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原本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都好奇纪蓉蓉能说出些什么。
“几年前,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我去采访一个人。”纪蓉蓉扫了一圈,“我想你们那个时候应该还在上警校。”
“说重点吧。”我说。
“那个人当时名声很盛,”纪蓉蓉并没有理我,“在迎宾大厦开了一个私人会所。”
“郑功?”
“没错!”
“时隔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能记得住呢?”我有些怀疑她的判断。
“就是就是。”唐水心助手也跟着附和,“纪姐姐的记性有这么好吗?”
纪蓉蓉扑哧一声乐了,可能因为助手表情太认真,一下没忍住。“我做记者没有别的特长,就是对声音的音色非常敏感,我采访的每一个人,音色都存在我的脑海里。绝大部分人的声音,只要给我一点反应时间,绝对能唤醒我的记忆。而且,我做郑功的跟踪报道,做了好几期呢。结果没做完他就事发了,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
“真厉害。”我由衷地说,“简直就像机器一样,存储和调取。”
“侦探,我一直秉承一个观点。”纪蓉蓉说,“那就是机器不如人。”
真不谦虚,不过人家也有骄傲的资本。一个声音,时隔那么多年,居然还能识别的出来,这得是多强的天赋!不过我一眼撇到唐水心,她在钦佩之余,好像还有一点犹豫。
“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的判断,一会可以去我家,我那里存着他一个系列的录音,到时候跟这个对比,绝对一模一样。”
“我有个问题。”唐水心终于忍不住了。“按照你的说法,你采访的时候应该是在五六年前,我毫不怀疑你能记得五年前的声音,关键是,人的声音应该是随着年纪变化而改变的,这个录音是现在的,照理说跟五年前的声音多少有一点不同。那你……”
“我是怎么识别出来的?”
唐水心点了点头。
“你知道人的声音会变化,但是步入成年之后声音几乎不再改变。有几个东西可以影响到人的声音,一个是精神,一个是物质。精神来说,心情好的时候声音会呈现一种状态,不好的时候会呈现另一种状态,不过这个差距很小,懂得听的人还是能听得出来。还有一个是物质,经常吸烟咳嗽的人,嗓子的音色很多时候会趋于沙哑。不过这个声音——”她说着又放了一遍,“和几年前的那个根本没有差异。”
唐水心冲纪蓉蓉咧咧牙,脸上的疑惑应该消除了不少。助手把听得很认真,中间还不住的点头,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做笔记了。
“吃饭吧。”谈话间服务员已经上了不少的菜。
我很怀疑女生的品味,看看桌子上的菜,就像是掉到了菜地里一样,萝卜青笋菠菜苦瓜,看得我胃里面直冒酸水。
“别担心。”看我面容苦涩,助手凑过来悄悄对我说道,“这是她俩的菜,我帮你点了几个肉菜。”
我一阵欣喜。助手是个微胖的女孩,姓张,办事大大咧咧,没少挨唐水心的训斥。性格非常开朗,没心眼,几乎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我还是很喜欢的,从她跟我的共同爱好就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个吃货。我向助手比划了个V,两人相视而笑。
吃晚饭之后,助手一个人返回警局。我和唐水心拿着录音笔,去纪蓉蓉的家。临分手前,唐水心对助手千叮万嘱,一定要把笔记上的指纹小心勘验,助手冲她扮个鬼脸,伸手打的走了。看来这不只是个吃货,还是个懒人。
“我们怎么去?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我说。
“到了自然知道了。往冰雨走,我的车停在那。”
“车?私家车?”
“当然!报社的车会让我没事开着乱跑吗?”
“有钱人啊!不愧是记者!”要知道,小城里的私家车本来就少的可怜,能开得起车的,多半是有钱人,像李洋这种事业有成的。
“别瞎说。”纪蓉蓉争辩道,“我的可是正经钱!”
我们一路聊着来到冰雨酒吧,见到了纪蓉蓉的车,我对汽车的研究不多,需要用到轮胎痕迹或者车型这类专业问题的时候,我都是现学现卖。那是一辆全红的宝来,车内空间不大,但是坐着非常舒服,车的价钱我没好意思问。
“那个喊抓小偷的人,会是郑功吗?”车子在走的时候,唐水心问道。
“不知道。但是那个人绝对有问题,应该是他留下的这些东西。”
“为什么不直接留下呢?放在屋里不是更好。”
“突发奇想吧,他也没想到我会看锁道。”
“他为什么要在现场呢?那不是很危险?”
“哎,郑功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怎么会给这个录音呢?”
我和唐水心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就是我们纳闷的地方。”唐水心说道。
“李洋那边有消息吗?”我趁机岔开话题。
“没有,他主要是去带队调查周围的住户,把资料汇总了才会告诉我们。”
“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
“立案了。”
“什么案子?”这一下提起了纪蓉蓉的兴趣。
“没什么,一个失踪案。”
“共享一下,都立案了,我早晚会知道。什么人丢了,我还能帮忙找一下。”
“好吧。”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她。一是不告诉的话她可能会一直问下去,二是有点相信,也许媒体真能起到一点作用。
说话之间车子缓缓停下来,小区门口放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海月。
海月小区,整个小城里面最高档的小区,全套的服务,舒适的环境,严密的安保。海月在小城就是有钱的代名词,我也很难以想象,纪蓉蓉居然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