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寒见李兴君面色肃然,不似信口开河,骇然道:“你对我下了毒么?”
李兴君道:“你不信么?你尝试着运转精气从三焦经脉汇入气海,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郭寒实在不愿相信这人对自己下了剧毒,本不愿依法去做,但是意念所至,一股微弱的气流自体而生,沿着三焦经脉流向气海。倏地,他全身经脉剧痛难当,宛如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辛苦修来的神力。郭寒不愿在旁人面前显出弱态,只得咬牙苦撑。
李兴君看着郭寒面色冷汗渗渗,心中一阵痛快。但郭寒却极力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未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跪地求饶,心中那点胜利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悻悻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将你关进‘九幽地火’。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
郭寒强忍着剧痛,冷笑道:“就算你法力再高千百倍,我也不会屈服于你的。”
李兴君大怒,喝道:“好,那就让我的‘归元真气’一点一滴地将你吞噬掉。朱磊、刘宝强,把他给我送到‘九幽地火’,看他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言毕,两名弟子应声出列,伸手来那郭寒。郭寒只自己终是难逃此劫,索性豁出性命,挥剑分刺朱磊和刘宝强。
那两人的修为原本也是老鹰山中的佼佼者,但郭寒这两剑,朴实中承载着他的一身修为,虽不是惊天动地,那两人却也不敢轻视。朱磊和刘宝强先后祭出法宝杀向郭寒,一时与郭寒呈势均力敌之局。
郭寒苦不堪言,每过一招,体内的神力便被李兴君早先输进自己体内的“归元真气”吞噬十分,不过三招,他剑上能发出的威力已然不及之前的一半。“这样下去,我还没被他们杀死,自己就先力竭而亡了。罢了,除死无大事,我何苦与他们纠缠不休。”如此一想,心下便快慰许多,便不再斗了,收剑站立不动。
朱磊与刘宝强乍见郭寒屹然不动,不知他出何怪招,均是小心翼翼,不敢上前杀敌。却听得李兴君骂道:“蠢才,还不动手么?”只是这一停顿,朱磊和刘宝强也都看出郭寒乃是在故作玄虚,当下飞身而上,一前一后打向郭寒。只听得蓬蓬两声响动,郭寒的前胸和后背均两敌重招击中。如此浩大的力量,即便是百炼精钢也得破裂。郭寒浑身龟裂,一口肺血脱口而出,他再也站立不稳,单膝跪倒,以剑驻地才不致自己倒下。
李兴君见郭寒竟如此硬朗,心中可谓是百味陈杂,忖道:“嘿,这小子真是凶悍,我倒要慢慢地折磨死他。嗯,不对,我若是杀了他,不啻于直接承认拿他没办法,不能令他屈服。我李兴君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小修士?”
此时,朱磊和刘宝强见郭寒再无反抗之力,均是十分欢喜,当下各施展杀招,就要取下郭寒项上人头。却听得李兴君喝道:“忘记我说的什么话了么?”这一喝闷闷作响,整个大殿中众人无不捂耳惨叫,修为较低的人口中都溢出血来。朱磊和刘宝强一呆,想起李兴君的吩咐,只得中途收招,取出一根*的黑色链条将郭寒锁上,带了出去。
朱磊和刘宝强拜别李兴君,带上郭寒出了大殿,直朝东方的一处从峰飞去。郭寒被挟持在高空,看着这老鹰山绵延起伏,山脉延伸至天边。山间草木葱茏,灵气充沛,各种奇珍异兽活跃其间,果然是一处修行的绝佳好处。
朱磊和刘宝强修为不是太高,飞行甚慢,莫约过了半个小时,才看见一座火红的山峰。此峰与其它山峰相比,甚是低矮,但是一片枯荒,并无一丝生气。它紫焰蒸腾,远在数千米之外便可感觉到它那奇异凶煞的气息夺人心魄。
朱磊和刘宝强不敢靠近那座火山,在四千米之外便停了下来,两人展开神通,奋力将郭寒扔向火山。
郭寒被那两人扔出,跌落进火山之中。他尚未站起,便被紫色的火焰淹没。这些火焰奇异非常,并无一丝一毫的温度,反而阴寒无比。火焰渗透进郭寒的身体之内,凝结着他体内的有生力量,且那阴煞的气息令他恶心呕吐。
郭寒悲伤到极点,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哈哈大笑起来。想到自己这一生命运多舛,当真是欲哭无泪。自己年幼之时,因家境贫寒就吃苦不少,但也从未放在心上,深信自己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孰知寒窗苦读十几年,大学是考了一个好的,却由于那个女人的背叛而肝肠寸断,多年来都没有真正地快乐过。
大学毕业后,原本以为可以获得一个好一点的工作,哪知那个他原本熟悉的社会却不是靠本事便可以成功的。庸庸碌碌三年,看着从前的好友同窗个个事业有成,而自己却是孑然一身。若是这般庸碌一生也就罢了,然而就在他变得麻木之时,却又误打误撞步入修行之路,于是乎,灾难便接踵而至——断臂、逃生、逃生、背景离乡……有多少次从死亡边缘走过都不记得了,如今更被人莫名其妙送进绝死之地。
“啊……”想到过往的种种,郭寒不由得仰天长啸。这么多年所积压在他心头的怨恨和不甘,在这一刻尽情地发泄出来。一切熟悉亲切的面孔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亲人、最知心的朋友……只怕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了。他觉得眼眶湿湿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他挥动着青铜剑,一剑又一剑地劈出,力气送出去一分,心中的愤懑便少一分。剑风呼啸间,方圆丈许之内的紫焰鼓动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
突然间,一个娇嗔薄怒的声音传近郭寒的耳朵,“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吵得我无法休息?”郭寒悲在心头上,浑浊的泪珠挂在脸庞上,哈哈大笑道:“是我,那有怎么样?”只是笑声悲怆,哪里又半点欢喜之意?
那人道:“原来是个人,呵呵,堂堂男子汉居然又哭又笑。哎,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紫焰蒸腾间,虚空中闪现出一个绝美女子来!她容貌清丽无双,体若流水;一双温柔的眼睛好似一汪清澈的湖水,似乎可以洗涤人间一切凡俗。她一身娟秀紫衣,看上去更加令人心旷神怡,她绕着郭寒转了一圈,道:“是你在这里大喊大叫、又哭又笑打扰我修行的么?”
郭寒见是一个女子,忙擦去面上泪痕,怒道:“谁又哭又笑了,老子眼睛疼得厉害,叫上两声舒服些,流点泪有什么稀奇?”
那女子咯咯笑道:“眼睛疼叫了几声便好了么,呵呵,你的眼睛是长在肚子上还是长在喉咙上?”
郭寒无言以对,索性原地坐下,闭目不言。那女子见郭寒又不说话了,便千方百计挖苦他,要逗她开口说话,岂料郭寒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略一沉思,也是如郭寒那般盘膝大坐,嗔道:“你这人当真奇怪,不跟你说话时你大喊大叫。现在跟你说话你又像个哑巴,是不是因为被我看见你哭,觉得羞愧,所以不理我?”
郭寒道:“那又怎么样?”
女子笑道:“爱哭鬼,原来你还没变成哑巴啊。”
郭寒大怒,喝道:“老子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他这一怒牵动伤势,顿时体内的那一道“归元真气”凶性大发,啃噬着他气海内的生命本源。这等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郭寒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那女子见郭寒痛哼出来,十分欢喜,笑道:“喔,原来你不止是个爱哭鬼,还是个怕疼痛的懦夫啊。喂,懦夫,你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啊?”她一拍郭寒的后背,道:“快说。”
这一拍不打紧,郭寒哇地吐出一口血来。那女子见状,忙伸手去探查郭寒的小腹气海秘境处。她略一将真气度入郭寒体内,顿时惊得跳起来,颤声道:“你……你竟然中了李老儿的‘归元真气’?”
郭寒冷声道:“关你什么事?女孩子家矜持一点,这样胡乱摸男人,你老子是这样教你的么?”
“混账,你敢评论我爹?”那女子抬手便给郭寒一巴掌,她面色一定,笑道:“我老子?我老子不正是你么?”
“我?”郭寒揉着脸上那鲜红的掌印,一时搞不懂这女子言语何指。
那女子笑道:“你刚才跟我说话不是自称老子么?那你不是我的老子,难不成是别人的老子?”
郭寒这才想起刚才被这女子撞破懦弱姿态,自己羞愤之际,确实说出了在自己口中从未说出的“老子”俩字。当下面怀歉意,道:“我情难自控,言语重了些,毋要再提。”
那女子笑道:“怎么不提?爹,你和李老儿有什么仇啊?爹,他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爹,你究竟是谁呀?”
郭寒被这女子一口一个爹叫得哭笑不得,端的如坐针毡,他很想问“有不认得自己的爹是谁的么?”但此情此景,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问的,只得摇手道:“不要叫了。”
那女子得意非常,正要揶揄郭寒,倏地脸色大变,轻喝道:“李老儿来了。你要是敢说见过我,我让你死无全尸。”言毕便消失在紫色火焰之中。
郭寒并未察觉到有甚异样,暗自摇头苦笑。然而,一个阴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正是李兴君的。李兴君呵呵笑道:“兀那小子,这‘九幽地火’的滋味如何?”
郭寒大骇,暗自佩服那莫名女子的灵觉神异,他极目四望,但紫色火焰无边无际,如一个浩大的汪洋,那里有李兴君的影子?但那女子既然说李兴君来了,想来也不是虚言。当即扬声道:“也不怎么样,正好可以让我淬炼筋骨。”
只听呼的一声响,李兴君拨开火焰,自高空中一步迈下,在郭寒身前站定。他他见郭寒浑身浮肿,衣服已然不能蔽体,心中稍稍痛快,呵呵笑道:“要是熬不下去,可以向我求饶,也许我心情一好,就既往不咎,将你收为弟子了。”
郭寒嗤之以鼻,正要说话,却听李兴君道:“你不要说话,我不是为你而来的。”他话没说完,一脚踢中郭寒小腹,郭寒便高高飞起,摔处十几米远方自落地,但这一脚余力不衰,郭寒又在地上划出很远才停下。这一下激起郭寒体内的“归元真气”反噬,郭寒又一次遭受巨大的痛苦,再也爬不起来。
李兴君抬手一抖,顿时从他的袖中抛出一物来。那东西迅速变大,落在李兴君身前,正是之前郭寒见过的那头“单康”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