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样的瞬间,徐不羁的双眼被岚空的血花所遮,而顾蔓穹立在远处调息内力。岚空意识到这是自己转身飞奔的最佳时机,也自知此刻自己也快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不知自己能逃出几步。但自己却绝对不愿白白浪费这样的一个机会,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当徐不羁感觉到岚空的气场刹时远去时,心中是难以置信的一愣,眼前的少年的强是他所从未见到。在岚空的血如冰散落地下时,徐不羁看见岚空的身影已在五丈开外。
顾蔓穹强硬地道:“徐穷酸,连个小孩都应付不了,亏得你我还自以为天下无人,自命不凡。”
徐不羁脸色微红,头顶生出一阵白烟,鼻中,口中亦是喷出白练。片刻后如电一样激射而出,追赶岚空而去。
徐不羁一走远,顾蔓穹才哇呀地喷出数口鲜血,软倒向地,过了片刻才有力气盘坐起来。口鼻里各吸入一条白练似的蒸气。其实顾蔓穹早就到了内力的极限,但几十年的与徐不羁的争斗,使得他难以放下脸面,不愿在徐不羁面前软倒在地,是以一直支持至徐不羁离开。
顾蔓穹不愿让徐不羁看出自己后力难续的窘迫,在稍积蓄了少许气力,就带伤立刻飞奔追赶徐不羁而去。
岚空一个劲地往前飞奔,很快就发现了身后追来的徐不羁。在进入树林子之后,身后赶来的徐不羁正好凭借腾挪的小巧功夫与技巧渐渐追上岚空。岚空只靠着任意来转变方向,来掌握住主动权。如此相持之下,两者之间竟然也正好一直可保持一尺的距离。两人快如鬼魅的在树林间穿行,变换着方位,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树叶娑娑而响。
岚空知道此刻的追逐与奔逃是耐心的角逐,但岚空同时亦痛苦的发觉到自己已经快耗尽所有的力气了。而徐不羁也正像自己看通透了顾蔓穹一样看通透了他岚空,或许此刻的自己比起顾蔓穹而言,更显的山穷水尽。
岚空感到体内生出空荡的感觉,不知自己是否该停下,或许自己仍可想其他的办法来逃走,但必须保存住这最后的一口气力。
岚空只是这样想着,却已经没法停得住脚步,更生出疲累沮丧之感。山林终也可看见尽头了,眼中看到是一处绝壁的悬崖。
岚空几乎选定了自己摔倒在地的位置。而徐不羁也倏然停在一处树枝上。看着岚空跌撞出几步也终于软倒在地。岚空终看到在距自己仅三尺远的地方就是一处陡峭的悬崖。凉风从断崖口吹来,寒着他的背肌。
徐不羁从树枝上从容的飘落地上,鼻中却喘着粗气道:“到了此时此地,你仍不放弃么?”
岚空全身无力地软伏在地上,真的有些绝望了。很多时候,在你苦苦坚持的时候,你都不会感觉到累,而当你坐下来,准备放弃时,疲劳才会真正聚来,占据你的身体。此刻的岚空甚至都不愿在抬起头,更不想去想任何事。
看到久久沉默的岚空,徐不羁没了性子,向前跨出一步,空气顿时凝重,岚空感到了呼吸上的困难。喘气在次变粗,而岚空却丝毫不运劲抵抗,有点有点自暴自弃的冲动。
顾蔓穹于这刻也赶了上来,站在了徐不羁的身旁。两人的慑人的气也全压向了岚空而去。
岚空默然无语,他已经再无抵抗的力气了,身体一寸一寸地被推往悬崖。而从崖底吹上来的寒风一股又一股地盘旋在岚空身周,像一群幽魂在缠绵诉苦。岚空转过头去看山崖对面及山崖下的景色。山下一处里正有炊烟袅袅而升。安闲的丈夫也该回家吃妻子煮的午饭了,而小儿也该在不知倦的嬉戏里,给母亲拉回了家。和蔼没有杀戮的世界,与丑恶血腥的世界原本就并存着,甚至只隔区区数里,能望得见。但到底自己何以就在这杀戮无助孤苦的世界里。就是这区区数里的距离,岚空却痛苦地发觉,即便他穷尽一生的奔走也不能到达。
终于岚空的半个身体悬到崖外,岚空猛地激起求生欲望,死死抱住胸前的一块突石。岚空道:“我若死了,你们如何破我的灯蕊心经。”
徐不羁冷冷地道:“不知为何,总觉得,你必须死。”
啪,那块突石松动了,岚空飞身下坠而去。岚空心头一沉,“生命毕竟是美丽的。”,他仍有时间淌出最后两行泪。山崖正是岚空希望的那样深不见底,无可拦挡。云雾寒风迎着岚空的面孔扑来。
死就在风的来处。
岚空落下悬崖的一瞬间,二老内心涌出一阵空虚,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起来。
徐不羁坐倒下来,顾漫穹却探头去朝悬崖下看去。岚空那个破碎的背脊却始终在二老面前扭动。顾漫穹叹了口起忽然道:“老夫杀人无数,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娃娃似乎还要让老夫晚上生噩梦呢。”
徐不羁也沮丧地摇着头,勉强一笑道:“怎么,顾老头,这娃娃让你觉得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
然这刻四周却渐渐堆起杀气。二老凌乱的心思也因此立马收敛,二老对来者皆有几份惊异,因为凭黄河帮人众的身手,不可能如此快地找到他们。那么来者另有其人。
骤然劲力非常的暗器漫天飞来,徐不羁知顾漫穹的内力大损,抢先一步布起气墙,然那些暗器的劲力超强,竟仍穿出气墙,来者的武功修为叫二老惊诧。
而那两个带奇异脚步,分立在落英山,铁剑门的旗下的那两个神秘高手的样子,呈现在二老的脑海里。
二老闪身避开所有的暗器,靠背而立,而崖下的风也寒到了二老的背脊上,二老皆心神一荡,似乎岚空的灵魂从哪里升腾起来,正注视他二人一般。
来者绝对是高手,瞬间把握到了二老的心神不宁,又是两把漫天的暗器,挥洒出来。二老立刻失去可跃离山崖边缘的时机,此刻只有一个布起气墙,一个凝滞空间。而那些暗器终是无法穿透这层层阻碍,竟凝在半空中。
这样的景象叫来的两个神秘人也是大吃一惊,自叹不如。心中暗道,幸亏自己没有托大,轻易露面与这两老头较量。只是发散暗器,占尽便宜。
叫二老也同样感到惊讶的是接下来飞来的暗器却突然爆裂炸开,暴出一连串的脆响,腾出一团团火焰。将二老制造的空间和气墙都催散。
顾漫穹惊道:“这是西域的火雷弹。”的确,如果对方手上拥有这样的火器,而自己却站立在悬崖边缘,这种情况确实不利到了极点。二老心里都泛起一点报应的味道,心头更乱。
然来的两个神秘人却已经知道了二老的功力,如放二老跳出悬崖这绝地,就再没有半分把握的制服得住了,而且二老复仇的态度亦是这来者二人亲眼所见,现下不断地将火雷弹丢出。
二老则只有出掌劈开火雷弹,等待这些火雷掸用尽的时刻。
如此相持许久,二老终力衰起来。数颗火雷弹落道二老脚下炸裂,二老躲无可躲,两脚立刻炸得血肉模糊。二老终是年纪大了,吃不住痛,呼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