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一下,忽道:“不就是闲话吗,你能够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吗,他们看到的说,看不到的也说,是是非非,世上又有几人能够辩得清楚。”任杰笑道:“前辈,我觉得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得避嫌的,你说是……”还没有说完,便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只听那人道:“你敢违逆我的意思?你过来便要听我的话!”语气冰冷,便如从冰窟中传出来一般。任杰捂着脸,低低的道:“前辈,我哪敢违逆您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个……大大的不妥。”话刚说完,便见纱幔一闪,自己的脸上又挨了一下。那人道:“你还敢说?”任杰怕再挨打,便不再言语。
过来一阵,那人见任杰不再反驳,便道:“以后你就负责我的起居,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但凡有一粒尘土,我便挖去你的一支眼睛,若是两粒尘土,便废掉你的一双眼睛。”任杰张大了嘴,心道:“她让我负责他的起居,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原来他在家里得父母溺爱,最怕他受委屈,哪让他干半点活,平时起居专门有人照料,自己照料生活也只是最近的事情,结果却甚是潦倒,思前想后,忍不住低声道:“你若废掉我的眼睛,我便再也不能伺候你起居了。”那人冰冰的道:“那便割掉你的耳朵,拔掉你的牙齿。”任杰心道:“以前常听人说:最毒莫过妇人心,现在想来,果然不假。”嘴上却说:“前辈吩咐,晚辈自然听从,只是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那人冷冷的道:“我姓苏。”任杰道:“原来前辈也姓苏!”那人奇道:“你还认识其他姓苏的?”任杰道:“血色妖姬不是也姓苏吗?只是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却做尽了坏事,唉,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成了那样。”那人哼了一声,道:“苏媚儿蛇蝎心肠,臭名远扬,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你却为她叹息?”任杰叹了口气道:“天下哪有生下来就是恶人的,恐怕是一些经历改变了她的性情。如果她是十恶不赦之人,想来前辈也不会将她招揽过来了。”那人忽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见地,却不知,她与三大恶鬼在此共事,你怎么看,难道三鬼也是非‘十恶不赦’之人?”任杰笑道:“三大恶鬼明知是‘恶’却为之,我看血色妖姬比他们要好很多,至少她在白天救了刘姑娘,只是不知道,您老人家将我们这些人召集此处,却是为了什么?”那人冷冷的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只要不乱走,你在这里不会出事的。过些日子,你就可以走了。”
任杰见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便只得应允,所谓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虽然这番境遇也太奇怪了些,可是苏媚儿、三大恶鬼那个不是做些出格的事情。不一会,主人家便让他去打些热水来,伺候她洗脚。任杰心道:“我这贵宾也太奇怪了些。”
走出去,在隔壁的房间找下了盆子,去瀑布边取了些水,水质清凉,便如从深深的地下取来的一般。心道:“如此冰的水,该怎么办?”在木屋周围转了三匝,也不见灶房类的东西,着急的道:“她让我打些热水,我却弄来了凉水,怕又要遭她的责骂了。”只听里面人道:“你怎么还不过来?”任杰忐忑的道:“晚辈着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取热水?”里面人道:“哼,真是没用!你过来吧!”
任杰心里千百个委屈,心道:“我妈妈也没有让我给她打过洗脚水,这么伺候你,却是生平第一遭,你还埋怨。”端着水进了屋,放到了床沿边上,只觉得从纱幔里飘出淡淡的幽香,闻之欲醉。那人从里面伸出纤纤玉指,冲着水盆一点,只见里面竟升腾出淡淡的白气,接着又撒了些粉色的花瓣。任杰心里奇道:“水竟然热了,她竟有这本事,洗脚也要花瓣吗?”只见忽然从纱幔里伸出一双纤秀白皙的小脚来,娇小可人,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呼啦”一声放入水盆里,花瓣沾到脚面上,更显得白皙滑嫩。任杰心道:“给她洗脚,倒也是一份美差。”
任杰刚俯下身子,却被主人家喝住了,骂道:“我的脚也是你敢碰的。”任杰缩回了手,心里大觉得尴尬,心道:“是你让我伺候起居的吗?你的脚虽美,难道我就想碰?”他霍的站起了身子,别过脸去,看都不看一眼。那人洗了几下,道:“再去换水来!”任杰好奇的问道:“做什么用?”那人道:“自然是洗脚!”任杰忍不住问道:“不是刚洗干净吗?”那人冷笑一声道:“一次就能洗干净吗?你管那么多干嘛!快去快回!”任杰心道:“主人家也太讲究了些,脚尚且如此,不知道手脸洗多少次才算干净?”他低叹一声,端起水来便走了出去。
如此这般洗了三次才算完,可是由于进出的次数太多,屋里地面沾染了不少泥沙,只得拿布子慢慢的擦洗,他在家没有做过苦力,擦洗起来颇为费事,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完成,屋里倒是干净了,可是出了满身的汗水,沾在身上颇为难受。在得到主人家的许可后,他悻悻的走出了房间,将门关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涌出对于自由的渴望。
看看离天亮还早,他取了盆干净的水,回到自己的屋里,脱掉衣服,胡乱的扔到床上,打湿了毛巾擦拭身体,心里只觉得舒畅无比,喃喃的道:“用冷水擦洗不是也很痛快,偏有人讲究的多!”所谓的“有人”自然指隔壁的主人家。待收拾干净利落了,吹熄了烛火,疲倦顿时涌上头来,走到床边,也懒得再去收拾,“呼嗒”一下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