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一拍桌子,脸就翻了,顿时包厢之内的人屏气凝息,大气不敢出。
您一定会说这赵胜的脸翻的也太快了,说红脸就红脸,比娃娃还快。
其实不是这样的,赵胜自打进屋到现在,对绍钧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没少难为,但是赵胜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国宰辅,可以说是阅人无数,现在的平原君隐隐的就觉得这小孩不一般,而且不是神童那么简单。
所以赵胜便小题大做,借着由头发起火来,一来这也是能看看绍钧这人临阵慌如何处事?二来则是听方正说过,绍钧的官场经验还少,不懂得什么是内敛锋芒,借着这生气的机会,要煞煞绍钧的锐气,当然,如果能捎带着看看绍钧的胆色,那便是更好了。
赵胜这一生气,可非同小可,顿时那气场就把屋中的人都震住了,就连方正也有点分不出来真假了,心道:绍钧也只是说说自己知道之事,又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甚至可以说连歪理邪说都够不上,老宰辅何必如此认真,当真动了雷霆之怒,即便绍钧没有什么过错,岂不是仍然要受责罚?加上绍钧如今有伤在身,再责罚个三长两短来,那这如何是好?
其实方正此时也是糊涂了,以他平时接触的赵胜,应该知道堂堂平原君怎么能有如此狭小之度量?怪也就怪对事情陷得太深了。
绍钧听了老乞丐的话,心中倒是没有害怕,不过有个问题就浮出了水面,这老头今天必是来会自己的,否则这大事小情怎么能都迁怒在自己的头上?明明这事就是这老乞丐挑头所作!而且我绍钧所说的那样不是实言,甘罗?瀛洲岛?珠穆朗玛峰?
怪哉!怪哉!
就在绍钧愣神的功夫,赵胜发了两声冷笑,“哼哼,你这娃娃口出的狂言不小,还能观星象,善掐会算。今日你若说得出还则罢了,倘若说不出,那后果自负!”
“不可理喻,你这老头竟然跑来这里找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说话的正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常方士。
绍钧一看就知道要坏事,因为这人明知道方正的身份,却仍然敢在这里说出这番话,那此人怎么能是普通之辈?不过怪就怪在方正竟然不认识这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乞丐眉毛一扬。
“嘿嘿,老爷子,不是我常某人说你,今天屋中的各位那可各个都是神通广大,不过是看你年老,不愿意和你计较得失。”方士便说边往赵胜的身边靠。“可是做人呢,要知道感恩,我们没说不欢迎您不是,可是您就是再大的面子,那也不应该搅了别人的兴不是?”
“搅兴?”赵胜哼道。
“对呀,您这不是不识抬举么?您这不是老不修?您这不害臊么?”常方士越说话茬越往下走。
“呀!,你敢说我老不修,你真大胆,好你今天不好好管住你的嘴,那也别怪我老人家不讲情面!”也不知道此时的赵胜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来人,把这狗屁方士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老头的话刚一落地,那门后闪电般的就闪出了两个人来,常方士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长相,“啪”的一声,小腿就重重的挨了一下,然后只觉得一个踉跄,人就倒栽葱似地被反剪在地上。
直到方士被压在地上,绍钧等人这时候才看清,那是两个军衣大汉。半跪在厅中,四只手都扣着常方士的关节。
这老头也太无理蛮横了,绍钧心中突然就窜起一股火来。不由得瞠目竖眉,冷冷的对着那老乞丐大声说道:“你这老头,难道是我们屋中有人对你不敬不成?还是我们屋中有什么奸脏枉法之人?你光是来蹭饭不说,偏要挑头挑三起四,问东问西,听得别人意见与你不和,便心中不能容忍?蛮不讲理的训斥,竟然还蛮不讲理的用武力来拘押平民?我见你这老人家不称是老不修,那我还真是冤枉了你!”
绍钧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在情在理,赵胜原本想要借机发难,但是此时却很尴尬。憋着一脸的红晕,只能咬咬后槽牙。
“我问你,我们这些人缘何犯了法?你要拘押我们?难道是我今天回答你的提问有哪些地方错了?”
“你小小年纪就妖言惑众,什么仙山喷火,我看那是妖山,什么观星象知道天下,我看这就是妖言惑众。”赵胜还是故理旧搬。
“哼哼,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妖言惑众,难道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不成?那你缘何知道那远在海外没有一个瀛洲岛?你又怎么知道那五岳才是最高山?我倒觉得你那点可悲的知识也不过是扎在你那浅薄的见识下吧!”
方正一听,这可不得了,绍钧确实是不知道赵胜的身份,但是这么发展下去,就是“不知者不怪”也罩不住绍钧了。
所以便要插嘴,不过没等上前,赵胜眼快,就一伸手把他拦了回去。
“呵呵,娃娃,我不和你耍嘴皮子,今天你要是算不出来,我老乞丐是谁?那你看好这堂下被押之人的模样,就是你们屋中所有人的下场!”
他这话一出,巧妹和刘二顿时抓紧了绍钧,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绍钧眉头皱得很紧,这岂不是难为人?你这要是让人猜个命运,能胡说。你要是让人算个前程,那能胡编。可是这让人说一个素未谋面的一个大活人叫什么,又没有托儿,这可谈何容易?
绍钧不禁的愣在原地。
赵胜为自己这段的表演心中暗暗的高兴,他觉得你是真的能观天象也好,假的会掐算也罢,那这算姓名都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这么一来,就不信你绍钧不慌乱,那我到时就对你绍钧整个人看得一清二楚,还能借机教训你一番为人为官之道。
绍钧想了想这可怎么办?算姓名?这可是自己给人算了N多年的命,起名字倒是不少,还能给个几十块钱,就是起不好也没有关系。可是算名字真是第一次,而且怕是算不好还要有些啰滥。
刚刚方正心中是非常着急的,所以几次都想要插话了,不过赵胜知道方正的意思,怕他不知情,一时心软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于是暗中和方正交换了一下眼神,方正这才静下心,想起昨日赵胜说要全面的试探一下绍钧。
昨日方正对赵胜说,绍钧这人才气很足,但是不懂内藏锋芒,所以有所担心日后会惹来事祸。当时赵胜就安抚说今日必要扶其才,灭其戾。
方正不想起来急得不行,可是想起来心中坦然得不行,甚至开始佩服起老宰辅的演技。
厅中众人都是鸦雀无声,可苦了一个人,就是地上被押之人——常方士。
他双膝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长袍散在地上,头冠也已经滚出了老远。尤其脸贴在地上,整个的都变了型,一看就知道甚是难受。
可是闭上嘴的常方士,此时头脑转的飞快,无意中就瞥见高高在上的那个肯定不是老乞丐的乞丐。忽的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于是他又往好的视角方向蹭了蹭,虽然这双手被扣得更紧了,但是竟然看出来一个那个老乞丐有些面熟,自己以前肯定见过。
见绍钧半晌说不出来话,赵胜摇摇头,心说这果然是个孩子呀,再怎么是神童,也还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看来他心中有这一些见解,却暂时还是不能和治国安邦之才混为一谈呐!
“该雕琢一番。”赵胜小声嘟囔了一句。
“绍钧,你小小年纪猖狂至极,如今可知道错否?”赵胜开始缓和语气,打算要给绍钧一个台阶下了。
“慢着,老先生,现在就说绍钧错对,是不是言之过早?”绍钧突然抬头说道。
“哦?你还不知错?”赵胜微皱眉头。
“我有何错?要我知?”
赵胜、方正和绍钧三人沉默了半晌。
“好,那还是如刚才所言,请你算算我老爷子的身份!”赵胜此时没有打算手下留情,因为他知道,小树要是想长得直,那就要忍痛剪掉旁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