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让大洪帮我盯着雷坤，一边尝试着联系老王，不过可惜的是老王那边一直是杳无音讯，好像他整个人都消失了一样。
这使得我不禁担忧起来，之前老王就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这一度让我有一种直接就要去查看他留给我的笔记的冲动。但是，我静下心来考虑了一番之后，觉得似乎还不到没法处理的地步，至少子婉还没出国。
正当我觉得事情还可以缓一缓的时候，师母一个电话一下子又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卷有，子婉要出国了。”师母焦急地口气似有点责怪我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呢，子婉不是说要得到师傅的同意才会出国吗？”我对这突如其来地变故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道。
“刚刚老王打电话回来了，子婉把要出国的事告诉了老王，老王同意了！”师母几乎是要急的哭出来了。
“可是我也刚打电话给师傅，打不通啊！”我不知道师傅是在搞什么鬼，之前让我不要告诉子婉，现在却又自己主动联系子婉，并且同意了她这一荒唐的行为。
至少在师母看来是荒唐的。
“我接的电话，确实是老王，我真的搞不懂他怎么就会同意子婉这孩子的出国打算。”师母一边难以理解师傅的决定，一边又对此无计可施，她现在就希望于我了。
“师母，你先不要着急，即便是子婉要出国，办办签证也要个几天呢，这段时间我一定想办法找出雷坤的死穴。”我信誓旦旦道，当然这只是安慰师母的语气上的坚定。
即便是经昨晚一役，我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雷坤有什么不是的地方。
原本还没有意料到情况一下子会变得那么紧急的我，在今天的下午已经预约了一个客户，于是这个下午只能花费在俱乐部里了。
下午，我早早地来到了俱乐部，其实我就是想一个人先在会议室里好好地安静的思考一下。正当我整个人沉浸在种种可能性中时，我的客户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我其实对不敲门直接推门而进的做法比较反感，除了觉得对方没有礼貌外，我觉得门内的人容易被这唐突的举动打断思路。比如此刻的我。
“你好，请坐。”职业的素养让我站起了身，向着我对面的一张椅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眼中的是一个戴着助听器的年轻人，高高瘦瘦，看上去有35岁左右，眼眶深陷，好像有好久都没有睡着觉了。
“我叫卷有，我是这次会谈的书记员。”我特意提高了分贝，以示我的观察入微。
“麻烦你能小声点吗？”他捂住了耳朵，好像我说的话吵到了他。
现在的助听设备这么先进，稍微大声一点连听力障碍的人都觉得刺耳？
“哦，不好意思，我是看你……”说着，我指了指他的助听器。
“你以为这是助听器，我告诉你，这不是，我是拿它来隔绝声音的。”他白了我一眼，对我的“见识短浅”感到不满。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小声说道，“隔绝声音？什么意思？”
“就是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吵死我了。”他似乎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不过又怕声音太大吵到自己。
“就是说你的听力比一般人灵敏是把？”我看着他想要发作，又不敢发作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是的，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可以说是突破了人类听觉的下限。”他把“耳塞”调整了一下，说道。
“这么说来，你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我看着一个在我面前捂着耳朵的人，轻声地说道，心里一边在嘀咕：我已经说得够小声了，再要小声我怕我自己都要听不到了。
“去医院？我本身就是医生，之前天天呆在医院里。”原来这个病患还是个穿白大褂的，但对我来说不足为奇。
“我觉得还是从头开始说说你的听觉的变化过程吧，显然你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我也不管他了，按照正常的分贝说道，一来是我自己说着吃力，二来想必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是这么和他说话的，他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说明这个正常说话的分贝是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其实，我非常不想提起这一变化过程，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痛苦地回忆到，“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都是我活该。”
“是不是惩罚都不是你个人说了算的，倒不如让我这个局外人来评评理看。”我希望推动一下他回忆过往的速度。
“好吧。”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一个医生，妇产科医生，35岁的我凭借着自己过硬的技艺，在我们妇产科也小有名气。而我们妇产科的副主任今年底就要退休了，本来我也是有机会竞争一下这个岗位的，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这中间出了意外？不仅仅使你失去了竞争上岗的机会，甚至让你丢掉了医生这个饭碗，是吧？”我不想再磨磨唧唧了，虽然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不过说实话我的心头确实被子婉的事一直困扰着。
“为了竞争上岗，我和另一个有实力一争副主任之位的医生展开了拉锯战，他和我不约而同地决定用今年下半年的业绩来说话，于是我们每天都接待大量的孕妇和产妇。”他一直低着头，揉搓着双手。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我紧接着问道。
“有一天，有一个孕妇来到我的办公室，她说她怀孕5个月了，最近好像感觉不到孩子在肚子里活动了，让我看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眼眶通红，泛起了泪光，一手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我已经一天连着看了很多病人了，身体极度疲惫，照理这时候我已经不适合继续为病人诊断了，不过，为了个该死的副主任之位……”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把耳朵里的“耳塞”挖出来，使劲地扔了出去，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