步跑回来报告。
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面色一整说:“情况如何?”
僧兵面色一黯,面露悲戚说:“一切如殿下所料,北条氏邦亲领中军三千追击,距此已不足5里。”
“来的好快~”我又说:“我命令!各就各位,全部进入指定位置待命!”
众僧兵:“嗨!”
等待并没有很久,远远看见一彪僧兵稀稀落落在前奔跑,后面密密麻麻大群的身着足具背上插着北条家徽靠旗的士兵在追击,也许是长途跋涉奔跑时间过久,僧兵们显得体力不支被追的越来越近,时不时有僧兵停下脚步不再奔跑而是留在原地尽可能得到一点喘息之机等待敌人的到来再去反身搏命,很快的便被众多长枪足轻乱枪插死。
我目光一凝,看到了穴山小助,他一条腿负了伤,被两名僧兵一左一右携着跑在队伍前方,另两名靠前的僧兵一人持帅旗,一人持六连钱家徽旗,我目光往下看过去,稀稀落落的僧兵,回来的不到三十个人,几乎人人带伤,没看到老和尚法莲寺证愿,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想起临行前他的嘱托,‘殿下,若老衲不能回来了,请照顾我的儿子佐助,老衲俗家名猿飞,待得他成人后就叫猿飞佐助……’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我也不能完全接受他所代表的新佛理念,但不排除我很佩服这个老头子的事实,别忘了他可是位成功挑战了人类生育最高年限的老人,若他真出了意外,那么我真的要当个便宜老爹了,帮他养孩子。我才19岁,这么年轻就要当爹了,唉……
很快的穴山小助他们终于一头跑进了‘吾妻仙人窟’随后北条家大兵奔至稍微缓了缓,后队很快压上来,由于道路狭窄登时后队挤前队,变的乱哄哄一片,这时后方以旗语传讯要前队立即进窟,后队紧随跟进。北条军这才进窟。
一切正如我料想的那样,待包括北条氏邦在内的三千人进去了一大半时前方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巨石压道,还未进入的后队一阵恐慌,这时我下令,放火烧林!秋冬季节草木枯黄,再加上我事先在窟前布置的大量火油,大火很快开始蔓延,后队彻底混乱争相奔跑逃命,尚有士兵见窟中似乎安全拼命往里挤。这时我下令从事先打好的空洞中向窟中丢进火把,窟内事先安放好的火油瞬间燃烧,里面的北条军登时大乱,想要逃出又拼命拥挤着往外逃,我再次下令,推倒巨石,巨石滚滚而下将正在拥挤着出窟的几名北条士兵碾成碎肉,至此大局已定,火锅战略彻底被执行并实施。
我完全不理窟内传出来的北条军的哭喊声,以及烧烤熏肉的味道,命令各部躲进事先挖好的地洞中休息,因为这场大火已经波及到我们,我自然事先早有安排。躲到洞里面睡一觉也好,为了这场战争的谋划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梦中,我成为了这个时代日本第一的武将,一边梦着一边思考着,也许我会改变日本人吧,那么首先要进入这个时代最上流最强势的势力中,用我们中国的文化去影响这个民族改变这个民族,那么就不会再有日后的侵华战争了吧。说来惭愧,我所学习的中国文化儒家、法家等等知识还不是在现代学的,而是穿越到这里后通过快川绍喜那里传入日本的中国典籍上学来的。
我能一次次创造奇迹,也许我真的能改变这个时代~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正是我在一手推动着日本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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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名胡桃城合战又称吾妻仙人窟伏击战,日本将真田家这一战法命名为‘钓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