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恐慌渐渐平静,人们已经适应了失去辽东的生活。海宁格依旧默默守护着理奈,而理奈则无视了他;葛尔戈最近总是被他的班长三毛丢进水池,原因是他身上的酒臭味让人无法忍受;林信最近似乎多了写作这个爱好,王侠和贺宝刀就跑过来嘲笑他一身贵族的臭毛病。不过最近林信很奇怪,总是盯着我看却又躲着我。王侠也很奇怪,他总是笑得很猥琐并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我们。
伊羽诗终于同我和解了,于是不管训练吃饭我都要与她形影不离。这天王侠在训练结束后跑了过来,难得他见到我没有跑。我以为他是来找林信练习格斗术的,谁知道他告诉我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说:“男人婆,听说你姐姐伊羽诗和张杰班长是情侣关系?”
后来的两天王侠没有参加训练。林信对此表示幸灾乐祸。我跑去询问伊羽诗,却看到她红着脸低着头跟那个矮子说着什么。
“伊羽诗!”我冲了过去,“听说你跟这个矮子谈恋爱了?”
张杰脸色铁青,伊羽诗面红耳赤地把我拉走了。
“你在说什么啊!!!!”伊羽诗崩溃地吼声吓跑了三只乌鸦。
“王侠告诉我你在和那个矮子谈恋爱。”我面无表情地用审问的语气说着,用眼神表示着我的怀疑。
“什么嘛!”她的脸红红的,“才没有呢!”我相信了伊羽诗的谎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理解到脸红不是表示愤怒,而是害羞。
据说刚养好伤参加训练没两天的王侠突然间被加大了训练量,*练得他死去活来的。听林信说某天张杰对楚轩说要对有潜力的新人更加用心的训练,以免某些人太闲去搞什么无聊的八卦事业。
后来知道了原委的王侠曾经仰头45度明媚的忧伤道:“张杰你个混蛋老子不就是看到你拉着人家姑娘的手逛街你用得着这么打击报复吗?”时间就这样平静地流逝,这一层虚伪的浮华,不知在哪一天就被摘下了。
最近兵团里流传着张杰和他的女部下确定了恋爱关系的谣言。在我还来不及去问清原委时,伊羽诗已经来找我了。
她说,“伊羽香,我喜欢他。”
“那么矮子是什么意思?”默默在心里诅咒张杰一百遍。
伊羽诗没有说什么,只是笑得一脸幸福和满足。夕阳洒在她金灿灿的头发上,那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她说,“我已经写信告诉爸爸了,准备和他商量一下婚期。”我突然发不出声音了。我用尽生命守护的那一缕阳光,终于也开始照耀别人了吗?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张杰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抢走我的阳光。伊羽诗,你知道吗?那个男人看向你时,有着和我一样的目光。可是我终于明白,有些幸福是我始终无法给你的,但是张杰却可以。
“伊羽香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受什么打击了?”这天楚轩问我。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伊羽香你的表情已经够少了,现在脸色居然还这么难看!马上就要招募新兵了你是打算把后辈们都吓走麽?”于是我用这能吓死人的脸对着楚轩。
“好吧好吧,肯定又是张杰那家伙对吧?那个混蛋矮子抢了你的宝贝姐姐所以你才会那么生气。”我的目光定格在楚轩的背后,而楚轩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臭四眼,你说的混蛋矮子……是指谁?”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啊哈,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篇报告还没写完,先走了伊羽香!”然后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虽然矮子只有一米六但我依旧需要仰视他。这么令人讨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抢走我的伊羽诗的?
“我有话对你说,伊羽香。”张杰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我打算娶你的姐姐,希望你能同意。”
我不想说话,这个混蛋矮子真是太讨厌了。张杰并不在意我的不礼貌,继续说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为了伊羽诗开心,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
这个矮子就是在炫耀!“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这个混蛋矮子肯定会抢走我的伊羽诗!”
张杰的脸阴沉下来,“她可不是洋娃娃,小鬼!”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记得吧,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这种人天生血就是冷的,所以一点点温暖就让我们趋之若鹜……所以,好好珍惜她啊混蛋矮子!”
张杰仿佛是做出承诺一样,“一定。”
伊羽诗就是这样一个好温暖的人,就像是黑夜里的烛光,吸引着我们这群飞蛾。
事后楚轩跑过来安慰我,说什么虽然伊羽诗被混蛋矮子抢走了,不过你也可以找个男朋友什么的安慰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路过的王侠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逃走了。
后来我和林信谈起这些,他评价道:“伊羽香最近似乎变得温和了,也许是你的姐姐的影响吧。”然后他像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不再言语。
忙得不可开交的我拜托楚轩给伊羽诗带一封信,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跟着那个混蛋矮子跑,要有自己的主见。如果被张杰欺负了要告诉我,我会去揍他的。信的最后祝她和张杰幸福。一年的时间,终于让我接受了这件事。我决定将我最爱的姐姐,最珍贵的阳光交给那个男人。
天启二年正月十二日辽东细作紧急军报:后金大举出动进攻广宁。
原来的历史上林信记得也是这个时候左右后金动了对广宁的大举进攻并决定性地摧毁了广宁军。此时如同林信来自的时空一样辽东巡抚王化贞已经上表请战奏章以邸报形式送给大明各军镇广宁镇作为辽东巡抚直辖的边镇更以塘报将这送给各级军官。
“愿以六万兵进战一举荡平!臣不敢贪天功但愿从征将士厚加赏赉辽民赐复十年海内除去加饷而臣归老山林于愿足矣!即有不称亦必杀伤相当敌不复振保不为河西忧也。稍需时日经臣以三路蹙之歼敌必矣。臣又愿与经臣约怒蛙可式无摧战士之气;劳薪可念无灰任事之心。但过河之后将士有不能破敌逃归者尽杀之其军前机宜许臣便宜从事。若一切指挥必待报而后行则无幸矣。如以臣言为不可乞罢臣而专责经臣庶得一意恢复不至为臣所挠乱也。”
林信轻声念完这激昂的文字叹了一口气。后金此时满族人口尚不到二十万丁口不过六万努尔哈赤涸泽而渔满族战兵也不过三、四万之数。王化贞做的打算居然是“杀伤相当”!不过真能做到这点的话广宁镇六万本部军马加上河防军和地方驻军共计十三万大军王化贞怎么也能耗尽后金的人力资源了。可惜广宁军本部六万大军在林信原本的历史上几乎没有造成后金损失。
王化贞苦心积虑想反攻想收复辽东想平息叛乱但是这场惨败不但会夺去他的生命更会把他和他的主战见解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天启二年正月十六日努尔哈赤的大军从辽阳出向海州进。广宁哨探立刻飞马报告辽东巡抚行在。
“建奴计有战兵两万汉军战兵一万后勤和劳役人员四万共计七万左右。”
林信简要向三个代把总宣读了塘报军情严肃地下达命令:“立刻分头准备动员全体士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林信养兵并不是为了这场大战准备的。这三百人唯一的目的就是火并孙得功。
“我改变不了这场大败我说了王化贞也绝对不会信的只是白白丢一条命而已。”这个理由被林信用来抚平自己的负罪感——对即将到来的惨败不作为的负罪感。林信实在没有靠着三百人大战数万八旗兵的雄心壮志。
林信苦心思索良久觉得孙得功在广宁动叛乱的时候才是最脆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公然扔下了伪装旗帜鲜明地投靠到后金一方去这样林信就不用担心被反咬一口。此外孙得功如的一千人需要制服广宁知府高邦佐的部队;辽东巡抚的近卫士兵;还需要控制广宁的一万五千守军和各个城门这样兵力无疑会很分散。
“我对付不了皇太极难道还收拾不了孙得功么?”自打吃了皇太极的迎面一棒林信本已经收起了古人很容易对付的想法。
第二天后金大军出海州直*辽河。同日广宁镇宣布戒严。
很快新兵们就被拉上了战场,伊羽诗终于来找我了。
我永远都温柔而又细致的姐姐伊羽诗仔仔细细地嘱咐我各种细节,以及遇到突发状况时怎样处理……所以说让伊羽诗参加编写训练教材的那位领导真是太有眼光了。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原谅我,伊羽诗一直散发着极低的气压,已经快比得上张杰了。果真是近墨者黑,我可爱的姐姐已经被那个混蛋矮子带坏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想打扰我休息,伊羽诗结束了她的“教育课程”。
“不许死啊!要是你敢出一点点事,我绝对饶不了你,伊羽香!”伊羽诗离开前说,我隐约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现。啊,明天就能和伊羽诗一起战斗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