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头，然后看到凤翔的妻子站在走廊上，她双手掩住憔悴的面容，哭泣的是那样哀伤。
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杀死了很多人，也看到自己的丈夫倒在廖银的剑下。
她的名字叫做牡丹，一个好听而美丽的名字。
凤翔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全部是他的妻子，那种眼神温暖而又幸福。又或许，我们根本杀不死凤翔，只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知晓了一切泪流满面的出现在走廊上时，他的心软了，他不希望妻子看到自己杀人的样子，他为了爱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赎罪，只留下回忆里那些单纯、美好在这世间长存。
在生命的最后，凤翔被妻子揽进怀抱里，他像是一个小孩子终于找到了迷失很久的家。
牡丹努力掩饰自己的悲伤，但泪水却一次次涌出眼眶，哭红双眼。
凤翔颤抖着举起右手，他抚摸着妻子憔悴的脸旁，拭去妻子脸上的泪水，他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牡丹，你不要难过。”
“你真的好傻。”牡丹的泪水顺着脸颊触到凤翔的指尖，清脆的落到地上，几乎泣不成声。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凤翔温柔的看着牡丹，然后，他艰难的转过头望向我，对我说：“白素王，你是一位伟大的王，但是，阻止并杀死你那是我的使命。”
“以你强大的法术，你本可以选择更直接的方式杀死我，可是你为何不那样做？”我说。
“白素王。”凤翔说：“直接杀死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身边有多少隐藏着的帮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而最关键是，你的法术实力对我来说也还是个未知，我总觉得，你的法术至少不会比我差。”凤翔剧烈的咳嗽了两次，之后他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以为我的使命是守卫龙珠，其实不是，我的使命是为了守卫牡丹，是为了保护我最爱的女人的生命。”
牡丹轻轻的擦拭掉凤翔嘴角流出的血迹，轻柔、细腻、心疼；凤翔看向牡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的温暖、幸福。
“是天字护法找到你？”我说：“他用牡丹的生命做条件跟你交换？”
“对，那个时候，牡丹刚刚离开这个世界，在生下亮儿之后死去。”凤翔压低声音慢慢地诉说：“那个时候，我软弱而又无比悲痛的蜷缩在床前，我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却无能为力，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慌、难过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听到背后有个声音传来，他告诉我，他可以给牡丹第二次生命，他能够让牡丹复活。”凤翔继续诉说着：“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但是当我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一个人如同神一样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他告诉我他是守卫龙珠的护法，而且是最高的天字护法，只要我愿意为他做事，在他之前阻止任何企图靠近龙珠的人，他便让牡丹复活。”凤翔的脸色苍白，他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要用上全部的力气：“我并不在意他是谁，也不在乎他让我做什么，只要他能够让牡丹活过来，能让牡丹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答应。”最后，凤翔微眯起眼睛，这样，他或许会更舒服一些：“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法术这样神奇的事物存在。他真的救活了牡丹，并且传授给我强大的法术。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告诉我，只有绝对的服从，牡丹才会一直活下去，否则，我将失去我拥有的全部。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至始至终，像是一个神。”
“你是说天字护法是用法术救活了牡丹！？”我抑制不住的问凤翔道，他的话像是触碰到我心里深深埋藏的东西。
“那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牡丹真的活了过来，她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凤翔重又睁开眼睛，他无比温柔、深情的望着牡丹说。
“但是，那对我很重要！”我几乎是瞬移到凤翔的身边，声音近乎是颤抖的问他：“凤翔，告诉我，天字护法他是不是用法术救活的牡丹？”
“恕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凤翔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他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天字护法为何能救活牡丹，一开始我以为是法术，但是后来我发现法术并不能使人起死回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然，之前死在我手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复生了。”
我的心像是落空一般，或许，我本不该在凤翔身上抱太大的希望，他怎么可能是解答我内心深处最大疑惑的人。
“我还是不能理解，天字护法选择的人为什么会是你？”我平静下心绪，问凤翔说。
凤翔的脸上露出苍白、疲倦的笑容，他像是在感叹命运的嘲弄，又好似深处在幸福之中：“因为我身处你必来的福泽镇，我开着小镇中唯一的客栈，而我的身份又不会使你产生怀疑，最重要的是，我深爱着牡丹。”凤翔说：“天字护法知道，为了牡丹，我会无条件的听从他的话，因为牡丹就是无条件的理由。”
“凤翔，你是唯一见过天字护法的人，告诉我，天字护法究竟是谁？他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我问。
“天字护法。”凤翔的声音里如同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天字护法的存在就等同于死亡。”长时间的沉默，过去了很久，凤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许多，他望向我，对我说：“国都，白素王，去国都，在国都你会见到天字护法，只有见到天字护法，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才能够得到解答，因为天字护法就是…”凤翔的声音扎然而止，一柄破空出现的三棱戟刺穿了他的咽喉，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凤翔死了，死在牡丹的怀中，他的脸上表情僵硬，一半幸福洋溢，一半难以置信。
是天字护法杀死凤翔吗？天字护法是在杀人灭口吗？难道天字护法已经现身福泽镇了吗？还是天字护法在遥远的国都将万里之外的凤翔杀死？难道这就是凤翔口中所说的，等同于死亡的存在吗？
牡丹抱住凤翔的尸体哭泣了很久，直到她晕倒在地上。木笛和水蝶将牡丹扶回房间，天黑下来，夜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