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霞和毕琬皆是沉默下来，有些话说开了之后，她们反倒不好再继续如之前那样对待陈松了。
陈松说得明白，她们也无从反驳。其实虞霞在把陈松当做一个层次的人之后，发现他的性格同样有放荡不羁的味道，很对她的胃口，她也真的将陈松当做弟子看了，但是陈松一番话，却将两边的关系定义为相互利用，那所谓的师徒之情也就没办法继续了。
虽然惊异于陈松的成熟与坚持，但是正如陈松所说，她们尽心尽力也只是希望陈松成长起来之后能给岚山派带来利益，陈松直接否定了情谊，给了她们两个选择，要么挖出他所有的秘密然后将他斩杀，要么认可这只是交易，没有别的选择。
“松儿，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虞霞想清楚个中细节之后，冷静下来便轻声开口。一旁的毕琬闻言惊讶地看着她。
“我承认，你说的大多都是对的，很多仙人确实不把凡人当人看，那是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一个正常人会产生的情绪，说到底，仙人也是人，只有无欲无求才能算作仙，但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仙人，就应该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我们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自然会真心待你。”
“呵呵，师尊还没决定到底对我是杀是留呢。”陈松继续冷笑。
虞霞也是无奈，只得叹道：“松儿，我既然向你道歉，自然是承认你的说法。只是我们终究只有师徒的名分，却不能拥有师徒的情分，错在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
陈松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名翠云峰女弟子走了进来，恭声道：“师尊，楚云师弟前来探望陈松，我告诉他你们都在主殿之后，他让我不要通报你，等陈师兄出去之后再告诉他。”
陈松冷笑，虞霞挥挥手让那位女弟子将楚云请了进来。
楚云进到宽阔的主殿，正看见陈松和虞霞二人的状况不太对，心下疑惑却不表现出来，只是对二人行礼：“师尊，大师姐，请问师尊找我有什么事？”
虞霞微笑道：“云儿，你是来找松儿的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楚云对于虞霞的热情有些疑惑，却只是讪讪一笑，道：“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来见见陈兄，多谢师尊关心。”
陈松冷哼道：“你们刚才不是断定我和楚兄有那种关系吗？那他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天经地义！师尊你既然同意了我的提议，那么请尊重我们的隐私。至于我刚才说的——天地为证，我陈松受岚山派知遇之恩，若岚山派从今日起未曾欺压于我，当岚山派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只要是不违背本心且力所能及的事，我决不推辞，直到我认为偿还了所有恩情之后便自行离开，如违此誓，则不得好死，形神俱灭！”
说完咬破食指点在自己眉心，血液印上眉心后便消失无踪，一层若有若无的束缚落在陈松身上。陈松之前听虞霞提起过只要修仙之人，无论修为高低都能立下这种誓言，并且一定会应验。
“若是你们觉得我和楚兄是在密谋对岚山派不利，你可以用那劳什子明心咒测验一下，看我和楚兄可有对你们不利的想法如何？”陈松看向虞霞二人。毕琬见陈松如此无礼，忍不住就要出手收拾陈松，却被虞霞挡下。
楚云先是对陈松刚才的言语弄得有些震惊，但是当他听到陈松要求虞霞对自己使用明心咒的时候心里却有些惊慌，听名字就知道明心咒是什么东西，激活紫府后产生的灵识对于未激活紫府的修士或者凡人有着绝对的威压，可以让人说实话甚至能够直接读取记忆，只是被读取记忆后的人会变成白痴，楚云拥有神识自然能够挡下，但会被虞霞察觉到古怪，那麻烦可就大了。陈松不知情也不好怪他，只是不清楚虞霞会不会真的这么做。
楚云向陈松递了个疑惑的眼神，陈松心下了然，冷笑道：“明心咒是仙人让他们眼中的凡人蝼蚁实话实说的仙术，我等凡人自然没办法抵抗，刚才师尊大人对我用过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也算不上好受就是了。”
虞霞只是歉意一笑，她认为现在陈松还没冷静下来，要想挽回过失，只能先稳住他，等他冷静下来再徐徐图之了。
楚云闻言，脸色就沉了下来，冷漠地看着虞霞二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看在虞霞二人眼里，却都是心下了然，毕竟还是两个孩子。
“师尊，楚兄找我有事，你们还要围观吗？”陈松冷冷地问道。
“既如此，那你们先下去吧，松儿，有时间我们师徒俩好好聊聊。”虞霞挥挥手示意两人下去。
“我看没这个必要！楚兄，我们走吧。”
楚云直接带着陈松走出很远，他知道这里还未离开金丹修士的灵识范围，他的神识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缭绕在四周，也不在意，直接开口：“陈兄，现在我们说什么师尊应该不会知道了，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一道神识意念却直接印在了陈松脑海里。
陈松一愣，苦笑道：“也是我口不择言，我家乡的风气因为衣食无忧变得有些开放，方才那两个女人对我耍流氓，我就说了一些关于我家乡的事，谁知她们以为我在指桑骂槐，就对我用了明心咒。”他将方才的细节一一道出，然后冷哼道：“她们终究只是当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待我修为有成，报了她们的恩情后，咱俩就离开这岚山派吧。什么仙人，也终究只是一群强大的人类罢了，当他们拥有了可以无视法律教条约束的实力之后，人心的丑恶欲望就会变得肆无忌惮，还好意思将自己摆在道德的制高点，哼！我家祖传的药方可以令得即便不能修炼武技的凡人也能轻松达到后天巅峰，甚至还有助先天后期高手直接突破先天巅峰的灵药配方，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起贪念？万一被她们知晓，我担心会对我们两个不利。楚兄，你现在修为怎么样了？”
楚云苦涩一叹，道：“杂灵根果然是杂灵根，我再怎么拼命修炼，吸收灵石，现在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连凝气化雾都还做不到，唉……”说完又是一道意念传入陈松耳中。
陈松无奈地安慰了楚云一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回去之后会向那两个女人要来上品灵石给你，相信对你肯定会有帮助，我再问她们要点丹药，既然已经决定以后要报恩，那还不如多占点便宜，以后我还给她们便是。”
楚云惊喜道：“那就有劳陈兄了！”
楚云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散去，才转用英文说道：“她们的灵识离开了。”
陈松顿时呼出一口气，又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楚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仅能察觉到她们的灵识竟然还能直接将你想说的话印到我的脑海里，难道你已经激活紫府了？不对啊，再怎么修炼你也不可能两天时间就修炼到练气三层吧？”
“我恢复了一点神识。”楚云说完看见陈松欣喜的眼神，又解释道：“只是恢复神识而已，身体都换了修为自然谈不上恢复，我能够稳稳压制灵识，但是现在的程度还不能修炼神识功法，只是明心咒之类的对我无效而已。若有修士想用灵识突破我的识海，虽然能挡下，却会被察觉，反而引来麻烦。”
陈松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有些歉意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我自然不会怪你。我现在用神识可以迅速吸收灵石中的灵气来提升修为，如果供应不断，或者能拿到四颗上品灵石，我短期内突破到练气五层不是问题。你帮我弄些灵石和灵草，我帮你配些毫无后遗症的药方让你迅速提升实力，但你先不要用，等我练气二层之后应该就能研究一些能用得上的掩盖修为的秘法之后再说，然后我用一些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掩饰我迅速突破到练气五层，出山历练，然后我假装陨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用神识制造灵气漩涡，修炼速度比直接吸收灵石查不了多少，以后演示给你看，我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行事，你以后多找机会出来，我多研究点秘法让你关键时刻保命，你不断地参加各种宗门间的比斗为自己和岚山派争得荣誉，打出名气的同时，也算一直在报恩。你受关注的程度越高，对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人，帮助很大。”
陈松只能点点头。
“对了，你之前不是因为被特权阶级*死的吗？怎么还对你的家乡抱有那么高的评价？”
“呵……那个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像一般的民众，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以为我的命运充满了悲剧，但是我也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诺兰大陆的底层民众，活得连狗都不如……统治阶级只要给民众们很少的一些东西就能继续维持统治，这比直接武力压制高明很多。人们知道的东西更多，要求也会更高……想想前世总有些人或者因为感情，或因为一些小事甚至因为活得太无聊了而寻死，他们不知道拥有活下去的资格是多么难能可贵，他们只知道抱怨特权阶级比他们过得好，却不知感恩……资源只有握在少数人手中，才能更好更快地发展；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想要发挥团体的力量就必须有一个领导和核心，不然一盘散沙在遇到外敌入侵时，再多的人也如纸糊一般。反正我已经报了仇了，错只在个人为何要去怨恨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