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炎热无比的夏天,火热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古老的江陵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南来北往的人无一不汗流浃背,眯着眼睛,在冒烟的地上“跋涉”。坐马车的人也很少,号称人口百万,富甲玄阳的江陵城,也因为这炎热的天气而少了往日的喧嚣与热闹,人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因为天气的原因,守卫城门的士兵也十分的懈怠,兵器被斜靠在一边,士兵们靠着城墙坐在城门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衣襟,咒骂着这鬼天气。偶尔有几个砍柴的樵夫挑着担子经过,也懒得去检查,随他们通过了。此时正是元泱历九百九十八年,逾辉帝国建国四百余年,这江陵城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在这和平的年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守城的士兵们想的,无非是能够早早接班,回家躺着美美的扇着风睡上一觉。
但在此时,江陵城北门的士兵却不能这样轻松,因为一辆马车的到来,使得他们不得不勉强拿起兵器,列好队伍前去迎接。
因为那辆马车上印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色雄鹰标志,雄鹰上方,一个硕大的“梦”字隐隐的散发出一阵肃杀之气,使得这些士兵浑身一震,炎热与烦躁顿时去了不少。
马车驶过这些士兵面前,并未停留。直到远去,这些士兵才敢喘一口气,轻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
马车内,左边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的中年人,身着白袍,一双剑眉斜斜飞出,犹如苍龙翱翔九天,双眼咋一看平淡无奇,深邃的目光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他两手微握,双眉紧皱,仿佛心事重重。
而右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神态淡然,左手时不时的轻抚一下身边的一个小箱子,右手则捻动着那随着马车偶尔颠簸一下而微微颤抖的胡子。
“黄老先生!”似是要打破着沉闷的气氛,中年人开口道,“对我儿的病情,您老……能有几分把握?”
老者慢慢的睁开微闭的双眼,道:“梦将军,在未见到令公子之前,老朽纵有通天之能亦无法判断啊。行医之道,莫不是以望闻问切四术为主,可此四术皆是要面见患者方能实施。且请梦将军稍安勿躁,待见到令公子,老朽便自有分晓。”
中年人听罢,自嘲般的微微一笑道:“是我失礼了,还望黄老先生莫要见怪。”
黄老先生笑道:“梦将军舐犊情深,老朽理解。”
一路无话,不多时,马车便行到一处大宅院门前停下。大门上方,端正的挂着一块大匾额,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梦府,向人们昭示着这里乃是逾辉帝国一等公爵,兵马大元帅,梦千泽的府邸。
梦千泽和黄老先生下了车,进入内院,停在一处屋子外,梦千泽回过头,向黄老先生深施一礼,凝重道:“黄老先生,我儿就拜托了。”
黄老先生连忙摆摆手:“梦将军不必如此,老朽一生行医,从不轻言虚妄,定当竭力而为!”
“好,请—”梦千泽轻轻的江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屋子里的陈设豪华而不失品味,即使以见惯大世面,有“妙手”之称的黄老先生也略一失神。屋内靠里的帐子内,一个年轻人平躺在床上。这年轻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与梦千泽有五六分相像。此时他面色苍白,呼吸紊乱,神色显得难受至极,明显是身有大恙。
黄老先生快步上前,轻轻地放下药箱,将年轻人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开始诊脉。
梦千泽并未坐下,而是站立在一旁,略显紧张的看着正在诊脉的黄老先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老先生的眉头越皱越深。停止号脉,黄老先生起身翻开年轻人的眼睛看了看,随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包药粉,均匀地撒在年轻人身上,从胸部开始一寸一寸的向下按,一直到腹部……
一步步的检查下来,黄老先生的眉头并未舒展,就在他的双手按到年轻人腹部的时候,一个犹如鲜血一般血红的圆点突然出现在年轻人的肚脐上方,随之一条血色细线从圆点中延伸出来猛地向上一窜,窜至胸口处停下。黄老先生惊的向后迈了一步,随后见那诡异的红线停止下来,这才慢慢的向前观察。陡然间,黄老先生大惊失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似的连连后退,手中的药包也扑的一声掉到地上。
梦千泽拉连忙上前扶住,疑惑的问道:“黄老先生,您这是……”
黄老先生心有余悸的擦了擦汗,背起药箱,道:“梦将军,请恕老朽医术浅薄,令公子的病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说完就要离开,那样子,竟是要夺门而逃的架势。
梦千泽听了这话,心中一紧,险些就要晕倒,梦家三代单传的这一根独苗啊……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得泪水,问道:“我儿到底是什么病,以老先生的医术都毫无办法吗?那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医治我儿啊?!”顿了一下,又道:“老先生如此急着离开,必是知道什么,还望不吝赐教!”说完深施一礼。
黄老先生见状,苦笑一声,道:“梦将军不必如此,唉……即使知道了也是徒增失望而已,何必……”
“还望明示!”梦千泽依旧坚决的说道。
黄老先生犹豫了一下,说:“好吧,老朽就直言相告,令公子并没有得病,而是中了一种奇毒。
“中毒!?”梦千泽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道:“先生是说,有人给我儿下毒?”
“令公子怎么中的毒老朽不知,但这毒却是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梦千泽惊声问道,“难道老先生认得这种毒?”
“的确认得。”黄老先生叹了口气,道“此毒名为‘追魂线’,乃是百多年前的一个宗派‘夜魂殿’所研制,此宗专门以**制敌,网罗了一大批用毒高手,其中三人用毒能力最高,号称‘三大夜叉’这追魂线便是其中一人所制,这毒专门对付人灵魂,号称‘红线出,灵魂灭’中毒者灵魂被毒一点点吞噬,恶毒无比。”
梦千泽一个咀咧,险些跌倒,扶住了身后的一把椅子才勉强站住,颤声问:“难道就真的毫无办法?”
“这……。”黄老先生似乎犹豫了一会,缓缓说道:“此毒以寻常办法是无法可解的,但是……”
梦千泽一听,双目陡然一亮,连声问道:“难道……黄老先生还知道什么方法不成?”
“其实,老朽的师傅任回生曾经治好了一名中了此毒的人……”还未说完,梦千泽激动的一把拽住黄老先生,“可是那号称‘不死医皇’的任回生?既然如此,还望老先生据实相告,就是倾家荡产我也……”
黄老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钱财就能解决的话,老朽也不必如此为难了。若不是梦将军对老朽的家族有大恩,老朽也委实不便相告。”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那人对我师父有恩,因家仇中了此毒。我师父当年已是皇级境界,却依然束手无策,最后冥思苦想下,以万年紫寒晶将其灵魂冻住,然后耗费三年时间,以大神通炼制一颗皇品印天丹,然后以自身一半功力为代价将毒尽皆*入印天丹内进行封印,不但这皇品印天丹就此报销,而且受此毒反噬,失去的半生功力永远无法回复。”又顿了一下,黄老先生一咬牙,接着道:“梦将军对老朽有大恩,这话老朽本不应讲,但老朽还是要忠告梦将军一句,令公子……。已经无力回天了,且不说这皇品印天丹价值连城,根本无法用钱财来衡量,即使侥幸得到这印天丹,皇级御气师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通者,试问又有哪位皇级御气师肯为一个陌生人耗费半生功力?”
梦千泽的脸色由白转青,呆呆的站着,双手由于握的太过用力,骨节如刺般凸出,眼中划过一丝疯狂的神色。良久,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冷冷道:“多谢,不送!”
黄老先生连忙躬身,“惭愧、惭愧!”心中却不免犯一点嘀咕:这语气与态度和来时真是天差地别啊!但他也理解梦千泽此时的心情,即将失去唯一的一个可以作为继承人的儿子,这对梦家这种大家族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当下长叹一声,转身就欲离开!
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始刮起一阵阵狂风,随后乌云便如同墨汁一般将天空染成黑色,一道道紫色闪电划破乌云,如同利剑般直劈下来,天空逐渐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气旋,一股亘古苍凉的威压缓缓笼罩着大地……
人们惊讶的抬起头,仰望着这突然降临的天地异象,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好一会儿,才有人反映过来,惊恐的急忙找地方躲避,或是搬出香案,向苍天不断的祈祷……
而尊贵的御气师们则被那苍茫的威压压的抬不起头来,即使那少数的皇级也无法对抗这股异常强大的威压……
北域禁地:亡魂枯海。
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坐在一块狰狞的巨石上,他面如冠玉,黑色的长发随风舞动,露出额头上一柄金色巨斧印记,一身青袍却丝毫不动,弥漫整个亡魂枯海、连皇级御气师都能吞噬的死气仿佛对他产生不了一点影响,他就这么坐在那,好像已经坐了成千上万年,与巨石连成一体了,煞是自然。
似乎是十分享受这股令其他御气师苦不堪言的气息,年轻人轻笑一声:“他终于来了,这下,这个世界可就热闹了!看来,我也不会寂寞太久。”说完便站了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真没想到,随便出来散散步也会碰见这么稀奇的事,真是好运呢。你说是吧!”年轻人身边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却不知从何处幽幽的传来一声回答:“的确好运!”随后顿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和你谈的来!”
“一定能的!”年轻人嘴角掀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嘛!”说完,年轻人的身影慢慢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梦千泽和黄老先生也是惊讶的仰望着这天地异象,张大了嘴,似乎是忘记了眼前的事,陡然间,一道青光划破天际,倏然间穿破房屋,直直的射入床上年轻人体内。
寂静了一小会,一股浓郁至极的青色灵气自年轻人体内“呼呼”的冒出来,不多时便充满了整个房间,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年轻人身上冲出,一下子将屋内众人死死的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处于中心的年轻人身上燃烧着青色的火苗,不疾不徐的烧着,诡异的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年轻人的身体,也没有烧到的衣服,随着这青色的火苗燃烧,一丝丝血红的丝线从年轻人体内不断的溢出,如同有灵性般向外逃去,但马上就被青色火苗缠上焚烧殆尽……
良久,灵气和火苗慢慢褪去,梦千泽和黄老先生满头大汗的抬起头,四目相对,眼中尽是震惊和迷茫。突然,一声微不可查的**声传来,梦千泽双眼猛地一亮,急忙来到床前仔细观看,连声轻唤:“不凡、不凡,是你醒了吗?”黄老先生也一脸不可置信的走过来,果然,床上的年轻人**了一小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霎那间,天空乌云尽去,狂风也停了下来,世界重新归于晴朗,好像刚才的异象从来也没发生过。
只不过,这双眼睛,却充满了疑惑、迷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