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兴头上,连方正的脸上也露出了称赞的笑。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大喊了一声:“他那些都是骗人的!那陷阱是假的。”
这一喊可非同小可,就像水里扔了个炸弹一样,“通”的一下开了。这绍钧一头的人,包括那马啸一下心就紧了。马上回头开始找那个说话的人。
就在众人回头的目光中,一个人露面了,就看这个人,朝天鼻,大龅牙,麻子脸,一头头发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洗了,都粘在了一起,太阳穴上和左眼皮上都各贴了一小块膏药,长得太寒碜了。
这人是谁呀?正是赖三。
一见这个人,三个长老加上常方士心里都暗叫不好,这人不但原本就是个拧巴的人,而且之前一直被村人排挤来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快要大功告成了,他横向来了一缸子,而且这个人他并不知道如果这事要是不成,那村里人,包括他自己都得掉脑袋,所以铁定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编。
那这赖三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呢?很简单,这自打那天受了绍钧等人的奚落,他这仇就算是记住了,您不记得他一直在那叨咕:“有你好看的。”说的就是我早晚要找回来。这不正好还赶上了那“对付一下”被他偷听到了,虽然当时被众人的舆论给压下去了,可是他心里其实是一百二十个不服。所又是一个赶巧,白天赌完就回来的时候,就听几个村民说那陷阱有假。他一听,来了精神,这一早就跟在人堆里,一直等到了刚才。
他这么一叫,方正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何人?上来说话。”
就见那赖三也不用人带,晃荡晃荡的就走了上来,一抱膀,痞里痞气的劲儿还是没改就说:“我说的。”
方正手下的那个马夫模样的人一看这个,帅先怒了,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见到我家老爷竟然不知施礼?”
方正到没在意,手一挡,意思就是算了,由他去吧,看了这个那个马夫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方正搭过眼看去,呦!这人长的不太好看,你想想都被他方正说不好看了,那赖三得奇葩到什么程度。:“你是何人哪?”
“赖三,我也是这村子里的人。”
“哦?你也是百芒村的人?”
“他是这的一个无赖,他说话你还能信?”常方士这时候插了嘴。
方正一斜眼睛,看看常方士,那意思就是:我问你了么?
“正是,原先这村里的二长老就是我爹。”
“哦,那怎的刚刚听你说这些陷阱机关都是假的?”方正问。
“那还能错么,我也是这百芒村的人,我也是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人,我说的还能错吗?”赖三真是地痞当得时间太长了,竟然这么嚣张的和郡守说话。不过百芒村的人听他这话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全程都跟着忙里忙外?恐怕村里谁都能说这话,唯独就你赖三这话说不得。
不过赖三这么一说,绍钧倒是听出了门道,他应该也是没有调查过,也没有核实过。其实绍钧他们最怕的事一是多领了取赈灾银子,二是有的翻板下根本就没有陷阱。这两个事任意一个被捅出去,那马啸就肯定要被处分,这百芒村的人头也就基本是尽数落地了。
还真就让绍钧猜对了,其实这赖三听了头就没听尾,他这种人,有时间都去赌博了,才不会去做个调查什么的。他琢磨反正你这是有问题的,一查管有你什么,有问题那就是我的功劳。到时候这帮弄虚作假的人都得做大牢,拉出去砍头,嘿,那常方士和那个叫绍钧的都除掉了。自己这检举有功,那还不前途无量啊。
他就抱着这种心思来的,他要是知道这百芒是弄虚作假的事要是败漏了,那自己的脑袋也没了,他是打死都不会跑出来胡言乱语的。
方正这时候一看这有人出来检举了,一联想起自己接的那个弓箭的事,对这事就十分的在意。于是他问道:“为什么你说这些陷阱机关都是假的呀?说来听听、”
“额,这个……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嗨,这还要什么证据,他那个是假的,一试探不就知道了。”
“恩你说的也是,那哪些是假的呢?”
“这个?……”这赖三一问三不知。
“大胆,你这既无证据又无供词,你可知道这是诬告!”方正皱眉厉声道。
“等一下,等一下,大老爷,这真的,我亲耳听他们说的。”
“你刚刚不是说你和他们一起干的吗?”马啸在旁边插话了。
“对对,干我也干了,但我是听的居多,呵呵。”这番语无伦次的解释彻底让绍钧悬着的心放下了,心道:还没坏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于是绍钧就上前说道:“大人,其实这人说的也对,真的还是假的,一试便知。”
见邵钧这么建议,那方正点了点头。
只见邵钧上前在一块地上踏了踏,然后在地上抠出一方木头锁,然后说:“可以了,请大人让赖三哥亲自来试验吧。”
方正听了也点头同意。
“啊?我试验啊?不是沙袋吗?”赖三一听就哆嗦了,刚才又不是没看见那坑里沙袋的下场,自己可是个血肉之躯,沙袋下去了,沙子能再搂上来,可是自己下去了,总不能把这身上零件拿上来然后……。
见他犹豫,那马啸立刻就来了劲,大喝一声:“你这无赖,你要是不敢,那可知道你这是诬告?”
“这是真的,我、我亲耳听见的。不过用这沙袋试不是一样吗?何必让我这个大活人来试验哪?这不是要出人命吗?”
“大胆还敢狡辩,按律法,你诬告同样是大罪。
“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那怎么会出人命哪?赖三哥。”绍钧也开始垫话了。
“那常方士一看这个情形,觉得自己不说点啥也太没存在感了,怎么这也算是大祭司不是。于是说:“你要是不敢试验这就说明你是诬告。”
“来人先鞭笞三十。”马啸一声令下,几个马前刀斧手立刻上前就要擒人。
赖三一看吓破了胆,赶紧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小人给您试验一下你就知道了,我试验,这翻板就刚刚你看的那个好使,其余的都不好使。”
他这么一说,刘正良他们心里悬得老高,这可不是么,多少个陷阱都是假的,这要是站上去,却掉不下去人,那这事不就露馅了?
不过绍钧则是坦然了,心里念叨着:“这回你可糗大了,这些坑的位置我是记得滚瓜烂熟啊。”
那赖三战战兢兢的站在了刚刚的那个拿出木锁的地方,左看看,又看看,但就是不敢试验。突然他回头说:“能不能等我取点东西再跳啊?”
方正说:“好吧!”于是叫人跟着他去取东西。
耽搁了半个时辰,才见那赖三晃晃悠悠的回来。
嚯,这大热的天,浑身上下捂上了棉袄,活像一个大绵包。
众人一看不禁哑然失笑。不过笑过之余又觉得这人还真是无赖到一定程度。
只见赖三又走到那个地方,嘴里念叨着:“爹呀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可毕竟我是你儿子呀,您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不是!保佑我,保佑我。”
念完了,他又墨迹了一下,回头说:“那要是诬告的罪能有多大?要不我还是承认我诬告吧。大人!”
“混账!”方正忍无可忍,“来人,把他给我扔过去。”
那那几个刀斧手早就跃跃欲试了,都没等衙役动手,上去就拽住赖三的胳膊、腿,前后一晃,一撒手,那赖三就腾空飞往那陷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