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保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这事方正之前肯定知道,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把问题说清了呢?这么一来也好,因为这样自己明白了方正的心思,自然处理起来也就不用犹豫了。
“啊,这个事其实还不好办的,毕竟道义之大,不可违呀。”
绍钧就知道方正铁定会对这事插话,而且今天他也就是要让方正说话。
“哦?那这也就是说赖三范了罪,他的婚姻之事是不受影响的?”
“这个自然!”但是庞保很不自然。
“谢方大人成全,谢庞大人成全!草民不日就完婚。”赖三又是哐哐哐的三个响头。
这下巧妹、常方士和刘二心里可着急了,暗暗地责怪绍钧,不提这事不就好了,可能就都拖过去了,如今反让人把这事想了起来,而且那赖三得寸进尺,非要把这婚事在自己发配之前给了结了不可。
巧妹心中最是着急,他坐在绍钧身边,手原本是搭在身前的。可是经过这一番对话,她不自觉的手就扣住了绍钧的肩膀。
绍钧回头看了一下巧妹,拍了拍她的手,要他不要紧张。
“哦,赖三哥他平日里就游手好闲,如今他又是盗窃之罪在身,这还不够说明他的人品吗?”绍钧道。
“这……,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些也只能说是赖三的犯了罪,只是盗窃之罪算不得有违道义呀?”庞保看见方正的脸色,知道自己应该帮着哪边说话了。
“哦,那如何能说是违背了道义呢?”
“有违君臣纲即为违背道义,有违夫妻纲为违背道义。”方正在一旁说道。
“方大人,庞县令,巧妹又没有与赖三结为夫妻,现在有没有违背夫妻纲常呢?”
“虽然没有礼毕,但是他们有约在先,如果悔了约定,那自然是违背了。”方正又说道。
“哦,我们假如说现在赖三是个不义之人,当如何处理呢?”
“这种人不义在先,自然是杀之不足惜。”方正很是嫉恶如仇。
庞保看两人之间的火花很是激烈,都不敢插话了。
“那如果现在巧妹要嫁给一个不义之人,这份婚约却该不该解除呢?”绍钧步步紧*。
“这个自然,道义不存,大赵天下不容,区区婚约,何足挂齿?”方正显然有点不高兴,因为绍钧的一大堆问题都围绕了,之前方正训斥绍钧的一件事,也就是那日绍钧求情之事。其实方正不是对这事情的本身不高兴,而是他觉得自己那天的教诲,绍钧没有听进去,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谁知就在这时绍钧问道:“父子之纲常可算道义?”
“这个当然。‘孝乃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
这里方正是说:孝道就像天上日月星辰的运行那么自然,就像地上万物的生长那么天经地义,这是人最为根本也是最为首要的品行。比如说国家的刑法能管的事这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比不孝的罪更大的了,绍钧听完是稀里糊涂,这古人惜字如金,要是真咬起字来,任哪个现代的人理解起来都有点费劲,不过绍钧又不是傻子,他明白方正是说孝道最牛,其他的都往后站。
于是绍钧清了清嗓子道:“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如果赖三哥要是违背了这父子纲常,是不是就是说他连结婚都不配?”
方正听到这里怎么觉得自己中了埋伏?不过自己有底线,断然是不会变来变去的,便说道:“这个自然,当杀头以谢,更不必说是婚约之小事。”
这个话一说出来,大堂上的人倒是都没什么变化,不过那赖三心里可是咯噔一下,不禁的那汗就下来了。
绍钧一听方正的言词,便扭头又看向庞保。
其实方正言毕,庞保会意了,这会儿赶紧提着笑脸说道:“方大人一番言语,下官如梦惊醒,当是,当是。”
绍钧笑笑,现在这两位大人可都点头了,那自己还有什么顾虑呢?当下就说:“大人,那我想,巧妹的婚约可以解除了,这赖三的人头也应该落地了。”
“啊!”赖三身体微微的有些瘫软。
众人都看出了赖三异样,方正和庞保同时说道:“哦?此话怎讲?”
“大人有所不知,经我一番调查,赖三应该是个弑父的凶手?”绍钧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赖三。
绍钧这一语激起千层浪,今天不是公开审理,所以堂下没有百姓,这个也是绍钧要求的,但是在场的众人,连那堂下的官差都不禁的交头接耳起来。
“这怕是不会吧,赖三虽然平时游手好闲,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应该还是做不出来的吧?”刘二最先说了话。
“他只有这盗窃之罪,怎么能说他弑父呢?”庞保最是纳闷,因为这几日都是他在审赖三,如果有这事,纵使是不能看出端倪,怎么连丝毫察觉呢?
这当然要说,赖三的头脑那绝对是在庞保之上的。
他只是稍微的顿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事情的严重程度,赶紧磕头道:“大人,他冤枉我,我可没有干这种事,我就再胆大,再不孝,那也是我爹,我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赖三一看众人没言语。便赶紧跪着蹭到了刘二的面前道:“刘二哥,你可要帮我说说情啊,平日里我最怕的就是我爹了,你可是看见的呀,我哪敢啊,你快帮我说句话吧。”
刘二见他苦苦哀求,心下一软就说道:“绍钧,你是不是弄错了,赖三他还不会这样吧?”
常方士看这赖三是左看不顺眼,右看更不顺眼,就冲他那天鬼祟的去偷东西,常方士心里就种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是没觉得赖三干不出来,不过他更紧张的是巧妹和他的婚事,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徒弟的一生幸福。
巧妹的心里是希望绍钧是对的,但是又觉得这个事不可能是真的,毕竟她太善良了,这种事他是想也不敢想的,所以紧张得没言语“呵呵,断然是不会错的。”绍钧微微一笑。
“你胡说,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绍钧,你这是诬告,你难道上次不知道这诬告可是要反坐的?你诬告我杀人,那你可是要偿命的。”
方正此时也担心的说道:“是呀,绍钧,这可不能空口无凭的说呀,你可有证据?”
“你要是现在停止乱说,我不计较你这些,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赖三瞪着眼睛吓唬着绍钧。
“哼!胡说?大人,绍钧可没有胡说。”
“哦?那你快快说来。”
“嗯,其实赖三杀父亲的时候,就是在那后山的石岗上,凶器说来也简单,就是石头而已。吴大哥,那石头你带来了吧。”
吴冒赶紧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块石头,放在了地上。“嗯,带来了。”
赖三看见那石头,神情一下就恍惚了,不过随即清醒过来了,发了疯似的,抓起那石头,冲向了绍钧。
这时候绍钧和赖三的距离很近,而且绍钧由于重伤,在椅子上根本就动弹不得,眼见着那赖三和石头就一起飞过来了。
常方士和巧妹虽然离得近,但是竟然也都来不及阻止,那石头已经砸到了绍钧的面前,而且随后那赖三也会飞过来准备掐死绍钧。
绍钧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了,眼睛一闭,准备吃这一石头。不过他也知道,这石头要是砸中了,那估计自己这脑袋开瓢是必然了。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一个黑影往前一窜,一只大手就扣住了绍钧面前的石头,赖三一愣的功夫,黑影的另一只手就掐住了赖三的脖子,只是轻轻的往后一拽,一甩,赖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那石头“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