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大人,您交代的四百个小孩小人已经帮您办妥了。”两人走到人群前面,那胖子微微俯身,恭恭敬敬地向那个瘦子说道。
“嗯,看来古城主办事还颇为可靠嘛。”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小孩,那瘦子看来也是颇为满意,微笑这向那胖子说道,只不过这微笑挂在他那干枯的脸上,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执事大人过奖了,能为圣殿办事那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自当尽心竭力。”
“嗯。既如此,这个就赏给你了。”说完只见那瘦子右手中黑雾升腾,待得雾散只见一卷卷轴凭空出现。
见得卷轴,那胖子迫不及待地一把抢了过来,像是害怕对方突然后悔复又收回似的。拿过来之后,胖子也没有打开阅览的意思,直接收进了怀里。
看到胖子不辨真假便收了起来,那瘦子反而提醒道:“你就不怕这是假的?”
“呵呵,执事大人说笑了,不管是在圣殿之中还是在整个修真界,您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岂会有那些市井小人的行径。”
听得对方如此说,那瘦子只是轻哼了一声,丝毫不为他的马屁所动。
见红衣老者神色冷漠,胖子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不知这些孩子应该如何处置,还请执事大人明示。”
“你派人将他们送往黑风谷,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说完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那胖子随即吩咐一声,也屁颠屁颠地跟随而去。
经过七天的长途跋涉,四百个孩子终于被带到了黑风谷。
黑风谷,位于大陆西南一隅,谷中寸草不生,满眼都是黑色的沙石,每每风起之时,黑色的沙石被狂风卷起,形成黑色的风幕,看着就像这风本来就是黑色的一样,因此而得名。整个黑风谷状似葫芦,入口处及窄,之后渐渐宽阔起来,其中心地带是一块方圆三百丈左右的谷地,地势平坦。再往后便是鬼殿的总坛——鬼府冥渊的所在地了。要想到达鬼府冥渊,黑风谷是唯一的道路,作为鬼府冥渊的天然屏障,因了地势,黑风谷易守难攻,是以数百年来魔教的数次火拼,鬼殿都能保全势力,不为别派吞并。
此时,明宇等四百个小孩到达了黑风谷谷口。在谷口处,早已有人等候于此。这些人在穿着上与押送自己的苍州城的守卫相似,均是黑衣黑裳,只不过这里的每人都头戴斗篷,斗篷的前沿极低,几乎遮住了整张面孔,真不知道这些家伙除了能看见路之外还能不能看到其他东西。
就在明宇打量这些守卫之时,苍州城的守卫早已和这黑风谷的守卫做好了交接,只见那苍州城的一众守卫头也不回地往回奔了回去,看那样子似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
待得苍州城的守卫远去,明宇等又被这群“斗篷军”呵斥着走进了峡谷,然后穿过峡谷径直来到了峡谷之后的鬼府。
其实,鬼府冥渊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对“鬼府”和“冥渊”的统称。鬼府是鬼殿中人平时居住和议事的地方,而冥渊则是鬼殿的禁地,非一般人能够进入。
此时放眼望去,鬼府中的所有建筑也均是用黑风谷中的石料堆砌而成,黑压压的一片,色泽单调,并不像这世间其他地方的建筑一样金漆玉砌,雕梁画栋。
过不多时,明宇他们被带到了鬼府正殿之前的广场之上。这广场面积和刚才那峡谷的面积差不多,但地面所铺黑石板平整光滑,大小如一。在广场的周围分立着九九八十一个高大的石像,每个石像高约三丈,模样也大不相同:有的头发披散,缺鼻少耳;有的张牙舞爪,舌头拖地;有的人身兽面,相貌古怪;有的竟然自己提着自己的人头,脖颈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更有甚者手中居然捧着人体躯干的各个部位或是人的内脏器官,看那样子似要生啖其肉……虽然这些石像神态各异,模样各异,但却个个龇牙咧嘴,双目圆瞪,面目狰狞,不似人家之物,倒像是传说中的冤魂厉鬼,望之让人汗毛直竖,遍体生寒,不忍再顾。
果然,在看到这些石像之后,有的小孩竟然开始瑟瑟发抖,更有胆小的却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这也难怪,这四百个小孩大多只有十岁,最小的甚至只有六岁不到。他们本来在自己父母身边生活得好好的,但现在却被莫名其妙的强行掳到了这里,这里面也不乏像明宇所见到的那样父母被杀的人存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情感压抑,现在被这些东西刺激,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当然,明宇肯定是不在这些人之列,毕竟他经过了生离死别和死里逃生的考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智均要比其他人坚韧得多了。事实上,就在别人都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的时候,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石像呢!
就在明宇游目四顾之时,身边一人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明宇回头看来,却是叶树。只见叶树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明宇向前看去。
叶树,就是在苍州城悲观的时候给了明宇小半个馒头的人,也就是那个全村被屠,父母被杀,现在和明宇一样都成了孤儿的人。在苍州城以后的日子里,明宇有意无意地和叶树他们靠近,现在他们九个也还算熟络了,也正是从叶树口中,明宇才知道他们那个村子叫狗头村。而现在,狗头村已经不复存在了。
顺着叶树所指的方向,明宇看见在广场中央有一个十丈长宽的石台,石台高约丈余,在石台正中有一个石座。现在石座旁站着一个骨瘦如柴、身着红衣的老者。没错,这老者正是在苍州城出现过的那位被苍州城城主叫做“执事大人”的老者。
老者出现之后,大家都逐渐安静下来,之后,在众小孩的惊叹声中,只见红衣老者身旁的石座之上突然升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待得浓雾散尽,石座上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这一变化及其诡异,大家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因此一个二个的都呆立其中,一时也忘了身在何处了。
待得稍稍缓过神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此人,只见其一身白衣,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中神采奕奕。但不知怎的,此人的脸色也是和那红衣老者一样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虽然此人没有任何动作,但自他一出现,众人均是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自石台处汹涌而来,竟是让人隐隐感觉喘不过气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那白衣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台前,就这样如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一众小孩,这一眼看来稀松平常,但就在那眼神扫向明宇的一刹那,明宇只觉得那目光凌厉无比,仿佛可以洞穿一切,自己在其面前就像一只蝼蚁一样渺小,这深深的无力感压迫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双腿发软,匍匐在地了。
幸好这目光只有那么一瞬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当那目光移开之后,那股无力感和压迫感也随之消失。这时明宇才发现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自己竟然已经汗流浃背了。偷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其他人,明宇发现他们也跟自己一样,都是脸色苍白,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各位小友,欢迎来到鬼殿。在下就是这鬼殿之主,至于在下的名号已是多年不用,但承蒙天下道友抬爱,叫我一声鬼王,从此往后,大家也就如此称呼吧。”这几句话声音虽不洪亮,但却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字字强劲有力,似是直透灵魂深处。
“现在大家既然来到了我鬼殿,那么以后就是我鬼殿的人了。想必大家之中有很多原是乡村小子或路边乞儿,到了这里大家就暂且忘了以前的种种不快,这里有吃有住,可保大家衣食无忧。同时,大家在这里还可以学到这世间的无上道法,若是天分足够而又踏实勤奋,将来未必不能出人头地,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里,明宇不禁心中一动。当然,对于这其中的荣华富贵云云,明宇倒是毫不在乎,但这“无上道法”的吸引力却是无比强大。如果真如这鬼王所说,自己能过学到这“无上道法”,那么自己就有了报那血海深仇的本钱,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嘛?原本自己还盘算着如何能够逃离这里,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要找个地方拜师学艺,现在好事找上门来了,有何必要逃呢?但是再转念一想,这地方不管是人是物都透着一股诡异,难道真的就如这白衣男子说的一样,不仅能学到本领还能享尽荣华?这难道不需要任何代价?
果然就在明宇如此想的时候,只听鬼王话锋一转:“当然,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既然本殿下如此血本培养你们,那么你们从此就要死心塌地的效忠本王,效忠圣殿,生是圣殿的人,死了也是我圣殿的鬼魂!大家可愿意啊?”
这话虽然听着是争取大家的意愿,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容不得自己说半个不字。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有胆大的带头喊了一声“愿意”,之后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喊开了,但大多都是声音弱小,随口敷衍,听起来闹哄哄的一片。
“嗯?大家这是不愿意了?”
一声断喝自石台处发来,明宇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朵中嗡嗡直响,就像一声惊雷响于耳边。有很多人甚至是被一声断喝振的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地。
“本王再问一遍,大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看着鬼王一脸笑意的向这边望了过来,先前的压迫感再次传来。众人忙齐声答道:“愿意!”这次倒是声音洪亮而又齐整。
“嗯,这就对了嘛。好了,其他的事情就全凭本殿的执事大人——枯骨老人一手安排了。”说完向旁边的老者微微点头示意。那红衣老人向前一步,躬身领命。而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鬼王早已凭空消失不见了。
枯骨老人来到石台前面,也不客套,直接说道:“刚才鬼王也说了,到了这里,大家可以不愁吃喝,还可以学到世间无数人想学都学不到的无上道法。但是,大家知道,这修真一途道路艰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登峰造极,修成无上神通的。所以,这里面还有一个天赋资质和运气缘分的限制,鉴于此,在大家修习之前,我们会有一个考验,通过考验的四人,将有资格修习本殿的至高道法——噬灵咒,而且这四人可以直接成为本殿的护法使者,成为鬼王的亲传弟子。至于其他人嘛,就只能稍次一等了。”
说道这里,原本热情颇高的众人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当然,次是次了一等,但也是可以修习噬灵咒的基础部分的。所以大家也不要灰心,我刚才也说了,这修道一途还有一个运气问题,有的人只要机缘足够,也未尝不能达到至高成就。”听得此说,众人又才重又振奋起来。
“至于机缘嘛,遇之则有,不遇也不可强求,这都不是大家应该关心的事。现在大家应该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能不能通过考验!好了,闲话不多说,大家远来辛苦,现在每四十人为一组,组员自由搭配,分好之后跟随侍卫下去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