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又看见墨嫣然眯成了缝的眼睛,姜子月倒真是有点想笑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凶险狠厉的人,偏要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真是,唉。
想起那天的情景,姜子月就想摇头。太阴宗这脉的功法本就以飘逸灵动见长,硬是被这小丫头用成了威猛霸道。
威猛霸道的小丫头不小心打断了一个人的腿,那人的血嗤嗤的往外冒。被打的人一看自己居然被个小丫头给打出了血,这事说出去多丢人啊!于是也顾不得腿了,越战越猛。
倒是这个小丫头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这之后更是畏手畏脚的,离那个腿上流血的人更是要多远有多远,局势越来越失控了。
看的姜子月是一阵好笑,这么一个怕见血的丫头片子居然也是个修行者,真是太好欺负。
偏僻小镇,民风彪悍,众人并不畏惧这个外强中干的小丫头,小丫头居然被几个普通人*得捉襟见肘,好不狼狈。
受不了众人奚落的墨嫣然,最后脑子一热扔出了张火符,直接点着了众人的衣服还怕把人给烧死了,又忙着救火!
众人见这丫头使了一手神仙道术这才知晓原来惹着的是个修仙者,哪里还敢劳烦这姑奶奶灭火?
这些人对个小孩子下手也半点不心软,真是可恶至极,这会儿倒是挺讲义气了,有几个被吓得腿脚发软的也拉着一起跑掉,一伙人一溜烟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顾不上感激这丫头,姜子月连半分都不愿再耽搁,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墨嫣然只道这小子一定回去抢了什么宝物秘笈出来,这才有趣啊,哪成想这小子居然只是带了根木头簪子。心下好不失望,这小子居然还宝贝的很,死活都不愿给她瞧上一眼,想起这个,小丫头就气愤的直咬牙。
谢过这丫头,姜子月就想离开这块谈不上有多少感情的地方,那个老头却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莫不是被这老头看出了什么?少年借机后退一步,倒是离那小丫头近了一些,心下有了些底气,若是这老头对自己发难正好可以劫了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料想这老头也不敢胡来!
这两人出现的时机这么凑巧,姜子月可是一点信任都没有。至于这小丫头,这么天真,在修行路上也活不了太长!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姜子月可不会对这丫头下死手,毕竟她爷爷看起来并不好对付。
希望这老头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吧!
“不知老丈拦住小子有何指教?”
“你这小孩子果真有趣。”头一次见着一个不怕修士的下民,太阴宗二长老齐渊磬越发看这孩子顺眼了。“我问你那些人为什么要赶你出去?”
二长老一直觉得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就连方才的气息鼓荡都只当做是人老了难免出现的错觉,谁让他把这群人都探查完了,也没发现谁有气机流转呢?
所以见这孩子往墨嫣然靠去也只当这孩子是想让孙女儿护着他。毕竟刚被自家这丫头救了,有些依赖也是人之常情嘛,不以为意。
只是刚才探查气机时发现这孩子资质实是他几百年来仅见!
二长老大半生过去了,连一个弟子都没收,若是这一脉在他手中断绝,九泉之下难见他师父,只是屡次走访祖地,唯一一个见着资质尚可的孩子却是林家的少主,注定无法继承他这一脉的。
正自烦忧呢,不想此次无意之间见着这个孩子,只当是天意所致,这孩子合该给他当弟子。
“我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他们赶我也是正常,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你恨不恨他们?”
“既然无能为力,恨不恨又有什么用?”少年心里压着的恨意足够把这个偏僻小村屠戮一空,可是一时之间不知这老头究竟想怎样,哪肯把心里话告诉他?
“哈哈哈哈”二长老大袖一挥,提着两个孩子朝那批人飞去。在太阴祖地,只有阴月境高手才能凌空飞行。姜子月心下又是一惊,这老头原来已是个阴月境的高手!
祖地修士分四等,从低到高分别是:残月境、新月境、弯刀境和阴月境。这老者是阴月境,岂不是已经到了修行的巅峰?
他姜子月不过堪堪摸到了新月境的门槛,看来想要劫了他孙女当护身符的想法已经行不通了,只好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更是越加乖顺。
老头子多年夙愿眼见得偿,欢喜不已,哪里有空去管这孩子想什么?
及得追上那几个帮闲,二长老长袖一挥,那几人便动也不能动了。
虽说以他太阴宗二长老的身份对付些普通人有点掉份,可这些人竟然连个孩童也要欺负,更何况这孩童还是他认定了的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递了一把剑给姜子月,说了一句话,“你觉得怎样好那便怎样!”
姜子月接过剑只觉得他爹当年告诉他的凡人在修者眼中不过蝼蚁半点也没错。当下只觉得这老伯杀心也不轻啊,殊不知二长老也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弟子心性到底如何,他虽然不以天下为己任,也不想教出个魔头来。
姜子月拔出剑来,刚才还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这会儿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只觉得父亲当日教诲言犹在耳,一把把剑掷于地上,“我要报仇自个儿会去报,假他人之手算什么意思!”
姜子月只当这老头要生气了,别要了自己的性命去才好,谁知这老头抚须而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我问你,你可愿拜入太阴宗门下,做我弟子?”
姜子月倒发起了愣,直到挨了小丫头一脚才缓过神来,心里又是记得父亲不让他与当世顶尖势力林家、墨家、太阴宗来往的话,又怕这老头收徒不成反倒杀了自己,真是进退不得。
只是父亲虽不让自己与那些势力来往,却不说为什么,言语之中也并无敌意,况且不反对自己习武,倒是奇怪的很。
“我至少要为我母亲守过头七,您老等得?”
“百善孝为先,这事不急,我也正好四处逛逛。”
一旁的墨嫣然欢欣不已,也不知在乐些什么。
然后姜子月在坟前跪了七天,他们爷孙俩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坐了七天。
一是二长老怕好不容易收到手的弟子出事,二是墨嫣然总觉得这男孩儿有种莫名的熟悉,就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
前世今生,如今方能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