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一看二楼,不知觉的竟然出现了个乞丐一般的老头,甚至没人知道他怎么上来的。那堂倌心中暗暗焦急,这边起火,那边又添乱,平日里这乞丐要是进到这望香醉月的一楼,那已经就被打发了,今天楼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这堂倌犯了难,想要过去把这人给打发了吧,但是这边要是打起来岂不是更要命,但是如果不打发了,那这边两伙矛盾不是更激烈?
就在他犯难的时候,他发觉周围的人都安静了。
吕公子不俗,见了这人竟然不再争吵,那几个官差更是呆在原地,双腿竟然微微的还有点哆嗦。
堂倌这才感觉事情不对,于是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个乞丐,见这人年岁已高,须发洁白,但是气宇不凡,虽然是破衣烂衫,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不怒自威。
“坏了。”堂倌心叫不好,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人可是赵国老宰辅平原君赵胜。
不看出来还自然点,一旦看出来了,那堂倌都不知道该往前还是该往后了。
邯郸城中赵胜,平日里就是仁爱百姓的人,多少大的场合都少不了他的影子,哪有几人不认识呢?
那几个差官知道今天自己所作之事,要是碰到别人自然可管可不管,但是那赵胜则必然会管,而且自己这种嚣张跋扈的做法,那必然轻则被训斥,重则那就是板子。
你想想赵胜当年的小妾只是嘲笑了一下邻居,他就把小妾给杀了,今天碰到这种事,那可以说板子都是轻的。
只见赵胜老爷子,缓缓的走到正中,愠色已显。
几个官差腿抖得厉害。
“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快滚?”赵胜只这一句,那几人像捡了一个的便宜一样,赶紧撒腿就跑,那个腿抖得厉害的,没站住,一下跌倒在地上,却仍然挣扎着连滚带爬的跑下了楼。
不过这老爷子也没有多说话,转身就奔着二楼的深处去了。只留下那感叹权势的吕不韦和惊得目瞪口呆的堂倌。
别忘了,平原君赵胜和方正可是计划好了要试探绍钧的。所以他们二人一直都在望香醉月的二楼,而且那包厢就在庞保那间的房间,所以之前方正听绍钧说:赵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和平的时候,才刻意的看了一下旁边的包厢。
刚刚一阵喧哗,打扰了赵胜的计划,所以他才出来制止了几个差官。
这会儿,他离开厅中,便信步走到庞保和绍钧所在的包厢,就听见庞保在里边是大谈特谈,什么天上地下的吃的,东南西北玩的,都是些享受之事,偶然还夹杂着几句戳穿庞保牛皮的不和谐声音,应该是常方士和庞保的斗嘴。
赵胜想要直接进去,但是他知道,那庞保是官,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不认识一朝宰相,所以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这时,门口的两个守门人胳膊一架,就要撵人,不过等到两人一看清楚,立刻垂手哈腰,媚笑连连。
赵胜便吩咐了一下,让他们去把庞保叫出来,不过不可以说是赵胜到了,也不许说是有很重要的人找他,否则严惩不贷。
此时庞保正在屋中高谈阔论,自然,他原本就是大富之家,所以这说到享受时候的见识,还真是连方正这个邯郸郡守,都没法与他比。
尤其他说到自己小的时候和家中的长辈去宫中的经历,那更是眉飞色舞,不时还挑逗的看看常方士,那意思就是:你这穷酸的方士怎么能和我比?我的见识有多高?我的家族多荣耀?我定要用这种优越感压死你们,让你们没人敢小看我。
弱者常常都用这种外在的东西去“掩饰”心中的不自信,当然也可以说是“演示”。
庞保也正是用这种方法努力的抬高自己,好让自己在郡守面前能抬起头,在绍钧面前能直起腰,在常方士面前能梗起脖子。
庞保正说到高兴的时候,就见一手下匆忙的跑进来:“老爷,有人找!”
正吹得不亦乐乎的庞保被那下人一叫,顿时觉得扫兴有没有面子,不耐烦道:“定是我那四太太,去去去,我不是说今天谁来都不见吗?赶紧给他撵回去。”庞保觉得颜面被找回来点了。
“不是您四太太,老爷。”
“不是?那是二太太?就是他事多。哎告诉他我正忙着呢。”庞保正吹得兴起,又压得常方士半天没有话说,所以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但是那下人不敢提是赵胜,也不敢说是很重要的人来了,只能又摇摇头。
“啊?难道是大太太?不可能!他平时有事都自己就做主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这庞保是想不到别的什么事,就围着这几个太太打转转了。
“也不是!”
“啊?那能是谁?让他进来不就行了?”
“他不进来。”那下人真是茶壶煮饺子——有口倒不出来。
“啥,这么大谱,还要我出去?”
“老爷,那人说很急,您一定要去一趟。”
见下人这么说,庞保尽管不耐烦,也没法不去了,于是道:“方大人,众位,我这一天天的事情太多,对不住,我去去就来。”
众人都言语了一声,不过方正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舅,我跟你一起去。”赵师爷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庞保一寻思:赵师爷在这里边也没什么,不如一起出去,要真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打发他去,自己还能回来接着吹。
“好!”
两个人一挑帘,就出了屋子的门。
庞保本来就一肚子的不耐烦,所以脸上也都画上了不耐烦的表情。快步的就走到下人带的地方。
这乍看之下,庞保可是气得够呛,“啪”的一下,就擂了那下人脑袋一下,因为他面前站了一个老头,破衣烂衫,活脱就是一个乞丐,那怕不是求施舍就是告状,甚至那乞丐要说认识自己,那岂不是自己这面子就丢大了?所以他自然是怪那下人搅了自己的兴致。
“庞保县令,最近可是大功几件呀!”赵胜缓缓的说道。
一听着声音,气焰嚣张的庞保一个激灵:这声音莫不是……?
于是接着光仔细的一看,“啊呀!”不过他刚叫了半声,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庞保破案是笨了点,但他又不是傻,赵胜叫自己出来,都没用自己的名号,又打扮成这叫花子的样子,自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那自己要把他老人家的行踪说出来,那岂不就是找板子。
看庞保还算不是完全没有大脑,赵胜老爷子笑了笑。
庞保见气氛稍微缓和了点,便小声道:“相爷,您怎么来了?”
“哦?我就不能来?”
“不是,我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庞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呵呵。”赵胜又笑了一笑。道:你屋中请客之人可是有一孩童绍钧?”赵胜也不绕弯路,单刀直入。
不过庞保心中暗惊:这绍钧是什么来路,竟然一朝的宰辅都知道,难道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娃娃?想到这,庞保不免的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自然是因为之前他经手的绍钧的那桩案子。
“有,正有一个孩童绍钧,还有方正郡守。”其实庞保说这些都多余。
“嗯,好的,我进去看看。”说罢赵胜就迈步往那个包厢走。
庞保人众赶紧尾随着也跟了过去,不过还没走到门口,赵胜转身道:“你们几个人,我不叫不要进来。”
啊?这是我花钱请客!庞保心中一沉,这么好个机会,与大赵四贤之一近距离接触,就这么泡汤了。不过他也只敢在心中嘟囔,面上还是笑意盈盈。
“好的,相爷慢请。”庞保连那赵师爷几个人垂手停在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