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他这样有很久了,或许从我见他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但我没注意。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后转,就看到一桩漂亮又气派的房子,看房子的规模,它的主人不是个公爵也得是个侯爵。不过这些显然不是尼古拉斯在注意的,他一直牢牢盯着房子的二楼凉台。
一位美丽的少女正站在凉台上,凝视着城市。我知道她是谁——自由港里唯一一位心地善良的贵族,妮可小姐。这个城市里的人都知道她。每一个人都希望她能获得幸福。希望能够有位骑着白马的王子在某一天来接她。
的确有人来接她,但不是什么王子,而是一个十足的恶棍——萨维尼男爵。据说他结过两次婚,而且四处寻花问柳,真是个花花公子。他还经常压榨穷人,并且鞭打仆人。如果说妮可是天使,那么他就是魔鬼。据说他一直追求贵族小姐,但总被拒绝。直到有一天他去找了一位从东方来的女人,那个巫婆给了他一种药水,然后他又打听到妮可经常托人从外面带花回去。他买通了带花的人,把药水洒在妮可最喜欢的那束花上。然后在第二天,妮可就蹬上了他的马车。
现在妮可正站在萨维尼家的凉台上,而萨维尼就站在她的身后。每有人路过那里看到这一幕,就感到惋惜与愤怒。可怜的尼古拉斯则每天都要忍受这种折磨。
托托:你总算来了,男爵刚才派人捎来口信,要我们派人过去并且保证守口如瓶。我保证他又要干什么坏事了,所以我打算派你去。
楚轩:既然是秘密,那他会不会事后杀了我灭口?
托托: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会那么做。
楚轩:那你派我去送死?
托托: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楚轩:真是荣幸。
男爵:我正等着你呢。他们派你来,证明我可以信任你。
楚轩:我只拿钱办事,其他不关心。
男爵(满意的):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之前我遇到过许多自作聪明的人。
楚轩(冷笑):总是有人好奇心太重。
男爵:你应该已经听说过我在追求妮可小姐。当然,有些有损声誉的谣言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我好不容易才获得她的好感,但这还不够。
楚轩:你希望她嫁给你。
男爵:这只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把这个日子提前一些。不过我需要一些物品帮我缩短等待时间。
楚轩:药剂?
男爵:注意,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很多人认为我很坏,但我并不卑鄙。我只是要一种能够消除她对我不必要的成见的药水,事实上我只是在帮她治疗过分过敏的神经。
楚轩:听起来不错,你要我这么做?
男爵:女宙斯阿萌曾经帮我从巫婆那里搞来过药水,我需要你再帮我去联系阿萌。我不能排我的手下因为太引人注意。
楚轩:这很容易。
男爵并不象传说中的那么坏,事实上,他比传说中的还要坏。才和他交谈了没五分钟,我就有一种想拔剑的冲动。那种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态度与对平民的歧视清楚地写在他的脸上,这个混蛋一点都不做掩饰。这也证明了,如果不借助某些邪恶的魔法,妮可小姐怎么能允许他站在自己100米范围内。
现在对尼古拉斯来说有一个令人欣慰的消息,男爵还没得手,他的风格是要女人主动喜欢他,尽管这其中他耍过很多卑鄙的伎俩,但总算还保持了体面。现在他要我帮他找个能使妮可小姐乖乖就范的办法,我很想对他说让他去下地狱。当然他的报酬是很丰厚的,我知道有人或许会接受他的提议,而在目前这个道德水准每况愈下的世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与妮可爱上那个男爵的事没有一点关系。
托托:让我猜猜,这次一定是关于妮可的事。
楚轩:虽然他说话很无耻,但我居然生不起气来。
托托:能把卑鄙的目的用光明正大的言辞说出来,这是所有道貌岸然者共同的特点,或者说技能。他一定说是为谁好,或者为了帮助谁,是不是?
楚轩:你干嘛不让我宰了他?
托托: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只要有我们存在,就会有他这样的人存在。或者说,只要有他这样的人活着,就会有我们。
楚轩:你究竟在说什么?
托托:没什么。如果是妮可小姐的事,肯定要见阿萌。
阿萌:男爵终于等不及了?从道德上讲,我不是很想帮他。虽然我确实能联系上那个巫婆。
楚轩:所以我不理解你上次为什么帮他。
阿萌:你不理解的事很多,比如你现在打算这么做呢?
楚轩:让男爵去见鬼。
阿萌:妙极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药水的配方巫婆早就给我了。药水本身只起催化作用,关键是最后使用的魔法。
楚轩:也就是说,药水会根据不同的魔法产生不同的效果?
阿萌:正是这样,我们可以让妮可爱上男爵,也可以让她恨男爵,药剂其实是相同的,关键在于用什么法术。
楚轩:这可真有趣,但如果这么做,男爵会不会立刻发觉?
阿萌:妮可小姐并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该如何继续演戏。我需要按配方施展法术,顺便做些改变。
阿萌,妮可的女仆。没什么人知道她的来历,但自由港人对她的印象却比妮可小姐深得多。妮可小姐的许多善举都是通过她来完成。你能想像,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走在四处是脏水与垃圾,布满乞丐的巷子里布施吗?当然,阿萌也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她经常通过一层又一层的传递渠道将妮可小姐的善行四处传播。如果你看到一辆漂亮的马车突然停靠在某个平民区的闹市,从车窗里伸出一支带着精美装饰手套的手,将一袋金币递给窗外的某个刺客组织的头目,那铁定是阿萌。
妮可小姐对阿萌的信任可能比阿萌对她的信任还要多。她甚至允许阿萌穿着她的裙子去参加贵族舞会。阿萌因此也能够在上流社会结识一些有身份的人。其中相当一部分知道她的身份,这又有什么关系。事情并不象大家喜好的文学作品那样出现几个卫兵把这个偷女主人衣服女仆扔进牢房,实际上,几乎所有知道真相的贵族都默认了这个事实——阿萌要么是妮可的姐姐,要么是她的妹妹。
自由港的阴谋家们总是费时费力地去建立一个情报网,不久他们发现从阿萌那里买消息比别的地方要快得多。还有谁既知道贵族圈的秘密又拥有底层社会的庞大信息网呢?并且无论平民还是贵族,迫于她的人缘与消息灵通也没有人敢得罪她,她可以轻易使某个贵族名誉扫地,也可以让某个探险家消失在街头,与她的威力对抗是自讨苦吃。自由港人都称她为女宙斯阿萌,以表示对她的敬畏。
男爵:真是太好了!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把它送给妮可小姐,我不能亲自给她。
妮可:这是给我的?我想这一切该结束了。
情况不对!并且通过答应男爵条件的人那里传来的消息,男爵的药水对妮可也没有效果,她一如既往站在那里,既没有表示对男爵有更多的好感,也没有更深的厌恶。
我们可以暂时回忆到男爵最初使用药水的时候,现在我们都清楚男爵是通过女宙斯阿萌联系上巫婆,并将药水搞到手,那一次的药水效果是成功的,但只达到了男爵的最初目的。我们的人早在妮可登上男爵马车后偷偷进入了妮可的住所,拿到了被撒过药水的花,把花带到了学会,组织了一批学者分析药水成分,他们当时说很快会把报告送来。但到现在也没有结果,我们需要派人去催。
托托:看你的样子,就像是掉进了谁的陷阱。
楚轩:我原本以为很简单。
托托:让我来猜猜看,你是不是发现药水没有任何作用?
楚轩:你怎么知道?
托托:然后你突然觉得很不对头,于是不敢去见男爵,也不敢去找阿萌对质,直接来找我帮忙?现在开始变得有趣了,去一趟学会,他们欠我一份报告。老实说,看过之后你一定会吓一跳。千万要小心,说不定你也会成为报告里的一个实例。
这个药水的成分非常古怪,许多药剂并不单来自本地,我们现在确定有一种来自沙漠,另外还有几种药剂我们仍不知道产地。不过最终还是通过黑市交易得到了所有的药水,我们按照样品中采集到的比例进行了调配,分别给3个人服用,并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我们认为药水在服用者喝下去之前已经被人附上了咒语,这就是为什么妮可小姐会突然对男爵有好感的原因。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咒语,但可以肯定是那个巫婆搞的。
虽然试验只能进行到这一步,我们还是有了结论:我们认为药水能够起到一个有限的麻醉作用,这个麻醉是指对服用者思维意识的局部封闭,它的伟大之处在于这个封闭并不影响服用者其他正常的生活意识,通常我们把这种麻醉称为催眠。但催眠通常需要有一个明确信号,并且在进入被催眠过程中被催眠者的其他行为是无意识的,与妮可没有丝毫反常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我们认为妮可在服用这个药水后某一部分意识被封闭了,如果想解开谜底只有找到施法者,也就是那个巫婆。
妮可的情况越是正常,证明施法者越高明。我们目前有个大胆的推论可以解释这一切:妮可在服用药水前已经被人催眠了。
托托:如果你还没看过那份报告,最好看一看,如果看过了,也不用给我,报告的内容已经有人给我们送过附件,我让你去取只是确定一下是不是那份。不过看你的模样应该没有错。我看这件事是时候停下了。给你个忠告,对阿萌尊重要认真些。
楚轩:学者的报告证实了我们的怀疑,妮可很可能早就被人控制了意识,而洒在花束上的药水不过是个做给男爵看的骗局。男爵初步达到了目的却无法如愿以偿,就不得不继续联系巫婆并支付更多的金钱满足其贪婪的欲望。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后来两方面的努力都没有效果,在这件事从头到尾,妮可都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而她也确实早已经是一个傀儡。我们很难想像之前见到的妮可小姐一举一动一哭一笑都是在受别人*控,她本人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木偶。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通过对男爵的试探我们知道他从来没见过那个巫婆,所有的消息传递全通过女宙斯阿萌。如果对她展开调查将是十分危险的,搞不好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之前我们还不知道女宙斯是什么意思的话,现在应该明白了。我们都忘记了“宙斯”意味着什么。天知道她还控制着多少人,或许我们该称她为“女巫阿萌”,可以确信她在得到男爵的求助后就先对女主人施展了咒语,而后不断以药水的名义继续骗取男爵的钱财,现在看上去,男爵倒很象是个痴情的傻瓜。
另外还有另一个疑问,我们确定之前女宙斯没对我们其中谁下过手吗?
继续睡吧,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