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时,辛勤的鸟儿们便纷纷出巢,开始寻找早餐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这句话无论在什么世界都是正确的,而且也都被鸟儿们忠实地执行着……
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明宇一咕噜爬将起来,发觉脖子都僵硬了,隐隐地发痛。说实在的在树上睡觉一点都不爽,因为要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能掉下去,即使在睡梦中都保持着紧张的神经,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像明宇这样的普通人想要休息好那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比不休息总还是要好了不少。
慢慢地从树上滑了下来,明宇首先想到的是要去寻找露水!明宇刚才注意了一下,和他想的一样,在一些比较低矮的树叶上果然都凝结了滴滴露珠。由于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因此这些露珠也还没有蒸发。
明宇径直找到昨天看到的那种叶片宽大厚实的树木,这种树木在这片密林中很多,它们的高度并不是很高,最高的也不过六尺左右,但叶片却是很大。几乎和荷叶一样,这种树叶上凝结的露水都自动聚积到中央部位,因此每一片树叶上都有差不多有一小口的露水在上面。明宇索性摘了一片下来,然后将其他树叶中央的露水都倾倒到这一片树叶之上。差不多倾倒了四五十片树叶上的露水之后,明宇手上的叶片中间已经有了差不多一大碗的露水!
就这样,明宇成功地解决了自己的喝水问题。每天的早上和晚上,明宇都要找到一些这样的树木然后收集上面的露水将自己灌饱。虽然在后面的几天中,明宇再也没有遇见过一条小溪流,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第五天的傍晚时分,明宇终于走出了密林。
在密林中穿行了五天,明宇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有好几处地方甚至都遮不住身体,露出了白花花的肌肤,明宇的一双袖子早已经被扯成了一条条的布片。明宇的脸上、手上、身上多处被划伤,当然仅仅是皮肉伤而已,和他那天在悬崖边上受的伤自然不能同日而语。除此之外,好多天没洗澡的明宇浑身上下污浊不堪,头发都已经粘连在了一起,人站在他一丈之外都可以闻见一阵一阵的臭味了……
但是不管有多艰难,不管有多狼狈,他都走出来了!
站在密林边缘,明宇转身看了看这片一望无际的山川,眼睛中神色复杂,看不出是悲是喜。本来眼前的这片巨大山川和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现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都葬身于此,与这片山川中的万物同眠了。
人生就是这样,原本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东西可以再一瞬间和你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身为当事人的你却毫无选择的余地。
整理好心情,明宇转身面向夕阳的方向,那里正霞光满天,而在红彤彤的晚霞之下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在庄稼地的尽头,依稀有着屡屡青烟随风飘散。
那里,应该有个小村庄吧。正好,自己的这身行头可实在是太那什么的了,正好可以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换身行头。注意已定,明宇向着夕阳的方向疾行而去,完全顾不上自己的“鞋子”已经又形同虚设了。
不大一会儿,明宇就看到了炊烟升起的地方。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一个村庄。只不过这个村庄并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而已。
虽然隔了还有点距离,但明宇一眼就看见在村头一个横着的竹竿上晾着三四件粗布衣裳在晚风中飘摇,而在那竹竿下的石头上也正好有着几双草鞋和布鞋。这不正是明宇所想要的嘛!
明宇蹑手蹑脚的来到那个竹竿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本就没准备明目张胆的向别人讨要的意思,此时见到没人,正是拿东西的好时机。其实,明宇不知道的是,像他这样的行为有一个专业名词叫做偷窃。
得来全不费工夫,明宇拿了一件衣裳,一双布鞋,准备走人。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离村头不远的一户人家的屋里隐隐地传来一阵女人哭泣的声音,接着听见屋里一阵乒乒乓乓地响声,似是打破了不少的瓶瓶罐罐,然后只听那断断续续的女人哭泣声还夹杂着一个男人不断祈求的声音。
就在明宇犹豫着要不要近前去看看的时候,只听得一声闷响,只见那户人家的前门应声倒地,木屑纷飞,门框倒下的地方扑起了漫天尘土。随后便见到两个身穿黑衣右手持剑的男子走了出来,前面一人左手中半拉半拖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眼泪汪汪,满脸的惊恐神色,在那黑衣人手中不断地挣扎着。嘴中不停地喊着“娘,娘……”
两个黑衣男子后面是一男一女,身上穿的是和明宇此时手中一样的粗布麻衣,想来这两人应该是这里的村民,那个小男孩的父母了。
自那两个男人一出来,明宇就闪身躲进了身旁的一块芝麻地里,从这里明宇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那边的情景,但他们却看不见明宇。
此时只见那个村妇被她的男人搀扶着,手里似是拿着一串铜币,还在不停地哭泣,远处的明宇依稀可见妇人脸上鼻青脸肿,看来刚才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跟眼前的这个妇人有关。她的男人在搀扶女人的同时还死死地拽着她,似是害怕女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那两个捉着孩子的黑衣男子出来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就站在院子里,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
果然,就在这里还在哭着闹着的同时,更远处的几家农户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景:都是一个或两个持剑的黑衣人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后面无一例外的跟着这个孩子的父母。这些父母或哭或骂,但就是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去抢夺自己的孩子。
远处的那些黑衣人拖着手里惊恐未定的孩子陆陆续续的向着村头这里走来,而村里的父老乡亲也向这里聚积。不大一会儿村头这块空地上就站满了人。明宇一眼望去,发现十几个黑衣人总共抓了八个孩子。这些孩子年龄都跟明宇差不多大小,都是男孩,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父母及后面的乡亲们,任凭黑衣人牵着自己往前走去,只是不住得哽咽。
终于,人都到齐了,只见为首的两个黑衣人交头接耳了一阵,其中的一个挥一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离开了。于是八个手中牵着孩子的黑衣人先行一步,其他八人则走在后面呈扇形,隐隐将那八人护在中间,大摇大摆地向着不远处官道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出,不顾一切地向着黑衣人那里冲去。明宇定睛一看,却是刚才看到的村头那家屋子里的妇人,此时的她挣脱了丈夫的手,就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疯了一样的向着自己的孩子跑去!她这一动不要紧,只见其他孩子的父母看见有人带头,一时也都战胜了自身的恐惧,先后向着黑衣人跑去,后面的其他村民们见状,也都拿出同仇敌忾的气势,一同呼喊着向黑衣人冲去,有的男人甚至是顺手抄起了身边的棍子锄头什么的,看样子是要和黑衣人决一死战。
听见后面的响动,走在后面的首领摸样的黑衣人豁然转身,却是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正在向这自己一方冲来。稍微迟疑了一下,黑衣人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冷哼了一声,随手抽出自己的佩剑横亘于胸前,做好防御的姿势。
此时,其他的黑衣人也都转过身来,他们手中的孩子看见父母乡亲的举动,也都放开了嗓子哭喊了起来,一扫原本压抑的低声呜咽。出乎明宇意料之外的是,那些黑衣男子虽然都注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却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大家看着冲了过来的二三十个村民嘴角都挂着一丝嘲弄之色。在他们看来,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蛮夫村姑,有他们的首领一人就行了。
果然,在那个领头的村妇第一个冲过来之后,只见那个黑衣首领右脚猛然抬起向前踢去,那个妇人即刻应身倒飞而回,狠狠地撞向后面冲来的村民,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又撞到了五个村民。
“哼!不自量力。”
看着挣扎而起的妇人口吐了一口鲜血,而被撞倒了的其他五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黑衣首领看起来颇为得意。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他这一脚本就颇为用力,现在看到村民们都又停止不动了,看来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哼,你们这是要自寻死路吗?今天这八个孩子我可是出钱买下了的,咱们公平交易,你们收下了我的钱,他们从此就是我的了。”伸手指了指背后的几个小孩子:“怎么着,现在钱到手了就想反悔了?我可警告你们,第一次让你们吃吃苦头,长个心眼,要是再顽固不化,下一次我可就不是用脚了。”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佩剑。
“谁要你的臭钱,我只要我的孩子!”那个村妇却不理他的警告,说完将手中抓着的一串铜钱用力扔向黑衣人,黑衣人轻而易举地就躲掉了,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这时,那村妇看见自己左边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种地用的锄头,当下毫不犹豫地一把夺来,再一次向着黑衣首领冲了过去。
黑衣首领看到村妇如此冥顽不灵,当下脸上变得极其难看,心中已然动了杀心。待得那村妇冲到近前,黑衣首领右手微抬,剑光一闪,只见原本几近疯狂的村妇陡然止步,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胸前位置,只见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经将自己的身体洞穿,鲜血顺着伤口急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衫。随后黑衣首领右手抽回,剑刃离体,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出,然后在众村民惊骇的目光下,村妇委顿在地,眼睛兀自望着自己孩子所在之处,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娘!”沉默片刻,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从黑衣人中传来,随即只见一个小男孩低头狠狠地咬了一下抓着他的手,趁那只手吃痛松开之时迅速跑向村妇所在之处,但只跑了几步就重新被那个黑衣人抓了回去,并被扇了几个耳光,不一会儿脸颊就高高肿起了。
这边小男孩逃脱不得,那边只见小男孩的父亲颤巍巍的走到自己的妻子身旁,搂着那逐渐冰冷的身体,眼中由黑变灰,之后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突然只见这个男人也是一把抄起地上的锄头,就如他的妻子一样向黑衣首领打去,眼中满是决绝之色。
怒哼一声,剑光闪现,男人已经身首异处,鲜血从脖颈的动脉中喷涌而出,溅在地面的尘埃里,鲜艳夺目。
小男孩看到自己的父母双双惨死,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连杀两人,黑衣首领不禁望向人群之中,用凌厉冰冷的眼神告诉大家,谁要是再轻举妄动,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人群又是片刻的沉默,沉默之后,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突然越众而出,用青经暴起的手臂指向那个黑衣人首领:“乡亲们,大家一起杀了这群禽兽!”
一声呵毕,老人愤怒的冲向黑衣人,而身后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是热血沸腾,虽然明知不敌,但依旧毫不犹豫的跟着老人冲了过去……
一场血淋淋的屠杀就此展开,而胜负毫无悬念……
夕阳掩映在了群山之下,而那西方的天际之上还映照着万丈红霞,那鲜红的颜色如此的刺眼,一如这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