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钧攥着两块红布,心中忐忑。再仔细的瞧了一瞧,确实连这内容都是一样的。
各位别忘了,绍钧前世是干什么的,文绉绉的说也算是那街头抄这玄虚之事的人,白话呢就是算命骗人的。他自然是不信这古代人的生辰八字能执掌生死命运,聚灵气于天地,规世途有无崎岖,福祸只在这寥寥几语。不过他脑袋没秀逗,古人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古人对着生辰八字极为重视,是绝对不会轻易给别人的,那这女儿身的生辰八字自当更是重要,除非是婚丧嫁娶,否则轻易是绝对不会给人看。
那这赖三手中的生辰八字要么就是凑巧,要么就是婚约的信物。
绍钧看着这呆呆的巧妹,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嘴上坚称与巧妹是情同兄妹,不过不觉的心中涌起一阵一阵痛楚,他也明知故问自己,这是为何,可千般言语万般托辞,最终又哪能离开得了“情”字呢?
绍钧也径自的发呆,竟然连巧妹潸的转身跑开,都没有反应过来。
赖三见了,甚是觉得过瘾,这是为何,咱们以后自是会说。
“哎!看够了吧?看清了吧?是不是一样的?你这是村中的长老,定然是识文断字的,那好了啊,苍天在上,我赖三一没欺人,二没强抢,这回你可得恭喜我了啊。”说着还在绍钧的肩膀上拍了拍,那笑意泛滥得就似寒冬之水,冷彻了绍钧的心骨。
绍钧猛地一抖,把他肩上的手振开,别转过视线,怒瞪着赖三,就这么一瞪,眉头上的英气骤现,虽然这身形只是个娃娃,可那如电的目光,竟然射得那赖三一个激灵。
可那赖三平日里就无赖惯了,连村中的长老都不放在眼里,断然是不会把个娃娃算在可惧的范围,于是在那厚颜无耻的催动下,顾虑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他走上来,冷笑了一声,一把夺过一块红布:“怎么着?你们可是兄妹啊!我这以后和巧妹成了亲,那你也是我的小舅子不是,莫紧张、莫紧张,我自然是会好好待我自己家人的,嘿嘿。”说罢就要拿绍钧手中的另一块红布。
绍钧胸中怒如火烧,表情上都已然发生了变化,不过就在巧妹走的那会,已然缓过神儿来,一见赖三上前要拿巧妹的生辰八字,立刻缩回了手。
“怎么着?这可奇怪了啊,我赖三既然是手有婚约,那也算是明媒正娶啊!”说着就回头指了指那围在门后看热闹的人,“怎么样,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各位,平时我就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
这人群中不小的骚动,婚约这种古老封建的东西,这个时候的人是没有几个人会反对的,不过巧妹终日里也多得乡亲们的喜欢,所以大多数的人摇头也只是感叹那巧妹身世可怜,命里竟然许给了这么一个无知耻之徒,并没有觉得那绍钧在这里能有何瓜葛。
“绍长老,他们这事我看也没办法,怪只怪那巧妹命苦,怪只怪他爹爹一时糊涂吧。”一个围观的老者道。
“哎,是呀,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许给了这么个人,哎!”又有几个附和了起来。
“糊涂?命苦?”这两个字就短短的把巧妹送到了这名正言顺上来吗?绍钧看见这么多人千篇一律的说词,突然反而头脑倏地冷静了下来。对呀,这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自己这现代人当然是不会赞同这些所谓的包办之事,虽然自己高说是一村之长老,但是如果触动了这千年的封建思想,那怕是就比这再大,也会饱受非议,弄不好这事会越来越乱,可是这赖三和自己比那孰优孰劣,一眼就分出高下,哪方面考虑也得把巧妹从这火坑中给拉回来呀,尤其不自觉的这也有私心不是。
于是他将那愤怒的表情收回,尽量的克制自己。嘴角擦了一抹的笑容,“赖三哥,这事我看挺不好办,这总得问问巧妹的意思吧!”
“啥?这种事还要问个妇道人家,怕你这脑袋是进了水了吧?这我与巧妹可是指腹为婚,那也是有宗长、长老作见证的,我这可就是来找刘老头,啊、不,咱们刘长老来给作证的。”
对啊,这时候虽然不似秦汉之后,三纲五常绑缚深重,可这毕竟也有那三从四德的影子啊?按照这现代的观点:男女平等,婚姻自由。这是绝对不可能说服这赖三的,就连有同情心的那些百姓也是无法信服的,甚至那被迫害了那么久的女性都麻木的认为这个东西是不可接受的。
绍钧咬了咬嘴唇,仍是笑意不退,“赖三哥,这俗话说得好,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赖三哥说这事是真的,那小弟我还真就不信,能不能说来让我们辨一辨,可别是碰巧你撞了好运哪。”其实这话在这个时候那肯定不是俗语,不过赖三要是能知道这些,那他也就不是什么乡间地痞了。一听绍钧觉得自己是糊弄人,还要大肆散播,那立刻就要还击,毕竟,他这就是要和绍钧作对才来的。
“娃娃,这事,我是不是在胡掰鬼扯,你让村里的人都说说啊,我知道你小子平日里就有鬼主意,不过这事我告诉你,我赖三到哪都敢说理,真还是假,你个后来的小子知道多少?百芒十几年前的大劫的时候,怕是你这毛孩子还没出生!”
绍钧一听,这里边好像还有很多内情啊。于是又耐着性子,“赖三哥,我愿洗耳恭听。”
一见绍钧谦卑,那赖三心中更是大喜,不怪高人花空心思的做足了这么一场大戏,那看着你的对手就这么无理可辩,无话可争的时候,真心爽无比呀。不过这赖三就是不知进退的的人,得了便宜其实一定要及时的收住,可他不是什么君子,那就是一个处世小人。索性继续的看着绍钧出丑。“哎,我说娃娃,这事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当真想要知道?”
“恩,赖三哥请讲。”
“嘿嘿,你这就叫自取其辱,好,看到没?”赖三双腿一分,用手一指*,“你若真想知道,不难,来来来,从我这*钻过去,再叫我几声干爹,我便好好的说与我的儿子。”
什么?钻裤裆?绍钧要是应了这个,那还真是比韩信所受的“*之辱”早了三十年呀,不过这个祖先可没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
“赖三,你说什么呢?”众人闻听人群中一声怒喝。
赖三和绍钧都放眼望去,竟然见那七叔从后边走了出来,身上竟然是没有换掉的祭祀的服装。
一见是七叔,赖三马上耍起了无赖,“呀,七公呀,我道谁能在咱们祠堂这高声喧哗呢,既是七公,那就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没事,没事,我就是和这娃娃唠会家常。”
七公人老,脑袋还能想事情的,听得出这话里刺儿,也辨得出了来赖三的搪塞。于是怒道:“村里的事是你没事拿来唠家常的吗?还不赶紧给我滚下去。”他指的是赖三要说的那十多年前的浩劫。
赖三正在兴头上,竟然遭到了别人的训斥,那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顶两句,更何况是那村中的老头子。
“哎,我说你这老不死的,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倒训起我来了,我明着跟你说吧。”说着他指了指手中的那方写有生辰八字的红布,“虽说您也是宗长,不过我告诉你啊,你们这些老头子早就不得人心了,看着没,我这次大婚,那证婚人我特意请的就是刘大长老,没去请你们,你们心里不明白吗?”
他这全然不把七公放在眼里的态度,当真惹了不少人,估计都是保守派的支持者。
“你……”那七公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你什么,你看看,你看看,都老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啊,我呀说的是实话,您老不服,还是不信,那您心里有琢磨,我就不在这给你提个醒了啊!”说罢,他又晃着那方红布,得瑟着离开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