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两个日军士兵捧着长枪拦住了耐赛和高杰,咿哩咓啦地吼叫起来。耐赛咪笑着,指指手上牵着的黑猪,又指了指高杰背着的酒坛,谦恭地哈一下腰,说:“太君,送给渡边太君咪西的,皇军士兵的辛苦,大大的咪西!”
一个日军士兵听懂了耐赛的意思,收了长枪戳在地上,开怀而笑,伸长拇指夸赞说:“好的,茅邦村的耐赛,良民的良心的大大的好,今天皇军的酒肉的咪西!”
“耐赛的好人,送皇军的猪肉、好酒,我们晚上的咪西咪西的!”另一个日军士兵说。
“木村,你的带路,送耐赛的去见岗山少佐!”第一个日军士兵说。
“犬冢,你的站岗,我的带耐赛朋友去教堂,渡边长官的高兴!”木村说。
木村和犬冢靠近一起,嘀咕了几句,犬冢回到了哨位上,木村捧着长枪,象押解犯人一的跟随耐赛和高杰走向教堂。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教堂前面的空场里,木村要耐赛和高杰站住,他自己跑进教堂报告去了。耐赛把绳索捆在一棵碗口粗的桃树杆上,再回身帮助高杰卸下背篓摆在场地上,那黑猪一挣一挣地往前走了几步,垂下头拱食一蓬青草。
“耐赛大哥,好象这里住的鬼子不多?”高杰对耐赛悄声说。
“小声点,好象有几十个鬼子,不过,这里的鬼子进进出出的,有的来学堂那边过夜,天一亮也就走了。或许,有的只来一次,就开往前线去,再也不能来了。”耐赛小声说。
“要想办法去学堂,找到妮莉、恰妹和杨丽娅,才好想办法救她们!”高杰一边打量着教堂,一边小声说。“水牢在哪里呢?有办法去见到宋贵生么,就是那个男兵!”
“水牢在在村面的水沟边,要往上走好多路,去挑水才能看见!”耐赛说。
“耐赛大哥,看来,我们今天得给小鬼子做苦力了!”高杰说。
“表弟,这帮小鬼子懒得很,除了开枪使刀什么都不做。我们送来黑猪,恐怕还要为他们宰杀了,煮熟了,切碎了端给他们,小鬼子只吃现成的!”耐赛说。
“这很好,我们白天宰猪,晚上杀鬼。这坛酒,足够二十多个鬼子喝醉了!”高杰说。
“可是,小鬼子喝酒很有节制,当官的不多喝,士兵不敢喝!”耐赛说。
“女人,今天得有女人来劝酒!”高杰想了想,凑在耐赛耳边说。
“好啦,兄弟,渡边出了教堂了,那个哨兵木村也出来了。”耐赛轻声说。“我担心的桑景不知在哪里?杀黑猪,我还得去找几个克钦小伙来帮忙。”
“表哥,桑景能认出我,要格外当心。桑景不会住在鬼子窝里吧?”高杰担心地说。
“昨天,桑景跟着岗山来茅邦,他也许住在村民家里。茅邦村,也有真心投靠日本人的人。”耐赛给高杰丢了个眼色,迎着渡边走过去,笑着说。“渡边太君,打扰你了,我很不安!”
渡边穿戴整齐,扯着衣角走过来,打量一下高杰和耐赛,目光很快被黑猪和酒坛吸引过去,他拍一拍黑猪宽厚的腰背,黑猪咕唧咕唧叫了两声。木村背着枪站在渡边身后,面带笑意,嘴角挂着些许涎水。渡边脸膛堆上微笑,伸出拇指夸赞耐赛,摇头晃脑地说:“耐赛,你的不必说打扰我,你是大大的好人,皇军的喜欢,岗山少佐的高兴!”
“慰问皇军,耐赛的心意。皇军有吃有喝,茅邦村的安宁?”耐赛强装笑脸说。
“耐赛,他的不熟,是什么的干活,我的茅邦村没看见过?”渡边仔细打量着高杰说。
“太君,我的表弟,是良民,不爱说话的。表弟家有好酒,送给皇军的咪西咪西。”耐赛陪着笑脸说话,心里却盘算着别的事,于是他又说。“太君,看不见岗山队长,向岗山队长报告,有酒有肉咪西。岗山队长的大大高兴,村民的高兴!”
“岗山队长的,花姑娘的那边过夜!”渡边仰面一笑说。“表弟,良心也是大大的好!”
高杰装出几分忸怩的样子,伸出手扶住装酒坛的背篓,微微低下头不说话。
“渡边长官,胖猪的宰了,今天的咪西啊!”木村小声说。
“耐赛,你和表弟的,宰了肥猪,我们的一起咪西咪西!”渡边说。“木村的流口水了!”
“好的,好的。渡边太君,向岗山队长的报告,去小学堂吧!”耐赛恳求似的说。
“哟嘻,去小学堂的报告少佐,木村,开路!”渡边冲着身旁的哨兵木村说。
“嘿!”木村大声回答。“小学堂的,看花姑娘去!”
哨兵木村背着枪走在前面开路,耐赛给高杰使眼色要他跟紧哨兵,高杰心领神会,捋一下笼基,攥紧脚趾头趿稳拖鞋,跟着哨兵就走。耐赛向渡边客气了一下,跟在高杰身后,他有意隔开高杰和渡边。渡边表现得很大度,自己走在最后面。这时候,太阳照亮了整个茅邦村,舔红了村路两旁桃树、李树枝头的果实。几只麻雀在枝头噪闹着,感觉有人走过,蹿起身叽喳尖叫几声飞向了另一片树林。
高杰默默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他表现出对渡边的一种敬畏,其实在他心底,急切地谋划着怎样从敌人眼皮底下救出宋贵生和杨丽娅,妮莉和恰妹也是要救的,他们四个人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这次任务十分棘手。
还要提防桑景,那可是一个坏酒药,万一碰上桑景,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不过,高杰心中有了初步打算,首先要设法把宋贵生救出来,再利用夜晚鬼子们喝醉酒的机会,营救杨丽娅,妮莉和恰妹。
白天里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探清情况,为夜晚的行动作准备,还要设法把行动计划通知树林里的女兵们。
高杰正在默默地想着,渡边突然抢步到他身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们肩膀,恶狠狠地说:“你的,耐赛表弟的不说话,是支那军人的干活?”
高杰着实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装出全身哆嗦的样子,抖散了笼基的结,他左手急忙抓住笼基的裙角,才不让笼基褪下腰杆去。
耐赛急忙向渡边赔上笑脸,并说高杰是他表弟,口齿不清,是个傻哑巴。
高杰结结巴巴地说着些古怪的话,象是克钦话,耐赛也随口说了几句克钦话,其实,他俩说什么,他俩相互不懂,渡边更是听不懂。
“耐赛,你的,说话的不懂,不许说!”渡边说。
“太君,你吓坏表弟了,表弟的笼基都要掉了!”耐赛说。“表弟胆小,吓唬不得,太君!”
“唷嘻,胆小怕事的,军人的不是,开路!”渡边冷笑一声说。