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叶子龙等人走进防空洞,刚进去就感觉一阵风吹来,险些把火把吹灭。我连忙拿出手电筒,打开之后调成远光照明。这个防空洞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很多,里面深邃空旷,即便是我的手电筒有效照明距离达到了200米,也看不到洞的尽头。进洞之后我们都听到了“嘣……嘣……”的敲击声,那声音不大,可是听着很是渗人。我们都莫名的开始感觉恐惧,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性。我知道自己手里的强光手电筒能坚持很长时间,可是这个防空洞内部比我想象的要大很多,所以我让叶子龙慢点走,确保我们提前看清前方的每一个地方。
就这样我们往里行进了五分钟左右,敲击铁管的声音竟然消失了,这一路我们所有人都本那个该死的声音困扰着,现在突然听不到了,却感觉怅然若失。我让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把叶天雄叫到身边问他:“叶师傅,虽然您年长,可是论耳力我还真不如您。咱们刚进洞的时候就听见那敲击铁管的声音了,现在突然听不到了,您说是怎么回事?”
叶天雄听我这么问他,紧皱眉头一语不发,最后长叹了一声,才开口说道:“陆先生,实不相瞒。这一次接了你的活儿,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我听他所答非所问,以为他想让我给他加钱,就说:“叶师傅,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一趟的辛苦钱咱们好说,你也甭客气,想交多少钱直接说!”
叶天雄听了我的话不为所动,依然表情沉重地对我说:“陆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来之前咱们商谈好了价格,没有理由我不会要求涨价。我想在突然意识到我们有命赚不见得有命花那些钱,因为我终于充分理解了你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这里很邪门儿!”
看着叶天雄那悲怆的样子,我感觉他就要奔赴刑场似的。本以为他是老同志了,做事靠谱,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看来他在决定保护我的时候,还是没有充分理解我说的话。他抱有侥幸心,认为我说要去一个邪门儿的地方,只是一个有钱人,因为过于惜命而臆想出来的威胁罢了。现在到了薄云寨,还没遇到生命危险呢,这老小子就开始打退堂鼓。我真不知道他发现什么邪门儿的事情了把他吓成这样,钱都不想挣了。于是我就问他:“叶师傅,您有什么发现吗?”
叶天雄长叹了一声,有些哽咽地对我说:“陆先生,我真没有想到这里邪门儿的这么厉害!我现在明白了,这里确实有诸多古怪,您觉得来这里可能有生命危险,绝不是您危言耸听!就说刚才咱们听到的敲击声吧,我明明看到是从洞里面传出来的,可是走了几步之后我又发现那声音是从我们身后传过来的!从咱们进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通过这五分钟我终于听明白了,那声音……那声音似乎我的脑子里传出来的!”
叶师傅这一句话,让众人都有同感,而最有同感的人,就是我!之前我脑子里传出过一个女人的声音,无论我怎么寻找声源,都没找到那个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最后我发现,那个声音可能是从我脑子里传出来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我的耳膜,没有通过任何媒介,直接造成了我耳膜震动,让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让我感觉麻木了,还是因为我的听力开始下降,反正我没听出来那个敲击声有什么古怪。但是经叶天雄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忽不定,就跟当初在我脑子里传出的女声一样,没有声源!叶天雄现在把这个现象说破了,在众人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之前我们在迷雾中迷路,在湖水中迷途,都让我用科学知识解释清楚了。可是现在这件事情我解释不清楚,众人对我也不免开始怀疑。
“陆先生,你是怎么听到这里有声音的?”叶子龙问我。
“就是,我们都听不懂,怎么就你能听到?”冯敦也跟着帮腔。
这两孙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开始对我展开了审讯。我知道遇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之后,肯定会让众人引起猜忌,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众人认为你的心怀鬼胎,那他们肯定跟你离心离德了。为了顾全大局我也没必要跟叶子龙和冯敦计较,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我睡着的时候听觉特别敏锐,掉地上一张纸我都能分清正反面着地……”
“切……”冯敦对我的解释嗤之以鼻,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说了实话别人却不相信。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我的忍耐是很有限的,指着冯敦我开始骂。这孙子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这一路每次有冲突都是他挑起的。我对他一忍再忍,现在我们穷途末路,我一肚子火没出发,冯敦不知死活来招惹我,我正好那他开刀以儆效尤。
“你……”冯敦还想还嘴,却被叶天雄一把拉住,就见他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对我们说:“嘘!都别说话……那里有声音!”
说完叶天雄把用手指了指防空洞里面,我用手电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照,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不过我很相信叶天雄的听力,现在之前做好的那两个简易火把已经用不了了,我们在这个漆黑的防空洞里照明全靠我手里的手电筒。我知道在漆黑的环境里,如果发生突发情况,没有光源是不行的。所以我右手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左手拿出了那把左轮手枪,然后对叶家父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叶天雄现在手里拿着一把开山刀,叶子龙手里拎着一根木棒,父子俩一左一右,在我两旁跟我一起向防空洞内部移动。这个防空洞的洞口并不大,可是现在看来里面至少有五百米深!在这荒野之处修建这么大的一个防空洞,这让我想起了关于薄云寨是个军事基地的传闻。可是那个竹楼的大姐跟我说过她的遭遇,薄云寨是个用来折磨人的人间地狱啊!难道那真的只是我在做梦,所以那个大姐的话根本不可信么?我一边走一边想不免有些恍惚,突然叶子龙拉了我一下,把我吓得一哆嗦。扭过头去看他,他指着前方洞壁对我说:“照那里,那里好像有个小洞!”
我用手电筒顺着他指的方向照过去,还真是有个不大的洞口!我们屏住呼吸仔细听,叶天雄所说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是喘息呻吟的声音,听声音你就能感觉到发出那个声音的人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敢掉以轻心,之前吃过太多的亏,让我养成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习惯。我通过手势告诉叶家父子,叶天雄站在原地别动,拿着手电帮我们照明,我和叶子龙过去看看。叶天雄调整好角度,保证我和叶子龙过去之后能看到那个小洞里之后,我和叶子龙蹑足潜踪,走到小洞的洞口之后,突然一伸头,把那小洞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幸亏是之前有心理准备啊,不然这一眼一定会把我们吓到。那个小洞里面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一身尘土,瘦得已经皮包骨了!此刻他正躺在地上,抬手指向我们,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这说明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发现小洞里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就让叶师傅赶快过来。叶天雄拿着手电筒走过来之后,我又把小洞里外都找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我只是看到那个人原来是被一条铁链锁住了脚踝,铁链的另一头应该是被一根铁钎钉进了洞壁。那个人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被饿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可怜。
我们这一次来薄云寨每个人都穿这冲锋衣,这种衣服速干轻便,兜儿也很多。我现在的裤兜里其实有一瓶小瓶装的可乐,就是特别小,能放进衣服口袋里的那种。刚才在烤火的时候我没舍得拿出来,毕竟狼多肉少,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困境。这要真是几天没吃没喝,那瓶可乐就是我的琼浆玉液啊!可是现在人命关天,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我让叶子龙托住他那个人的肩膀,拿出可乐给他灌了几口。我估计这可能是全世界最好喝的可乐了,那人咬住瓶子口就不松开了,最后还是可乐里的二氧化碳把他呛到开始咳嗽之后,我才把那小瓶可乐拿回来。
这人真恶心,本来我还想喝一口呢,现在他这么一喷,我是彻底打消了跟他分享的欲望。手里的可乐还剩小半瓶了,我心想自己好人做到底,全给他喝了吧。再去看那个人,发现他正死死的盯着我,我心说你看什么啊,我也没跟你抢,再看我,再看我我就不给你喝了。可是当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我大吃一惊,这人我认识!夸张的消瘦都让我认不出来他了,要不是这样四目相对我根本看不出来,躺在洞里的人,他……他竟然是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