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爱的同胞们,感谢你们出来陪我一起走这一趟,现在,我一点都不感到寂寞了。起先,我真担心自己会和大副先生两人出海去外国,而现在,这些挂心的事不会再烦到我了。”
船长说话的速度很快,节奏悦耳,音调时高时低,如同叮叮噹噹的铃声,但说的很清楚,足以让人明白,队员们安静地坐着,听他倾诉心肠。但接下来,他向大家坦白了一件事实。
“不过,”他转过话锋,“我不得不澄清一件事情,今天就请各位尽情地吃个够吧,这应该是我们几十天旅途中最丰盛的一餐。”
“可这才刚刚开始,我们才在船上吃第一顿。”有人感到不解。
“是的,所以今天才破例吃的很好。”
“破例?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吃不到这么好了?”胖子开始发问,他不能忍受这种事情。
“很抱歉告诉你,是这样的。”船长抬了抬肩膀,向前摊开手掌,“因为这是灾难时期,我们不能看着同胞饿肚子,自己却在大吃大喝。”
“就算不大吃大喝,我们也总不能在船上闹饥荒吧。”胖子看来要把吃饭问题彻彻底底的搞个明白,不解决这件事情,誓不罢休。
“闹饥荒?我想那倒不会,情况还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但是——”船长拖着音调,伸长了脖子,眼睛直盯胖子的肚皮,好像那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东西,“就算真的闹饥荒的话,看看你挺的高高的肚子,也就知道闹饥荒的原因了。”
船长是个爱说笑的人,长期的海上生活养成了他与海一样开阔的胸襟。此时的对话是在自由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的。
他们开动饭菜了,船长端起一杯酒,站起来说,“兄弟们,让我们为救援之旅干杯。”
说罢,船长痛快地饮下酒,他夹了一块干鱼片放在嘴里,又在自己纯净的酒杯里倒上酒,“让我们再为灾难的群众,和我们即将闹饥荒的肚皮干杯。”
船长开了这个玩笑后,得意地高声笑起来,他又看了看胖子的肚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年青队员们在一旁安静地吃着东西,他们的女伴就坐在身边。跟这些老道的中年人呆在一起时,他们总是沉默不语,只有听的份,那几个女孩子更是羞羞搭搭,吃东西时,用两个手指尖夹着猫屎一般大的羔点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而且一顿的饭量也不及猫吃的多。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可以省点粮食,不至那么快就闹饥荒。
但这些人实在做不了什么,真不知道挑选志愿队员时,她们是怎么混进来的——确实找不到人了,还是死赖着男友不放。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她们都已踏上了这条船,与灾民差不多一样,需要同船人的照顾。
船长和大副边吃,边看着队员们聊天。当看到那一小撮年轻人时,船长吃惊地放下了叉子,问道,“怎么还有几个女人,她们是谁?”
“是我们几个人的女伴。”小伙子中一个人答道。
“噢,女伴?”船长若有所思,但毫无办法,她们已经跟来了。“既然是女伴,那就是还没结婚了。不应该叫女人,应该称呼为女孩子。”
“没关系的,船长,不用介意,”扎特放下端到嘴边的酒杯,说,“你就称呼她们女人吧,因为她们很快就是了。”
原来,扎特也是带着女友同行的。他指着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瘦瘦的女人,跟船长介绍,“这是我的女友。”虽然扎特已经有五次的恋爱经历,但这一次,他才是来真格的。三十岁出头的他决定这次航行回来就结婚。
船长听说这个消息后,为他们举杯祝福。其实雅单达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为了支援灾区,他的维娜去做另一份工作了,而没有死缠烂打地要跟来,但等雅单达回来后,他们也会步入婚姻殿堂。
不过,与其他几个幼稚娇气的女孩子相比,扎特的女友倒像个成熟稳重的大姐,经常在起床后,她会到男人们的床铺前,帮他们整理被子,捡出他们的脏衣服洗上半天,还帮厨师做饭,让队员们颇感一点在家的味道,这艘船上,还真不能少了她。但其他几个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每天睡到日上三更,起床后,只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像一个个淑女般美丽可人,但床铺和行李都懒得整理,乱的一塌糊涂。白天,除了和男友小声小气地说个没完没了,笑个不停,和其他人就是陌路相逢,毫不相干,这让人一看就生厌烦,难道这些人都进化到如此地步了吗?除了男友,就可以心无旁物,不顾他人,甚至老死不相往来。可那些年青小伙们又能好到哪去呢?他们的行为竟也与女孩子如出一折,除了和女人能暧昧地说着话,就不会像个大男人一样与别人大大方方地交流交流。可一旦对方突然发生意外,中途死掉了,又怎么办呢?不该也紧随着对方,陪他下到阴曹地府去找寻这让人恶心的爱情吧。
吃过饭后,比利独自在甲板上溜跶,然后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打盹儿,它总能利用自己的嗅觉找到最适合睡觉的地方,这一点后来被雅单达发现了,他就时常在它的陪伴下,来到一个安静通风又晒不到太阳的地方看书。比利是这艘船上除了人之外唯一的活物,队员们很快察觉到有它的好处,并喜欢上它。当有残羹剩饭,或骨头被吐的满地皆是时,比利总是不负众望地将它们一吃干净,它还时常成为消遣的对象和队员们的玩伴。
船已经驶进无边无际的大海,在这广袤的海洋中,所能见到的除了海水就是海水。天空晴朗无云,船长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进发。于是,在微微海风的吹扶下,泛着轻轻波纹的宽阔海面上,救援船像是一只极驶而行的快艇奔腾不息,其势无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