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公主——韩雨鸾,乃是当今圣上与皇后徐婕所生的年龄最小的公主,从小至今,始终是韩棣最宠爱的女儿。韩雨鸾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色,且聪慧娇俏,最会讨得圣上开心。
皇后徐婕更是出身将门,精通文韬武略,尤其是在盛图之役中,功勋卓著,屡战屡胜,更与卜先生联合布下“生死奇阵”,尽歼敌军十万!因此,韩棣素来对皇后敬重与感激,而对他们的女儿自然是宠上加宠。
因此,韩雨鸾的生辰贺礼绝对是朝廷的一等一大事!
一想到这些,纪明强自压下心中的暗喜与兴奋,不动声色答道:“禀圣上,靖宁公主除却武学外,尤好琴乐。正好臣与蜀州制琴世家雷家有些渊源,故而臣斗胆烦请圣上下旨,准允臣之蜀州一行,定当说服愿雷家将传世名琴‘九霄云籁’进献于公主以作生辰贺礼。”
“九霄云籁?”韩棣闻言一怔,旋即面露惊喜,显然他也知道此琴的珍贵之处,当下再次问道:“此事当真?爱卿真的有把握说服那雷家献出此琴么?”
纪明点头道:“千真万确,臣不敢欺瞒皇上。但雷家公子爱好书法,曾言道想借皇上收藏的《砥柱铭图》一观。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韩棣长笑一声,朗声道:“只要雷家愿意进献九霄云籁,朕便将《砥柱铭图》赐予雷家又何妨!”
言罢,又对易慎吩咐道:“小易子,快去把朕的《砥柱铭图》取来交予纪将军。”
侍奉在一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易慎一听这《砥柱铭图》,当即稍稍迟疑了一下,心中疑窦丛生,因为当今圣上酷爱书法,此物更是他最为珍贵的书法瑰宝,怎么就突然赠送他人呢?旋即想到圣上对靖宁公主的宠爱,立即恍然大悟。
待易慎将《砥柱铭图》取来并交给纪明后,韩棣心情舒畅地笑道:“小易子,再取朕的酒来,朕要与纪将军共饮几杯。”
眼见靖宁公主生辰贺礼有了着落,韩棣岂能不龙颜大悦?
夙阳湖畔,青松古树下。
“爹,孩儿不孝,今天是八月十五,时至今日才能祭拜您在天之灵。”苏道澜浊酒一杯,倾洒在徐笺之的坟头,而后举手发誓道:“爹,孩儿谨遵遗命,这就外出寻找方伯伯之女,以完成当年之婚约。”
转而又握住身侧楚昭璇的玉手,继续道:“爹,孩儿以后定会与璇儿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最后与楚昭璇一同跪拜于墓碑前,道:“爹,孩儿暂时需要离开夙阳山,待完成三道遗命后,便返回此地,重振夙阳书院的声誉!”
三年前,徐笺之悬梁自尽,而楚砭石重伤而亡。双亲的不幸离世,将苏道澜与楚昭璇的内心彻底跌入低谷。
始终牢记着楚砭石的临终嘱咐,苏道澜与楚昭璇三年来未曾离开山谷半步。当日将楚砭石与叶子衿合葬后,苏道澜也在二人墓碑一旁为徐笺之重新雕刻了一块石碑。
此后,二人披麻戴孝,每日必叩拜祭奠。除却之外,苏道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武道修炼上,再加上楚昭璇琴音的相伴,他气海中的真气已经修炼出九朵气云,《道莲图录》中的“基础篇”也彻底修炼完成。
虽然魂窍中已经有了两千道魂纹,但依然没有凝聚魂芯,每每想及此,苏道澜都忍不住唏嘘不已,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可以凝聚魂芯。
另外,楚昭璇也开始修炼武道。事实上,楚砭石早就将内功秘籍《逐月心经》传授于她,但那时的楚昭璇对此兴趣欠缺,故而虽牢记心诀,始终未曾付出行动。
楚砭石的离世,彻底改变了她原先的想法,而苏道澜武道上的每次进步,更让她坚定了修习武道的念头。
“道澜哥哥是璇儿最亲的人,我一定要学好武功,保护他。不准任何人伤害他!”这是楚昭璇每次练武时的真实想法,也是让她持之以恒的动力。
目睹楚昭璇三年的武道逆天进展,苏道澜佩服地五体投地,暗叹这个丫头绝对是个妖孽的存在。
半年内进入“化旋境”,一年后进入“结云境”,如今已是“结云境”五重的武者,现在的的气海已经拥有五朵气云了。至于楚昭璇的魂念境界,苏道澜更加羡慕的紧,如今人家已然开始凝聚魂芯的雏形了!
当然,两人之所以进展如此神速,与星芒谷中浓郁的元气以及各种珍奇药草密不可分。楚昭璇的制药之术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经过钻研,不仅改良了“子衿汤”的配方,而且还研制出可以加速“结云境”真气修炼的“楚叶丹”。
如今的苏道澜已经十七岁,身材修长,丰神俊朗,更有一种超群卓然的儒雅之气,只是偶尔眼眸中流露出的哀伤,令人见之难忘。
同样,楚昭璇已经十六岁。原先的美人胚子更显倾城之姿,眉目如画,俏脸嫩嫩,下颌尖尖,脸型极美,一双美眸,清纯盈动,好似一泓寒潭般深不见底。
星芒谷孕育而出的她,举手投足见自有一股空灵婉约之态。
正在二人祭拜徐笺之完毕,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一道甜腻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爹爹,娘,你们看,这里的鱼儿好漂亮呀。”
苏道澜收摄心神,透过草丛,循声望去,只见五里之外的夙阳湖畔,三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驻足欣赏着湖水美景。
好奇之下,忙凝魂功聚双目一看,旋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下来,原来是一对青年夫妻,开口说话的似是他们的女儿。
楚昭璇当即也发现苏道澜的举动,连忙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心中一惊,担忧道:“道澜哥哥,他们不会是……”
苏道澜心神领会,低声道:“我暗中察探过了,那名男子不懂武功,至于他身旁的女子,确实身怀真气,但仅仅只是刚刚进入‘结云境’武者。而且他们还带着女儿,我估摸着应该是来夙阳山游玩的。”
楚昭璇这才稍稍放心了,望着此刻依旧平滑如镜的湖面,想起三年前的那场战斗,仍心有余悸。目光落到泛舟于湖上的一家三口,她顿时一阵恍惚。
“爷爷……”她呢喃一声,彷佛依稀看见楚昭璇湖中抚琴的情形,耳边也响起了那如梦如幻的琴音。
苏道澜心中何尝不是如此,物是人非,夙阳湖仍亘古不变,波光粼粼,两岸郁郁葱葱。
可自己的亲人呢?
忽然心中一动,青年夫妻的对话引起苏道澜的留意,倒不是他存心窃听别人私语,实则二人的谈话涉及到夙阳书院。
只听那男子叹道:“三年前我到夙州上任同知一职,早就对夙阳书院慕名已久,本想登门拜访,未料到政务繁忙,一推再推,迟迟未能前来。”
又道:“原以为今日终可拜访徐笺之先生,哪想到夙阳书院竟然人去楼空,一片萧瑟之意。”
闻言,那青年女子点点头,随后又疑问道:“说来也怪,徐笺之先生作为当世大文豪,为何突然消失?难道夙阳书院就这么解散了?
男子苦笑一声道:“这也是为夫不解之处,徐笺之先生虽然与方子贤先生交情甚笃,但当年方家株连十族后,圣上便下旨,此案就此揭过,严令不可再牵连任何一人,违令者杀无赦。所以我想,徐笺之先生定然不会因此而隐姓埋名。”
听到此处后,苏道澜心中翻起惊天骇浪,原来当年缉捕徐笺之一事,果真是长歌卫假传圣旨!
“长歌卫,马运宾!”苏道澜心中默念一声,眼眸中闪过冷芒,若没有此人的假传圣旨,徐笺之就不会不堪蛊毒折磨而自尽,更不会因此而惊动武廷,惹来执令使的缉捕楚砭石。
因此归根结底,一切诱因便是长歌卫,当下暗中打定主意,他日赶赴京师,高中状元后,势必不能放过长歌卫!
就在苏道澜心神微分的时候,不知何时十多名黑衣大汉现身于夙阳湖畔,个个弯弓搭箭,不由分说,顿时十多道箭矢疾射向湖中小船上的一家三口,当真是毫无恻隐之心。
“嗖嗖……”
那青年女子也甚是了得,眼见箭矢袭来,宝剑速然出鞘,凝魂运气,灌注剑身上,舞出一片剑影,不消片刻,黑衣人的箭矢纷纷被打落于湖水中。
那些黑衣人好似早知道青年女子的厉害之处,趁其挥剑抵挡箭矢的空隙,不约而同地潜入湖中,看样子是朝那小船摸去。
“道澜哥哥,这些坏人好像要杀害人家一家三口,那小姑娘好可爱,我们去帮忙吧!”楚昭璇眼见黑衣人没入湖水中,当即开始替那一家三口担心着急了。
苏道澜点头同意道:“黑衣蒙面人,行踪诡异,一看便是宵小之徒。璇儿,咱们走,你就拿这些人练掌吧。”说着,牵着楚昭璇的皓腕,径直朝小船的方向掠去。
霎时间敌暗我明,青年女子顿时慌了心神,只能紧紧护住自己的丈夫与女儿,横剑于胸,随时准备接受敌人的突袭。
“哗、哗……”带起几片水幕后,众黑衣人从小船的四周遽然掠出,彻底将一家三口包围。
众敌环伺,青年女子瞻前顾后,好一阵忙乱,而黑衣人存心消耗她的真气,此起彼伏,有时甚至掷出几枚暗器,一时间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咣当……”
她心中焦急地堪堪挡住那些暗器,接着又是横剑连扫,打退了船首前方的四名黑衣人的一轮进攻,但在这个时候,船尾的四名黑衣人也同时从湖中掠出,虽然只有短短数尺的距离,但身在传授的青年女子已然来不及相救。
青年女子花容失色,“啊”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眼睁睁四把大刀对着她的丈夫与女儿直劈而下。
那四名黑衣人对小姑娘也丝毫没有怜惜之心,脸上皆浮现狰狞之色,狠狠斩向船中的父女二人。
青年男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将自己瘦弱的后背留给敌人,希望牺牲自己可以给妻子回身营救女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