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春之交,长江上游冰雪融化,长江春潮出现。一般小的船只都不敢走三峡这条水道,而现在又没有大的船只出行。三人在码头寻了许久也没有船只,无奈之下许子慕找到当地渔村,从渔民手里购得一艘乌篷船。
长江之上,一艘小船逆流而上,风浪中飘摇不定,犹如风中落叶。岸边几个渔民看见,摇头叹息,这种时候出船不是找死么。
许子慕以神识*控小周,随着风浪起伏。外面看起来摇摆不定,船舱中却四平八稳,如同平地。
控舟之法虽然极耗功力,但此时他早已至混元境界,天地元气源源不断补充消耗,倒也轻松如意。
舱中二女依旧是那副乞丐打扮,此时许子慕正与郭襄对弈,陈玉茹在旁边调琴助兴。
郭襄已经输了几局,此时正紧皱眉头,苦思棋局,誓要扳回一局。然而不多时就数城俱下,败局已定。
她嘟着小嘴,双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弄乱,嘴里嚷道:“姐夫耍赖,欺负人。不来了,茹儿姐姐来下棋吧。”
陈玉茹捂嘴轻笑,让过位置。在先前郭襄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却没有下棋,而是与许子慕闲聊起来。说起幼时趣事娇笑不已。
郭襄坐在琴旁,纤指轻挑,琴声悠扬,飘荡在江面上。她所弹之曲全是许子慕平时弹过的歌曲,大部分都是前世经典。旁听二人都闭目倾听,心神附于琴声。襄儿这些年来琴艺进境极大,和他这个师傅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泠泠清音引人入胜。
几曲弹罢,她停下手来,向正闭目神醉的二人问道:“姐夫、茹儿姐姐,襄儿弹得怎么样?”
二人睁开眼眸,相视而笑,许子慕说道:“襄儿琴艺极佳,这几首曲子已不输当世大家。”陈玉茹点头附和。
郭襄眉开眼笑,能得到他的称赞让她心喜,能够以琴声为他解忧,更让她怿然。
素手置酒,红颜相伴。有佳酿醉心,美景释怀,这是何等逍遥人生!
自古以来,三峡就被喻为长江的珠冠。骚人墨客,无不浓墨重彩,状而绘之。“万山磅礴水浊莽,山环水抱争萦纡,时则岸山壁立如看斧,相间似欲两相扶。时则危崖屹立水中堵,江流阻塞路疑无。”
寒江之上一叶孤舟飘进巫峡,舟中三人只觉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郭襄奇怪道:“这天怎么黑这么快,不是刚过午时不久么?”
蹬蹬跑出船舱,迎面而来的山石吓了她一跳。“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响起,峡谷内回音阵阵。
小舟飘进一处甚为狭窄之所,两岸怪石突兀,头顶云雾缥缈,遮蔽日月。舟中平稳,杯中酒不起丝毫波澜,她还道是江流平缓缘故,现在出来一见,方才知道是姐夫控舟力道巧妙。
眼前江水拍击崖石,卷起浪花。由于峡谷蜿蜒曲折,河道较窄,江流湍急,波涛汹涌,见之心惊。她素来胆大,见到这般景致非但没有把她惊退,反而兴致勃勃地坐在了甲板上,看起景色来。
“姐夫、茹儿姐姐,快出来看啊,好漂亮!”
小舟如离弦之箭,速度极快。但这并不妨碍她看风景,出了刚刚的一线天,江北岸青峰云雾之间一根巨石突兀而立,宛若婷婷少女。
舱中二人听她呼唤,也来到了甲板上,见到远近美景,心旷神怡。郭襄指着远处突兀的巨石,对二人道:“姐夫、茹儿姐姐,来襄儿这里看那巨石,像不像个女子!”
小舟飘行极快,很快就换了个方向,她都只能回过头去望那神奇山石,只听“咦”的一声,“姐夫,好神奇啊,那女子又变成男子模样了!”
陈玉茹听了也觉得好奇,跑到她身边往那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山石看起来就如翩翩佳公子,衣衫飘荡。
“你们难道连巫峡神女峰都没听过?”
“这就是神女峰?”陈玉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见到了诗词中那绝美的山峰。
“可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神女?”当年襄儿在黄蓉的*迫下读了不少诗书,唯独《高唐赋》《神女赋》未曾观览,对神女峰的由来不甚清楚。
“朝云暮雨,千古情种,彩翠岁岁。满清空,江山依旧,时已不同。痴情总被多情笑,痴情总比多情痛。前路遥遥,只恐无人来相送。叹婷婷玉姿,渐入朦胧。”
相传,在夏禹治水的年代,瑶池里住着西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瑶姬。她聪慧美丽,心地善良,活泼开朗,耐不住宫中的寂寞生活。所以,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她邀了她身边的十一个姐妹,偷下凡间,腾云驾雾,遨游四方。
当她们来到巫山时,只见十二条恶龙兴风作浪,正在治水的大禹也被洪水围困其间。瑶姬十分敬佩大禹,决定助他治水。便送给大禹一本《上清宝经》的治水天书,不料,瑶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禹如何破译这部天书,就与众姐妹一起,被西王母派来的天兵给捉拿回了瑶池。
十二位仙女早就厌倦了瑶池仙宫的生活,她们挣脱了神链,重返人间,帮助大禹疏通了峡道,解除了水患。从此,瑶姬爱上了三峡,成天奔波在巫山群峰之间,为船民除水妖,为樵夫驱虎豹,为农夫布云雨……她们姐妹十二个忘记了回瑶池的事,久而久之,她们便化成了十二座奇秀绝美的峰峦耸立在巫峡两岸,称为“巫山十二峰”。
而神女峰则是十二仙女中最杰出的瑶姬所化。
听完姐夫的介绍,襄儿悠悠神往,对那十二位勇敢的仙女敬佩不已。
“姐夫,还有没有神女峰的传说,好美啊~”
陈玉茹接口道:“有啊,还很多呢。李义山的‘神女生涯原是梦’可算其中经典……‘神女应无恙?依稀见其峰’……还有好多呢!”想起襄王神女的典故,她心头有些黯然。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幽幽情丝击中她柔软的心间,泛起惆怅无数。
许子慕对郭襄笑道:“平素岳母让你多读书,你不愿意。茹儿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东西,你居然丝毫不知。”
她回眸嗔道:“茹儿姐姐比襄儿大十几岁,自然知道得多了。”
远山神女凝眸,近处佳人善睐,娇俏模样让他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