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次迈动脚步,进入石室,进入黑色石山的心脏。
在石室中,我见到了黑石,黑石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袍披在后背上,长袍无风却在飘摆。黑石的黑色长发扎在一起,长发直垂到腰际。黑石拥有着干净硬朗的面容,眼神平静如圣湖之水,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他的表情里却多出一抹淡淡的悲伤。
黑石见到我,跪倒在我的面前,他为我行礼,叫我王。黑石说:“王,我是黑石,暗夜的哥哥,暗统部族现任的族长。”
“黑石,我曾在花老的梦境里见到过你的弟弟——暗夜。”我对黑石说:“你和你的弟弟一样的好看。”
“但是,我的弟弟他已经死去了。”黑石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是我的哥哥杀死他吗?”我同样难过的问黑石。
“不,王。”黑石说:“我的弟弟他是死在了精灵花木的力量之下。”
“但是,白素的军队伤害到你的族人。”我说。
“王。”黑石一脸的悲痛,自责:“王,若是说道‘伤害’,恐怕没有那个部族会比我们暗统的族人对其他部族的族人所犯下的罪恶更多了。王,我从来都不认为我们暗统的族人能配得上被原谅,我只能为那些曾被暗统的族人‘伤害’过的部族、生命祈福,那是我和我的族人们犯下的永远不配被原谅的最大的错误。”
我去看木笛,她的脸上带着万分的悲痛但是没有哪怕一丝的憎恨。其中,还定有另外的故事吧,我想。
黑石继续说下去:“王,其实您的父皇和您的哥哥率领的军队并没有伤害我的族人,他们在抵达这里的时候,我的族人就已经败了,我们因花都而败,败给了精灵花木的力量。”黑石说:“但是我的弟弟还有我的全部族人却因为我们的败而心有喜色。”黑石说下去:“王,你知道吗,不仅是花都,我的族人在太多美好的土地上犯下血腥、嗜杀的滔天罪恶,这失败于我的族人而言来的太晚了。若是在我的族人在第一次犯下罪恶的时候就失败了,就算我的族人全部死去,那也会是我的族人愿意看到的结局,而不是相反的。”
听黑石说完,我开始有些明白那个“另外的故事”是什么了,那只能是一个更加令人悲伤的故事。
“黑石,我一直坚信我不会猜错。”我对黑石说:“你、你的弟弟还有你全部的族人,你们所进行的所有残酷的征战、血腥的杀戮都不会是你们的本意,杀伐于你们,你们无能为力,在杀伐面前,你们成为了被动者。若是死亡可以终止你们的行径,我相信你们会选择让自己死亡。”
我说完,然后我在黑石的脸上看到他对一个王的欣慰、感激,流露真诚。
黑石说:“王,一万年前,那场来自异界的天火在暗统的土地上烧了整整十年,十年时间,暗统土地上的生灵逐渐死去,死去的生灵,它们的血肉化为黑水,黑水形成了一整条暗河,暗河环绕在被焚烧殆尽、只剩下焦石存在的黑色石山周遭。”黑石接着说:“那场天火带走暗统土地上的一切,就连族人敬仰的大山也失掉全部的灵气,消失了生命。侥幸没有死去的生灵在被天火焚烧过后,在诅咒里变成狰狞可怖的模样,但是暗统的族人知道,他们依然温顺。天火燃烧了十年,十年后天火熄灭,但是从那时起,暗统的天空之上开始笼罩住一层厚重的黑色云烟,黑的云烟遮挡住所有照向暗统大地的阳光,使得暗统陷入永世的黑暗之中。暗统,被冠上了魔国的称号,多么可悲可笑的称谓。”黑石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族人完全可以选着离开暗统这片土地,重新开辟一片新的沃土为家,但是,所有的族人最后做出了同一个选择——守卫住暗统这片早已是面目全非的土地。离开了暗统的土地,族人还能是暗统的族人吗!?所有的族人这样反问自己。最终,族人凿开了黑色石山的山体,在石山的内部,族人建造起生活的黑色王城,最后的最后,万千族人又用自己干净的魂灵筑起大山的心脏,汇聚灵气,使得大山重活。族人选择守卫住暗统,虽然永久的活在黑暗之中,但是那份守卫使所有的族人心安。”黑石再次说道,这次,他的声音变得颤抖:“王,若是一切的灾难止步于此,我的族人该是多么的庆幸。”
“庆幸”从黑石的嘴里说出来,怎样的悲伤会让他说出这个词来!我不知道黑石接下来会告诉我什么,我更无法想象还有怎样的悲能将黑石已经告诉我的这些苦难比为庆幸。
我听黑石继续说下去,黑石说:“王,最令人无力与心灰意冷的悲来自于诅咒,我的族人遭受到最使人恐惧的黑暗诅咒。”黑石说:“王,在那种黑暗诅咒里,人所能拥有的只能是绝望。”黑石的声音在颤抖:“王,黑暗诅咒——永世的黑暗,无尽的杀戮,即便是死亡也不能终止——除非——光照下的生命全部死亡。”
“是杀尽所有光照下的生命!?”我无不震惊的问黑石到:“诅咒方可终止!?
黑石点头:“族人遭受黑暗诅咒,在每一年里,会有一个时间点,族人会失去原有的理智,在噬血与杀戮面前,族人成为被动者。那种主动的力量牵引着族人,使得族人迈出杀戮的步伐,犯下滔天罪恶。”黑石难过的说:“每当一次噬血的杀戮结束,族人原有的理智开始恢复,接踵而来的罪恶感唤醒良知,让族人活在深深的自责里万般痛苦。”
“你、你的弟弟暗夜,以及你的全部族人。在一次更加血腥的杀戮过后,在你们的理智恢复之后,你们曾试图以自己族人的全部灭亡结束由自己的族人造就的无休止的杀戮,但是你们还是失败了。”我对黑石说:“黑石,我说的对吗?”
“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即便是死亡也不能终止’的原因。”黑石说:“王,一个使人死去的诅咒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诅咒是——活在滔天的罪恶里,不死不灭。”
“最后,将你们身上的诅咒解除的是来自精灵花木的力量?”我问。
“当精灵花木的力量重伤哥哥,重创族人的军队和魔兽,那一刻,族人永远的失去了战斗的力量。”黑石说:“在之后的一年时间里,那个以往族人会失去理智的时间点并没有出现,那时,族人才确信,诅咒解除了,不再有杀戮。”黑石说下去:“只是,族人等待那一刻等待了太久。但是,只要诅咒解除了,所有一切的磨难都能称为庆幸。”最后,黑石难过的说:“若是我的弟弟没有死去,那该有多好,可是,诅咒解除了,也没有了那个不死不灭。”
我安慰黑石说:“或许,这就是宿命吧,你的弟弟,他更想要的只会是诅咒的解除,生死对于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了。”
黑石冲我点头,然后对我说:“王,就如同诅咒,来自于那个地方的诅咒也必将由来自于那个地方的力量解除,这也会是宿命。”
“须弥界。”我说。
黑石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