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客栈的屋顶上,一道人影傲然挺立,其后背负一柄赤红的长剑,在月光下更显得殷红如血。
床榻之上的宋墨晴立时生出警兆之心,同时美眸微微睁开,俏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忖道:“想不到你还当真如约而至。果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角色!”
想罢,待要穿衣而起的时候,却忽地发现一股来历不明的阴寒之气钻入到经脉中,且逐渐通过各大穴位,向气海中推进。
“怎么回事?火煞之气不是已经被我化解了吗?难道此人也是个用毒高手,我竟在不知不觉间身中剧毒?”
这些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同时忙闪电般封住任督二脉上的数处大穴,以免那股阴寒之气侵袭气海,否则届时将任人宰割了。
随即趁着体内的真气尚能运行,她连忙穿上衣服,并将古琴缠缚在后背间,最后才起身下床,准备给予敌人凌厉一击。
持剑男子从屋顶上飘飞而下,原本想要撞开房门,直闯而入的。却不想被一道剑光挡住了去势。
“找死!”
待看清来人后,持剑男子毫不避让,长剑倏地闪电前移,径直与彭安辉的剑尖交织在一起。
“砰……”
两剑相撞下,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声,随即彭安辉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真气从剑身上袭来,随后他竟然止不住身子,倒飞而回,瞬间撞开房门,最后跌倒在房内的圆桌上。
圆桌一分为二,碗碟更是摔碎一地。
宋墨晴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唇角溢血的彭安辉,同时心中大凛,根据适才一剑的威力,她已隐约猜出这持剑男子竟然完全复元。
这才短短一个时辰,先前刚与杨欣互相比拼过真气,怎么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可事实俱在,宋墨晴不得不信。
持剑男子悠然步入房中,朝彭安辉斜睨一眼,冷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不过你倒是痴情汉,竟然能连夜守在人家门口。”
随即话锋一转,凝视着宋墨晴,道:“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墨晴这样的绝世佳人,岂是你这等无名之辈可以觊觎的?”
“住口!要战便战,废话休提!”宋墨晴美眸生出浓浓的寒意,同时宝刀离鞘,一刀斩出,朝刚踏入门口的持剑男子劈去。
这一刀毫无花俏,奇快无比,又暗含宋墨晴的全身功力,一时间地面上的碗碟碎片四散而飞,当真是可怕至极。
持剑男子手中的长剑陡然洒下数十道剑影,全力护在身前,待宋墨晴的刀刃袭来后,“铿锵!”一声,剑尖猛地落在刀身上,同时竟然生出一股吸扯之力。
宋墨晴心中讶异一声,急忙抽刀回身,可持剑男子哪能令她得逞?
忽地牵引下,宋墨晴情不自禁朝持剑男子撞去,一旁的彭安辉登时焦急万分,奈何经脉凝滞,有心无力。
眼见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宋墨晴只好左掌聚满功力,含怒击出,直袭持剑男子的右胸口。
这个时候,持剑男子的脸上却出现一抹戏谑之意,同时其左掌亦是闪电挥出,迎上宋墨晴的玉掌。
“不好,火煞之气!”
宋墨晴蓦地看清持剑男子手掌间的淡粉色气劲,顿时心中骇然,想要撤回掌力已经来不及,何况根本不能!
心念电转之下,宋墨晴立时聚魂凝气,将真气全部调到左侧手臂的手少阴、手厥阴以及手太阴这三条经脉中。
但在这种情况下,顿时顾此失彼,那股阴寒之气却猛地向小腹处的气海袭去。
“嘭!”
两人的手掌相抵在一起,陡然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同时那淡粉色真气竟然忽地从剑身袭来,接着钻入到刀身中,最后没入宋墨晴的右手掌内。
宋墨晴原本以为对方的“火煞之气”全部集中在左手掌内,哪料到这持剑男子如此老谋深算,左掌上的淡粉色真气竟然是惑敌之计,其真正的杀招隐藏在剑气中。
好一招“瞒天过海”之计。
双方的兵器倏地分开,宋墨晴倒飞出去,恰好落在帘幕重重的青纱帐内,生死不知。
持剑男子只是后退三步到了门外,站定身子后,右手中的长剑不自禁略微颤抖了三下,而脸上的神色更是阴晴不定。
廊道内悬挂的一盏明灯,不经意间被双方交战产生的真气余威给熄灭,霎时间,整个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持剑男子重新步入房内,脸上恢复以往冷漠傲然之色,他陡然间功聚双目,顿时视线中的情形犹如白昼。
轻纱曼帐内,宋墨晴脸色煞白,犹如白纸,樱唇双角上沾满鲜红的血迹。
握刀的右手不自主地抖动个不停,峨眉紧蹙,由此可知,她正强忍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在最后要紧关头,她火速凝魂调转真气的分布,使之着重聚集在右手臂经脉中。
最终火煞之气倒也未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经脉受到冲击而已。
攘外必先安内!宋墨晴恰好迫不得已犯了这个忌讳。
因此,宋墨晴虽抵抗住了敌人的火煞之气,但悄然潜入气海的阴寒之气却令她彻底乱了分寸。
阴寒之气混入宋墨晴的气海后,先是对其自身的真气进行一点一滴地吞噬,随后透骨的冰寒便袭遍全身,就连魂窍中的魂念都受到影响,对真气的驾驭感亦是在逐渐减弱。
“必须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便命丧于此了!”
宋墨晴想到此处的时候,正发现持剑男子一步一步朝床榻走来。
待敌人来到床前三尺的距离后,宋墨晴忽地发难,左手一扬,一枚飞刀狂飙而出,直取持剑男子的心口。
持剑男子似是早已料到有此一着,冷笑一声,长剑一挥,“当啷”一声,飞刀被剑尖挑中,径直朝左侧的墙壁斜飞而去。
同一时刻,一幕纱帐猛然朝他卷来,其中暗含不可小觑的真气。
持剑男子不敢硬接,只好倏地横移,任凭纱帐朝门口飞去。
待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一道倩影的赫然立在廊道内,不是宋墨晴又是谁!
持剑男子怒恨交加,立时挺剑作势欲追,却被霍然起身的彭安辉挡住了去路,后者洒下重重剑影,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招式。
彭安辉一边吃力地应对持剑男子迅猛的剑法,一边高声喊道:“宋姑娘,你快去武监府,那里有我师父在。”
“那你怎么办?”宋墨晴原本想要立即逃走的,却被彭安辉这番言语触动内心的柔软,禁不住担心道。
“哼,一个都别想逃!”持剑男子忽地剑势更加炽烈,剑身的火芒已经犹如一条火蛇,彭安辉手中的精钢剑与之交锋后,顿时化为碎片,落了一地。
犹幸彭安辉身子闪电般侧移,但对方的长剑仍旧刺中了他的左肩,一股炙热的真气立时钻入肩井穴中,随即全身似是火烤一样,奇痛无比。
持剑男子又是一脚踹开彭安辉的身子,随即准备朝门口掠去,未料到却又被满脸鲜血的彭安辉一把抱住了右腿。
彭安辉朝门口伫立的宋墨晴,嘶喊道:“快走,我是监卫长,他不敢杀了我!”
闻言,宋墨晴神色一动,不再犹豫,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彭安辉后,疾掠而去。
天龙武院隶属于朝廷,持剑男子若是将彭安辉杀害的话,不但会因为“刺杀武廷官员”的罪名而受到江湖通缉,更会加剧两廷之间的矛盾。
如此严重的后果,持剑男子定然承担不起。所以,宋墨晴断定彭安辉性命无忧,这才放心离开。
“可恶!”持剑男子果然不敢对彭安辉痛下杀手,只好怒骂一声,同时双指并拢,封了后者的穴道。
彭安辉虽然不能动弹了,但一双手仍旧牢牢缠住他的脚踝,杀又杀不得,无奈之下,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将彭安辉抛开。
“宋墨晴,你不知为何竟然中了剧毒,真是天助我也!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持剑男子冷笑一声,展开身法,朝宋墨晴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