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水蝶,夷族大长老【石山】的小女儿。自我出生后,我便拥有与生俱来的对于水元素的感知力,我拥有对于魄术修炼的非凡天赋,我成为父亲的骄傲。”
“我总能看到父亲的笑容,他拥有最为和善最为慈祥的面容,他从不与族人争斗,他所拥有的是一颗慈悲之心。”
“父亲很少去参与族中的决议,他对族中的权势从不感兴趣,他用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陪伴我,父亲说,我是他的全部天下。”
“父亲会带我去到碧蓝的海域里,我们看最精致的闪着彩光的海星,父亲说,在海域的深处,住着可爱的【水精灵】,而海星就是水精灵的小房子;父亲会带我去到洁白的沙滩上,我们捡拾最美丽的贝壳,父亲将贝壳串成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我迎着太阳光独个炫耀,父亲的笑容融进阳光一同洒在我的身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会将我揽进他厚实的怀抱里,我们坐在木房子的屋顶,闪耀的星辰像是天神谱下的曲,父亲用他最慈爱的声音为我轻唱最好听的渔歌。”
“父亲,他总是在倾尽所有的爱来陪伴我、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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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夷族的族长,他高高在上的坐在冰晶石座上,神色威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峻模样。我和父亲对他没有一丝的好感,若不是他宣布要见我,父亲绝不会将我带到他的面前。”
“族长是听闻我生来具有修炼魄术的天赋才宣布要见我的,在大殿之上,他要求我同他的儿子比试谁的魄术更加强大。我见到族长的儿子,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冰冷,生性凶狠的人。”
“关于比试,我无法拒绝,因为这是族长下得命令。比试的最后,我败在族长儿子的手上,因为父亲告诉我我不可以胜过族长的儿子。我看到族长得意的冷笑,他贬低我又去赞扬他的儿子,他向所有人炫耀他儿子的魄术强大。”
“我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揉着我的脑袋笑,然后我也笑。而对于胜败以及族长所说的话,我根本完全不在乎。”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父亲还是会带我去看最好看的海星,会串最好看的手链带在我的手腕上,会轻唱最好听的渔歌给我听。”
“在我快要成年的时候,我的魄术强大到超过了父亲。因为在碧蓝的海面上,我所能聚拢的蓝色水球体积远远超过了父亲,我成为部族中在除去族长外最好的魄术师。”
“父亲抚摸我的长发、脸颊,亲吻我的额头,爱惜的将我揽入他的怀中,慈爱的对我笑。但是,有时,当我抬起脸去偷看父亲的时候,我会发现父亲的脸上带着些许伤愁,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的忧愁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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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族长儿子的成人礼,那是我第二次见到族长,也是我第二次见到族长的儿子。”
“那天,我本是不要去的,但是族长却下了所有的族人都必须到场的死令。我坐在父亲的身边,听厌了族长对他儿子的夸赞。我厌恶他们父子,他们太过虚荣。”
“在酒席上,族长命令族中最好的魄术师与他的儿子比试魄术,有好几位法术强大的魄术师先后被打败,他们是真的败在族长儿子的手下,因为族长的儿子也确实算得上是魄术高手,他多少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对于魄术的修炼天赋。”
“最后,族长看向我和父亲,族长让父亲与他的儿子比试,父亲多次推辞,但是族长没有答应。”
“父亲和族长的儿子比试了好久,我能看得出,父亲并没有尽全力。父亲不能赢,但是父亲同样不能败的过于明显。比试到最后,父亲结出水遁,阻挡来自于族长儿子的万道冰刃的攻击,父亲的水遁破裂,被重重的击倒在地上。”
“比赛结束,父亲擦去嘴角的血迹,弯下腰对族长行礼。但是,就在这时候,族长的儿子却是又结出锋利的【三棱戟】,三棱刺直刺向毫无防备的父亲的胸膛。父亲的生命,会在三棱戟刺入之后结束,因为族长的儿子完全没有顾忌父亲的生命,他是想要杀死父亲。”
“在那把三棱戟即将触碰到父亲的胸膛之前,我隔空幻化出气盾,挡下族长儿子的攻击。三棱戟击在气盾上,前者变得粉碎,而我幻化出的气盾却是完好无损。”
“在场所的有人都惊呆了目光,他们不敢相信我会擅自去阻挡族长儿子的攻击,他们更不会相信,我幻化出的气盾竟可以压倒性的阻挡下族长儿子的三棱戟。这证明,我的魄术远远强过族长的儿子。”
“我看到族长儿子脸上的尴尬表情,也看到族长脸上的愤怒表情。当然,这些什么都算不上,只有父亲的感受才值得我去在意。”
“父亲拉着我的手跪倒在地上,他在恳求族长的饶恕。但在族长的眼神里,我看不到哪怕一丝的原谅,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憎恨。”
“族长的手中幻化出水晶球,水晶球重重的向着父亲打去,我是多么想结下护盾阻拦,但是,父亲的眼神却告诉我,我不可以这样做。”
“父亲倒下了,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我扑倒在父亲的身旁,年少的我抱着父亲难过的抹眼泪。”
“父亲推开我艰难的爬起来,他依旧跪倒在地上,继续向族长求情。父亲,他只是在恳求族长能够原谅他的小女儿,原谅我。”
“父亲再次被族长击倒,一次又一次,直到倒在血泊中再也爬不起来。”
“在冷血的族长那里,能乞求来原谅吗!?我为什么要被原谅,错的是他们,而不是我和父亲!”
“我结出蓝色的水晶球,但是,我却听到父亲用虚弱的声音告诉我,父亲让我走,他告诉我,让我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因为年小的我还远不是族长的对手。”
“小孩子模样的我,无比倔强的从父亲的身旁站起,我手中的蓝色水晶球击向高高在上的族长。”
“我倒下了,又从父亲的身旁站起,然后又倒下……父亲说的对,我不是族长的对手,我还太小。”
“族长的面孔变得狰狞,像一头可怖的恶兽,他会杀掉我和我的父亲。”
“我轻轻地靠在父亲厚实的胸前,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只要待在父亲的身边,这便是我的最安全,即便是死亡。
“但是,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等着我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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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并没有马上杀死我和父亲,因为他觉得那样还不足以使他解恨。”
“五把漆黑色的铁剑刺破父亲的身体,父亲被钉在【魔海】最深处的【囚石】上。”
“被施了【魔符】的海水每日侵蚀父亲的伤口,吞噬父亲的灵魂,父亲遭受着肉体与灵魂的双重伤害。而这样的痛苦,父亲要承受十年,是十年!十年之后,当父亲的肉体彻底被侵蚀,灵魂完全被吞噬,父亲才会完全的死去。父亲所遭受的痛苦,我每次想到都会不由的颤粟,我会心疼的颤抖。”
“有父亲在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在父亲被锁在囚石之上以后,我却懂得了什么叫做绝望。一种万般悲痛而又无力的心慌。”
“我被族长封住了【魄术门】,也就是说,自此以后,我再不能使用魄术,我沦为了没有魄术的孩子。族长曾对我说,他说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看着自己的亲人遭受苦难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他不会杀死我。所以我说,这世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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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段漫长的时间里,我每天坐在魔海边的黑色岩石上落眼泪,我明知父亲就在魔海的深处受苦,但我却什么也不做不了。”
“我没有了魄术,我根本去不到魔海的水底,因为被施了魔符的海水会轻易的杀死我。”
“那天,是族长将我带到父亲的面前,他说他要看到我全部心碎与万念俱灰的样子,但是,当我真的看到父亲被钉在囚石上露出万般痛苦的表情时,我没有落下一滴眼泪。父亲的眼神告诉我,在族长的面前,我不可以哭泣。”
“族长走了,留我一人待在父亲面前,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心伤,我趴在父亲面前彻底的哭成了泪人。然后,遥远的,我听到族长的讥笑声渐渐远去。”
“父亲说,他再不能带我去蓝色的海域里看精致的海星了,他再不能为我串出好看的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他只能为我轻唱最后的渔歌。”
“那天,父亲轻唱了很久很久的渔歌,父亲的声音凄凉,传遍了整片魔海海域。当父亲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泪水可流。”
“父亲告诉我,让我杀死他。”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是父亲说的是那般的坚定、决绝,父亲重复说,让我杀死他。”
“我看到父亲冲我笑,笑容疲惫,但是却依旧祥和、慈爱,如最初一样美好。”
“我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掌,那里全部是新鲜的血迹,父亲,他时刻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痛苦。我的身子在颤抖。”
“族长不会知道,父亲解开了我的魄术门,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在我恢复魄术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自己的父亲。”
“我幻化出冰刺,刺进父亲的心脏。我的眼睛里流出血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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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魔海的深处,我躲过夷族军队的追捕,我躲进一片遥远海域,在那里,我一人孤独。我凭借着对魄术修炼的非凡天赋,不惜以一生都沦为小孩子的模样为代价,我修炼成了族人的禁术——【碧流水瞳之术】,成为族人中最强的魄术师。”
“战胜亦是痛苦,父亲的爱护消失在魔海深处。那份感情,化为晚风,吹响渔歌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