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以前是工厂的办公楼,现已残破不堪,墙面的原色早以不能分辨,想找出一扇完整的窗户都难。门口前站了一行人,高峰放眼一看,大多他都认识,少数几个没见过的,猜想可能也是随李旻一同来S市的擎天内精英。被他算对了,陌生人里除了夜组的成员外,还有潘涛等人,具是文东会的顶梁柱。寇飞一马当先,先迎上来,心里恨得要命,脸上可没表现出来,热情的握住高峰的手,连连道欢迎欢迎!暗中,他手上加了劲。外面有数十名警察巡视,薛天早把消息传进来,即使不能要他的命,也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也好。高峰笑容依旧,忙道客气客气。没见他怎么用力,可寇飞觉得自己好象不是在握一双有血有肉的手,反更想一块坚硬的石头。这是他和高峰第一次‘亲密接触’,对后者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个照面,他已然感觉到高峰的身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具体达到什么程度,他无法预测。
、二人收手,寇飞双手下垂,微微颤动的手指没逃过潘震的眼睛,知道他吃是暗亏,浑身血液顿时沸腾,嘴角一挑,右手背到身后,身子前倾,准备上前。旁边的潘涛看出他的意思,抢险一步横在他身前,转头摇摇,眼睛扫过楼内。潘震明白,暗哼了一声,缓缓放下背在身后的手臂,笑呵呵的盯着李旻的一举一动。
高峰似乎没看到潘涛和潘震之间的小动作,故意环视一周,说道:“该来的人好象还没有来嘛!”
寇飞乐了,道:“旻哥正在里面‘招待’一位客人,姓沈的客人。”他故意将招待两字加重语气。“哦?”高峰整个心一缩,暗道不好,姓沈,很明显指得是沈凌,一个绝对算不上好人的男人‘招待’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其后果他不敢想象。即使他再沉得住气,这时也有些心烦意乱。他慢慢道:“那我是否有幸可以上去跟这里的主人还有客人叙叙呢?”
“当然!”寇飞嘿嘿笑道:“旻哥放出话来,其他人不可以进,但高兄是例外。”“呵呵,那我真是受宠若惊。”高峰表面平静,心里早已恨不得飞进楼内将李旻揪出来。好象看出他的焦急,带路的寇飞故意走得很慢,而且没话找话,捡个无关紧要的事问个没完。看着高峰越来越阴沉的笑脸,他痛快得差点没飘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如此之坏,也是第一次觉得做坏蛋原来如此之畅快。终于走到了地方,一扇铁皮包的木头门前,刚要敲门,他痛苦的一捂肚子,面带歉容道:“高兄,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内急,先去方便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完,没给高峰发话的机会,转身跑了。
高峰楞了片刻,左右看看,走廊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看面前这扇铁皮门,伸手想推开,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他稳了稳心绪,考虑李旻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正想着,门内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声音象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心头狠狠刺了一下,他能听得出来,这是李旻的声音。心急如焚,高峰顾及沈凌的安慰,也来不及等寇飞回来,向后一侧身,抬腿一脚,猛踢在门上。“咚!”的一声巨响,在走廊内传荡起阵阵回音,铁皮门应声而开,高峰动作极快,几乎在门被踢开的一瞬间,他也窜了进去,同时手中多出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进了屋内,刚想大喝一声先镇住李旻,可里面的情景让他呆住了。房间不小,至少在三十平以上,正中摆放了一张大圆木桌子,桌子上菜肴丰富,大菜小菜加一起不下三十盘,周围坐了一圈人,正中一位正是一年四季一个打扮,仿佛一套衣服能从年初一直穿到年尾的李旻,他右手边做了一位三十多岁身着白衣的青年,衣服白,人更白,浓眉细目,鼻直口方,此人高峰再熟悉不过,是和天神殿一向交好的沈家当家人,也是沈凌的亲哥哥沈岩秋。其他人还有段封、亡组,和沈岩秋一干心腹部下。
高峰一脚把门踢开,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特别是沈岩秋的部下,连酒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先把枪掏出来,扭头一看,顿时呆了,大眼瞪小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高峰一见屋里的情况,心里已然明白个大概,李旻用沈凌威胁自己来不是要对付他,更不是要杀他,而是让他出丑的,更确切来说是给自己下马威的。他脸色微红,反应也快,不留痕迹的收起枪,从容一笑道:“李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来得比较急,连门都没顾得上敲。沈兄,你怎么也来了?”后一句才是他最想问的。沈岩秋站起身,对高峰的突然出现他也很是意外,不过他非常人,心机极深,喜怒无形于色,对高峰哈哈一笑,道:“高兄,前天凌儿一夜没回家,我本以为出了大事,派人四下查找,后来收着李老弟的通知才知道,原来凌儿在他这里。李老弟刚到S市,情况不熟,只是不小心‘请’错了,这不,我今天来接凌儿回家,哪知李老弟如此客气,准备这么一桌丰盛的酒席硬是要赔礼,哈哈……太客气了,大家同是在道上混的,不必太拘于小节嘛!”“那凌儿呢?”“男人之间的事,女孩子最好越少参与的越好,我先派人把他送回家了。”
高峰点点头,沈岩秋的为人他很了解,这人表面看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精得很,为人重义,但处事圆滑,沈家是土生土长的S市家族,从骨子里看不起外来的人,这种习惯自然也遗传到了沈岩秋身上,和天神殿关系要好,更多是从他们自身的利益出发,一旦到了生死关头,沈家是靠不住的。李旻刚刚到S市,势力还没强大到动摇天神殿的地步,但擎天的名头也并非是虎人的,沈岩秋业已有意亲近,为以后多留一条出路。高峰没说什么,转目看向李旻,笑问道:“李兄弟‘用心良苦’的把我请来,不会只是为了一顿饭吧?!”李旻打个指响,笑眯眯道:“高兄说对了,我这次就是想和高兄大醉一场。”说着,他挥挥手,段封和死神几人识趣的起身站到一旁。沈岩秋见状对手下使个眼色,一干人等也纷纷起身,让出地方。“高兄,请坐!”李旻一伸手,客气的招呼高峰坐下。这时,若大的一张圆桌只剩下三个人。三个表面亲密,暗中各怀心中事的人。李旻给高沈二人各倒满酒,举杯道:“我们能在S市相聚,算是缘分,为这,值得干一杯。”说完,一饮而尽。高峰微微一笑,仰头也将酒喝干净。沈岩秋看了看他二人,摇头道:“你俩真是豪爽,我酒量不行,还是慢慢喝得好。”他勉强将杯中酒喝静,一张白脸顿时通红了一片。
这顿酒,高峰和沈岩秋喝得都不痛快,最高兴的可能要数李旻了,不时举杯劝酒,没过一小时,沈岩秋举旗投降了。
沈岩秋是随高峰一起离开的,表面是醉了,可心里清醒得很,边向外走,沈岩秋边心中暗讨,自己和李旻喝酒被高峰撞上,他会不会起什么疑心呢?一旦他猜测自己和李旻暗中勾结,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其实他确实是因为沈凌而来到这里的,也是李旻强留下吃饭的,但这种事还没办法解释,越描越黑。他有心事,高峰也有心事,对沈岩秋多少有些不满,为了他妹妹,自己冒着性命之危的风险来了,结果看见他正和自己最大的敌人一起喝酒,那种感觉好象自己是个傻子,被人家玩弄在指掌之中。即使知道这是李旻的诡计,但心中还是不舒服,压抑得难受。二人并肩而行,各想心事,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沈岩秋身后的一干随从手下,见老大和高峰面色具是不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随行。
出来后,外面呼啦一下,围上一圈人,把沈岩秋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大部分是天神殿的人,其中还有不少警察,他呵呵一笑,道:“这么多人,高兄好大的排场啊!今天还早,不如到我家里坐坐如何?”高峰心情不畅,只是摇摇头,问道:“凌儿还好吧,李旻没把怎么样?!”“很好!”沈岩秋笑道:“在为人方面,李旻还算不错。”他的意思是李旻并没有因为沈凌漂亮而起了色心,强行做什么。可这话听在高峰耳朵里却变了味。“还算不错?!”他点下头,浅浅一笑,向沈岩秋挥挥手道:“我还有事,这回就不去了,改天我们在聚!”说完,头也不回上了轿车,天神殿的人和警察见状也纷纷上了车,扬长而去。沈岩秋看着缓缓而去的车队良久,慢慢一握拳,回头看了看手下,一甩头,道:“走!”
能让高峰和他在S市最主要合作伙伴之一的沈岩秋之间产生隔阂,这就是李旻的目的。虽然要达到这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今天这个开头,李旻感觉还算不错。要对付实力雄厚的天神殿,除了自己站稳脚跟,还要去掉它的羽翼,若是有其他帮会的帮忙,那天神殿无疑是如虎添翼,扳倒它难上加难。一旦反之,事情就好办多了。李旻站在穿前,远远能望见高峰车队的离开,他微微而笑,手指随车队的前行而在窗户上缓缓划动。潘震在他身后,低声问道:“旻哥,我们今天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不会只是让高峰出点丑这么简单吧?!”“当然不会!”李旻冷笑道:“我只是想为以后沈家的倒戈掂下个不错的基础。”“沈家倒戈?可能吗?听说沈岩秋和高峰的关系非比寻常!”潘震惊讶道。李旻手指轻摇,说道:“帮会之间,永远不会存在兄弟之情,只有不变的利益关系。想让其他的帮会听你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征服!”
而让李旻赶到顺心的不仅仅是自己计谋的成功,而且薛天已经将天龙酒吧收购了过来,天龙酒吧是原先天龙会的产业,天龙会解散之后靠几个忠心的帮众支撑着,而薛天说的话很简单,想要报仇就将天龙酒吧转让。毕竟擎天现在必须找一个安身之所。而天龙会的几个干部知道想要报仇靠自己的力量是绝不可能的,擎天的名头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将天神殿的势力赶出,又来争夺S市,这不是一般的帮会的气魄,所以就答应了薛天的要求,并且天龙会所剩二十几个人悉数归于擎天,薛天要在S市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对于这些人手也是用得上,也就收下了。
李旻这时候很自在,也很得意,他有高兴的理由,虽然只是收了一个明存实忘的天龙会,毕竟自己在S市市内也算有了根。在废旧厂房内领潘震寇飞等人进了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只是一间半封闭的小储藏室,李旻到后,将小屋收拾了一番,成了他和一干部下秘密商议要事的地方。
李旻脱掉外套,只着白色的衬衣,衣扣半开,露出结实的胸脯,即使冬天还没过,可S市仍让他觉得象是在北方的春天,加上小屋内不通风,闷热难耐。二十平的小屋内前前后后做了十几个人,都是擎天会内的高级干部,李旻坐在正中,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燃,有中把玩着打火机,不时发出‘当当’的响声,李旻点下头,环顾一周,问道:“现在天龙已经投靠了我们,立足之地也有了,大家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旻哥。”段封道:“趁热打铁!不如借此机会……”
没等他说完,潘震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说道:“拿我们现在的实力和高峰硬拼,等于自找死路。别的不说,只是警方对他的支持就够我们受的了,更何况天神殿到底强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知道,这仗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