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苏州城万里无云,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压抑的阴霾气息。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如同一潭死水,水面的浮萍点缀的越漂亮,水下越是腐败肮脏。
一声声的怒吼划破了寂静的长空,那一滩死水也荡起阵阵涟漪。婉转悦耳的吴侬软语,此刻已经变得火一般炽热,铁一般刚强。
早已饱尝压榨的机工(纺织工人)和染工此刻怒吼了,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群情激奋地冲向苏州税监。
自神宗皇帝亲政以来,荒*无道,政治腐败,为了搜刮更多的钱财,在全国安插税监和矿建,从纺织业和采矿业榨取大量钱财。
这苏州税监孙隆来到苏州之后大肆勒索客商,横征暴敛,规定每台织机征收税银三钱,每匹绸缎征收税银三分。很多机户和小作坊不堪重负,纷纷关门歇业,生活日益艰难。
高天赐在第一次前往苏州的路上,遇到了陆阿六带着一伙机工拦路抢劫,被收为己用。那时关门歇业的只是一些零散的机户和小作坊,如今很多大的商贾也不堪重负,也关门歇业。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机工没了饭碗,没有办法只得聚集起来,找朝廷讨个说法。
为首之人正是机工葛贤,此人古道人场,虽然自己也不是腰缠万贯,但也时常周济他人。对于税监的横征暴敛他已是忍无可忍,由于平时再机工当中颇有声望,此刻振臂一会,便得到了云集响应。
机工们拿着棍棒,柴刀,石块等工具,勒紧裤腰带冲向税监,因为此时他们早已饥肠辘辘。由于税监不是军事机构,又不是森严的府衙,因此抵抗能力极为有限。
可是孙隆的爪牙黄彦节平时颐指气使惯了,此时带着手下几个打手站在税监门口阻拦这几千人的队伍。
“你们这些刁民,是想造反不成?”黄彦节厉声喝道,心中也自然不把这些机工放在眼里,这些小民只要稍微施加威压便能让他们心生畏惧。
“你这狗官也不看看当下的形式,你们已经把我们*上绝路,今天就是死也要找你们讨个公道。”为首的葛贤慷慨激昂地说道,整个队伍的士气又被推向了一个新的*。
黄彦节让手下的人手持刑仗驱赶人群,十几名机工已经被他们打倒在地,黄彦节更是嚣张得不可一世。葛贤忍无可忍立即让人将这几名打人的差役制服,黄彦节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此时机工们纷纷向黄彦节投掷石块,黄彦节哭爹喊娘地逃窜,但也躲不过那么多的石块,不久就被击毙。
众人击毙黄彦节之后,冲进税监,把里面砸了个稀巴烂,却没有找到税监孙隆。
“这孙隆平日与那些土豪劣绅勾结,合起火来压榨我们,如今他不在此处,我们就先敲掉他的爪牙!”葛贤这又率领队伍来到了城外,直奔劣绅汤莘宅院。
群情激奋的机工们在门前大喊,汤莘吓得闭门不出,汤家院墙高大不易攀爬,撞开府门也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愤怒的人群只想立即发泄掉心中的怒火,顾不上等待了。于是大家将汤家为了起来,找来柴草堆在墙角,将柴火点燃。还有很多人,将点燃的柴草纷纷扔进院内。
不时,院内的人就开始忙着救火,可是奈何放火的人太多,根本就不过来,待到汤家宅院燃起了熊熊大火,机工们才满意地离去。待机工们走后,汤莘才带着府中的人冲出院外,看着自己的宅院即将化为灰烬,汤莘一时面如死灰。
愤怒的人群有接连烧了多处与孙隆勾结的劣绅的宅院后,又回到税监,坐待孙隆自投罗网。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孙隆得知消息后已经匆忙逃亡杭州。
孙隆在杭州思考着如何向朝廷交代,一来推卸自己激起民变的事实,二来奏请朝廷严加惩治带头闹事的人。
就在机工冲击税监的当天晚上,高天赐匆匆赶回了苏州。一回家,就看到陆阿六等在等自己,随后听陆阿六将事情的始末详细讲了一遍。
“你手下的弟兄可有参与此事?”高天赐急切地问道。
“自我一下的弟兄都没有参与闹事,自从投到东家您的手下,弟兄们衣食无忧,实在不想惹上什么麻烦!”陆阿六这么一说,高天赐就放心了下来。自己刚想做纺织生意,要是手下的人参与了这些事件,以后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段时日你要严令手下弟兄,不得与暴乱分子来往,惹下什么麻烦,他们万万担待不起的!”高天赐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毕竟现在只有苏州一地发生民变,朝廷肯定会彻查此事,参与暴乱的机工肯定是凶多吉少。
经这样一闹,高天赐也不敢立即去开工,看来不妥善处理这件事,以后的生意肯定是千难万难。高天赐决定静观其变,刺激而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全国十多个地方响应了苏州的暴动,纷纷暴发了反税监,矿监的斗争。
此次全国性的大暴动使得朝野震惊,神宗皇帝经过斟酌,无奈之下只好撤回了全国所有的税监和矿监,全国上下欢欣鼓舞。
可是朝廷做出了让步是为了平息事态,如今撤销了税监,全国上下已是风平浪静,朝廷也立即开始秋后算账。
多路锦衣卫被派往发生暴动的地方,清查暴动的首领,一时参与过暴动的人人自危。
苏州机工葛贤,大义凛然地走进府衙投案自首,声称此次暴动系他一人煽动策划,其他工友只是受他诱使,一应责任有他一人承担。葛贤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有来无回,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高天赐得知此事之后对葛贤也是十分敬佩,无奈此事由朝廷督办,地方无法过问,自己也是爱莫能助。此事一道圣旨即将传给高天赐,事情也由此产生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