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穹与徐不羁相对一视,眼前这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却还要邀他们来为入席,一味只求人多势众,能成什么大事,心中好笑。顾漫穹道:“不知长江会还请了那些高人呢?”
刘五行道:“长江会在长江两岸向来声望很重,蛟龙寨,龙王门,走船帮,浅滩寨等等十几个较为大些的门派,都是以我长江会马首是瞻。”
顾漫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道:“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成什么气候,居然还要老夫参与你们的狗屁联盟,真是天大的笑话。”徐不羁听完顾漫穹的话,也不禁笑起。
长江会众听到这话,更是又羞又恨,各个都拔刀在手,只要刘五行一声令下,就挥刀砍去。刘五行虽然极能忍耐,但事情到了这份,是可忍,孰不可忍?刘五行道:“原以为两位也是高恩之辈,但见你二人一味狂傲,看来也是无知无识之辈,那就请两位离开这里。”
顾漫穹横道:“老夫若是不走呢。”这刻刘五行身后的人一阵吵嚷,讲的都是些极难听的话,二老的脸色渐渐显出杀气来。
徐不羁道:“今日,我二人就要在这里吃酒了,你们若是不想死就快些离开另找酒店。免了今天的惨剧。”
岚空心头一惊,如此下去,两方的冲突怎可避免。
刘五行一声“上”,他身后一群汉子个个都如猛虎出笼一般,执着大刀冲砍上去。只是瞬间,空气已经有浓烈变得坚硬,在众汉子跃起,预备乱刀将二老分尸的一瞬间,空气彻底凝住。
所有一切就像是一副图片停在瞬间。
这些汉子依旧保持着临空的姿势,且面容通红,两眼外突,一副就要窒息的模样。刘五行被眼前的这幕吓得惊呆住了,愣了半刻,脑中之闪出两个字“妖法”。
岚空见二老果然动气打开杀戒的念头,心头一寒,手臂上的铁链哗啦一声射进凝滞的空间,奋力一阵搅动,空然的空间里响起一阵莫名的金属断裂的声响,聚成空间的气劲经不住岚空的全力搅动,都涣散成股股碎风四冲开来,那十几名汉子全倒跌在地,双手捧着咽喉剧烈地喘息着。
被岚空如此的破去气场,顾漫穹与徐不羁心中怒火直往上窜,岚空心中亦生出一丝害怕,若是二老合力搏杀自己,自己该如何应付。但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便也只有坚强面对了。
岚空走出几步,众人皆惊异地望着这个裸露着上半身的肮脏少年。岚空道:“各位还是走吧,你们绝不是他两的对手,何必陪了性命。”这话其实岚空不说,这些亲身体验到了气场威力的人也都已经了解到了,都不自觉地往后退却。
刘五行这刻才晓得问:“你是什么人?”
顾漫穹却厉声插入道:“小狗,你是一心要与老夫为敌的了。”
岚空道:“每个人都是一条生命,我看不惯两位如此草菅人命。”
徐不羁哼了声,道:“你怎知道老生就要杀这些人。这些人现在死了吗?难道关键时刻老生就不懂得放生,却要你多手,拌大侠来救人?”
顾漫穹怒道:“你要救,老夫今日就偏要杀。你要记得,这就像是一场赌事,而且是你引起的。你若救不了,那便就是你输了。”
岚空哪想得到眼前这两个年近百岁的老人竟然如此看轻生命,竟然要把人命也当作赌事来赌,心中愤恨难耐,却又不知如何痛斥对方,只会怒喝了一声:“休想。”
然这句‘休想’,在二老看来无疑就是应承了赌事一样。
刘五行与众手下听到这样的话,怎能不怕,皆慌忙再次向后退去,刘五行远远地道:“两位武功高强,但黄某就不信天下没有人能收拾了你等。”
顾漫穹狂饮了一口酒,道:“你们这些喽啰中的喽啰,老夫杀也没有兴趣。你们不是会有很多门派要来,就多叫些不是喽啰的喽啰来,老夫就在这里等你。”
徐不羁也生出少许兴趣,道:“老生也想看看这十年来,江湖能给老生多少的惊喜。”徐不羁说着眼睛朝岚空瞥了一眼。
但刘五行慌忙引着一群人众下楼去。那掌柜的与伙计也不敢留在楼上跟着刘五行下去了。
楼上只留下岚空与顾漫穹、徐不羁三人。顾漫穹替自己与徐不羁各倒了一杯酒,继续饮起酒来。岚空则是将松了的铁链慢慢缠起,发出细小的脆响声。
然坏了兴致的二老听到这些声音,心烦不已,若是常人一掌击毙掉就算了。可是眼前的少年却身负难以制信的高深内力,任二老中一人也不能单独收拾得了。难道真的要两人联手去对付一个少年,讲出去岂不是要更失身份。
顾漫穹呯地捏碎了酒杯道:“这顿酒再怎么饮也没有味了。”
岚空缠好铁链,仍站立回窗口,道:“我知二老讨厌在下,请将那吊坠还给我,我自会离开。”
徐不羁慢悠悠地道:“娃娃,你刚才应承了杀人和救人的赌事,现在你若要一走了之,那这些人就非死不可。”
岚空眉头一皱,心道自己现在一走,那接下来的人必定要死伤无数。道:“这场赌事,我认输便是,二老何必非要以人命来儿戏。”
岚空的话立叫二老变色。二老总算稍有明白为何与这少年在一起,总感觉变扭,难受。眼前这少年丝毫没有在意到他们在武林中的卓越地位,不知他们最近的五六十年来的日子都是在旁人的百般尊敬中度过,即使也不识得他们的人,他们也可凭着自己的武功要回自己的脸面来,之是今日遇到岚空这样内力高绝,又不谙世事的怪胎,倒反是一直被岚空用着教训的口气羞辱。这少年说得不和情理倒罢了,可岚空偏偏又讲得在理。
顾漫穹砰一掌打在桌子上,四条桌腿都插进地板中去了,顾漫穹怒道:“你这娃娃,怎这般叫老夫讨厌。难道老夫活了近百,还需要这孩童来聒噪大道理。”
徐不羁亦道:“智者做任何事都需要有方法,你觉得从刚才到现在,你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这些事情难道不都是你一人惹起来的。”徐不羁饱读诗书,精于诡辩,在这样的状况下,难道还不能巧言论理。
岚空沉思片刻道:“若是我惹出的祸端,当有我来担当,你们又何必要行这杀人,救人的赌事。”
徐不羁心念一动,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惩罚方式,老生惩罚的方式有两种,一就是这杀人救人的赌事,让这些无辜的人都因你而死。二就是你自杀去死,老生与这顾老先生就不杀这群人。”顾漫穹听了徐不羁的话,眼前一亮,哈了一声,也看向岚空而去。顾漫穹道:“怎么少侠,你一条性命,换这么多条性命,你难道还要犹豫。”
岚空的心似被锐利的爪子死死捏住,岚空脸庞的汗流淌下来,一直以来,自己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活到了今天,生命是美丽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汗水挂满了岚空的脸庞,的确,他没有半分的把握……岚空站立不住。如此下去,自己活着怎么变成一种罪过了。冷汗依旧淅沥而下,岚空感觉自己走入了一个瓶颈的。
岚空痛苦地双手掩住面孔,然指缝间突然露出一丝蓝色的天空,岚空的心为之一颤,稍有片刻忘记着痛苦的抉择。岚空放下手来,醉心地看着头顶的一片穹天。
徐不羁望了岚空的背影,催道:“说到底,你仍是舍不得你自己的命。”顾漫穹亦道:“以后请不要逞口舌之快扮什么少侠。”
岚空双手缓缓放下,道:“我太怕死了,我不愿死去,也不愿别人死去。我也无法轻信二老不杀人的誓言。我仍要选自己可以把握的事情。”
顾漫穹与徐不羁似乎都预料着岚空会如此说一样,两人相视皆露出鄙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